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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助攻
春桃却是并未发觉他此刻的悸动,只如往常般行至他卧榻之侧。“哥哥这处伤口须保持透气,我还是担心夜里弄疼你。”
夏夜闷热,加之万荪瑜伤处敏感,他此刻下半身不着寸缕,只平躺着以薄被搭住下身。
“这床榻够宽敞,你再顾虑这些,便还是嫌我。”万荪瑜低垂着头,沉声道。
春桃便不再多言,提步上了床榻,在他身畔躺下。
“我想……你帮帮我。”一阵汹涌而来的感觉由下而上,将他思绪拉了回来,他神色羞惭,不敢抬眸看她。
春桃当即会意,便拿来竹筒,缓缓放下了床帐。
万荪瑜只觉小腹处十分冰凉,里头空落落的,甚至失去了知觉。不知是不是因着此番伤重失血过多,损伤了里头的肌理。
“很难受是不是?”春桃柔声问道,似是发觉了他的不舒坦。
他沉默无言,便低垂着头不去瞧她,恨不得将自己藏匿起来。
春桃便又端来热水,打湿了布巾覆在他腹部上,他紧窄的小腹触手冰凉,全无热意。这般暖了许久,才稍稍恢复了些许温度。
万荪瑜终于长吁一口气……待结束,春桃便拿着竹筒去了净房。屋内便徒留万荪瑜一声低沉的叹息。
他知道自己这样的人本不该奢求什么,但在他这里,从来没有该不该,只有他想不想。
“伤口还是疼……你……抱抱我。”待春桃净了手从净房出来了,他抬眸望向她,语气比适才柔和许多,其间甚至含着央求。
春桃终于张开纤长的双臂,将他拥在怀里。
“很脏是不是?你若觉得污秽,可以不做这些的,以后我还是唤侍剑他们进来吧。”他埋首于她颈间,轻啄着她柔嫩的肌肤,却只吐出这么一席话。
“早不是头一回了,你从哪里瞧出来,我觉得脏?”春桃颇无奈,知他是厌弃自己,便伸手轻抚他瘦削的肩背,“你既欢喜我留在房里,还唤侍剑他们来做甚?”
“那你亲亲我,”万荪瑜嘟哝道,“你亲亲,或许就不疼了。”他恍然间想起,她好像还从未主动亲过他。
春桃终于垂首,在他颊边轻啄了一下。
万荪瑜便唇角微勾,露出一抹餍足的微笑。他实则想她亲吻他的唇,可他也知晓,不能一下子要太多,不能将人逼得太紧。
这便撑着身子,吻上她娇嫩的双唇,虽只是蜻蜓点水,唇瓣上却传来酥酥麻麻的痒意。
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叫春桃有些无所适从。只片刻后,胸腔里便又传来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她感觉自己面颊耳根都热了起来。下意识侧过头不去瞧他,神色的慌乱与身子的颤抖却落在了他眼里。
他唇角又勾起一抹浅笑,含着狡黠,反手便拥住了她。他想与她共赴一场云雨,奈何伤口的疼痛让他无能为力。
“哥哥,歇息吧。”待她再回眸时,给予他的便是一个温柔的眼神,其间含着盈盈水波。
“好。”他轻笑着以示回应,便在她的搀扶下一道躺在了床上。
他的身子实在冰凉,春桃便将他圈在怀里,意图传递些热力给他。不多久,他便放松下来,沉沉睡去。
春桃并未立即吹灭烛火,只撑着手肘,在微微跳动的琥珀色光影里细细端详他的眉眼。
但见他眉目如画,纤长的睫羽在或明或暗的烛光里落下一片阴影,秀挺的鼻梁上,好似有几粒尘埃轻轻跳动,他此刻未涂抹唇脂,淡水色的薄唇轻抿着,好似在忍着疼……
春桃的心里,好似有什么地方被轻轻触动了一下,宛若蝴蝶扇动着翅膀,又似鹅毛轻轻拂过,酥酥痒痒,却又涩然。
她终于抬手,轻轻抚上他依旧冰凉的面容,动作里含着怜惜。而后吹灭了烛火,拥着他入睡。
这一觉,她亦睡得有些沉。半梦半醒间,却听闻床畔之人低沉而压抑的呓语,“杀了你……我杀了你!”
