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女友

　　李心披了件风衣，按照地址来到录音室，还没进门就和可可碰上了。
　　可可拦住李心，摆出一幅无力的表情：“大小姐！你去外星度假了吗，手机也打不通，还以为你失踪了。”
　　李心急着进门，举起手机说：“手机没电了，你有充电器吗？”
　　可可又一个身位拦住李心：“你这么急干嘛，我还急呢！你就这么把乐队扔下不管，乐队贝斯手和鼓手的事你知不知道？”
　　可可把李心拉到一边，说：“