而待他低沉的呢喃逐渐尖锐起来,她感受到身畔人儿身体的紧绷,还有抬手探物的动作,便终于转醒。
定睛一瞧,便见万荪瑜秀眉紧锁,不顾伤口的剧痛,强撑着就要从床上起身,“杀了你,我杀了你!”而他四下摸索,显然是下意识寻找从前藏在软枕下的那把匕首。
“哥哥,我是春桃!没事了,都没事了……”她伸出双臂拥住他,“这里是府上,我们的卧房,这里很安全,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她知道,他又梦魇了,必须让他尽快恢复平静,否则剧烈活动下扯动伤口再次出血,后果不堪设想。
她一面说着,一面轻抚他背脊。
耳畔传来她熟悉的声音,在她的安抚下,他终于渐渐恢复平静。
春桃便小心翼翼扶着他重新躺好,又查看他那伤口,这便匀好药膏,给他伤口换药。那处传来的疼痛让他双腿下意识颤抖,她动作迅速地涂抹完毕,担心他着凉,又重新给他搭上薄被。
而待次日拂晓时分,清晨的微光洒入窗棂,万荪瑜仍在睡梦中,春桃却已全然清醒过来。
她自然不会叫醒他,因失血过多,睡得好方能恢复气力。而伤口疼痛之下,能深睡本就是一件幸事。
这便轻手轻脚地披衣起身,简单洗漱后换上一身杏色莲纹纱质袄裙,便要去厨房,给他准备今日的粥菜。
不想将将推门而出,便迎面碰上陈月香和落梅。她二人天还未亮时便候在了院子里,待春桃推门而出,便迫不及待行至她身畔。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多谢!”二人已然屈身跪伏在她身前。
“你们这是做什么?你们是我的朋友,同我是一般身份,如何能跪我?快起来吧!”她便立即俯身,搀扶她二人起来。
良久,二人方才站起身来,眸中皆是晶莹滚烫,“若非你昨日坚持,万掌印怕是不会留我们,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她们都知晓,若非春桃在万荪瑜面前执意相求,她二人这微末性命早就没了。与其叩谢万荪瑜不杀之恩,不如感谢春桃豁出性命的求情。昨日她二人跪在屋外,屋内发生的一切实则都知晓。
“此事本就因我而起,若非发现我假死脱身,你们也不会惹上这杀戮之事,”春桃语气平静,“月香,你我相识多年,如今到底是见外了。落梅,你与我同为侍女,在这府上本就该互相照拂的。
“何况,你们现在什么都知晓了,日后就出不了这府了。”她又补充道。
“无妨,比起丢掉性命,不能出门又算得了什么?”陈月香语气坚定,“何况我眼下若还在宫里,怕早已是一缕冤魂。”
“万掌印都吩咐侍墨他们料理好了,你眼下既不能回宫,便寻了个女死囚替你,伪造你在宫外意外身亡,”春桃缓声道,“你放心,不会累及你家人。”
“多谢!”陈月香闻言,又要跪下,却被春桃一把扶住。她前几日难得离宫探亲,意识到下一个死在养心殿的可能就是自己,她本就想逃了一了百了。只她是宫女,宫人走失视同欺君,会连累全家。
而后便发生了这许多事,她眼下的确该感谢春桃和万荪瑜。
“你若真要谢,待万掌印身子恢复了,便当面谢他吧。”春桃莞尔一笑道。
“是!”陈月香回应道。
“春桃,我从前对你有诸多误会,甚至觉着你不解风情,不配得万掌印独宠,想给你使绊子,我真的……”落梅秀丽眼眸里泪意滚烫,“我真的错了,你不会恨我吧?”
“吃穿用度上你从来记得我,并未真的给我使绊子,我怨你做什么?”春桃神色释然,“我觉着你是个有才学的女子,目光不该只放在争夺宠爱上。”
“多谢,你我日后便是朋友了。”落梅说着,泪水夺眶而出。可她并不知晓,在这方寸之地间,不争宠爱还能争些什么。这段日子下来,她瞧出万荪瑜颇爱重春桃,便打消了那些不切实际的妄念。
“现在难道不是吗?”春桃勾唇一笑,反问道。
几人便都笑开了。
“春桃,我觉着万掌印是真的在意你,能遇见他是你的福气。”陈月香目睹昨日种种,又已知晓春桃这条命是万荪瑜救下,便忍不住道。
“我一介微末女子,能逢他救下性命,悉心关怀,自然是福气,”春桃回应道,俏丽面容上却不见喜色,“只我心下忐忑,这感觉太不真实,我怕不多久他的心思就不在我这里了。”
“你也知道你我这等身份卑微的女子,如此就已是幸运之至,还想那么多做什么呢?”陈月香道,“我觉着万掌印不似传闻那般狠辣,他心里至少有一处是良善的。”
她们眼下已是这府上侍女,原不该妄议万荪瑜,可眼下春桃有如此困惑,陈月香便想说说自己的想法。
“你求他救命、摆脱殉葬,他可以置之不理的,却还是救了你。你求他饶过我和落梅性命,他也可以不答允你的,西厂是做什么的?你我都清楚,可他还是答应你了,”陈月香一字一句道,“我觉着,万掌印待你是真心的。”
“是呀,我瞧得出,万掌印望向你时,眉宇间神色都柔和许多,还含着笑呢,”落梅又补充道,“他是什么人?不会轻易对人笑的。”
她们说得都在理,春桃根本无法反驳。万荪瑜是真的待她好,好到她觉得自己的身份配不起。
“可这世间,最不能奢求便是真心。他是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身份?若他有朝一日厌了我,我当如何自处?”春桃神色微微落寞,不敢奢求一个不确定的将来。
“若一个男人把最疼痛最脆弱之处都展露给你,便很难厌你了,你已被他放在了心里,轻易动不得的,”落梅道,“我虽与你一般年纪,但这事上我比你懂得多,你便信我一回吧。”她却是胸有成竹。
春桃长吁一口气,“我好像太贪心了,很可笑是不是?”她望向远处天边明媚绚烂的朝霞,忽地粲然一笑。
她此前一直觉得万荪瑜贪心,分明他喜怒无常,时常疯癫,却总要她给一个答案,要她的心甘情愿。如今看来,贪心的好像是她,明明轻而易举得到了她们这等女子苦求不得的东西,却还恐惧不能长久。
“对啊,你真是太贪心了,我若能得一人这般对待,便什么都不求了。”陈月香笑道,她在宫里,每日都担心自己能否活下去,春桃不仅活得好好的,吃穿不愁,可以练字可以习武,还得万荪瑜真心以待。这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
而这万掌印虽身体残缺,但容颜俊美,风度翩翩,还位高权重,更重要的是,他在乎春桃。
如此,还奢求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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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们助攻啦!小万对桃子的姐妹们好点儿,不然桃子分分钟不理你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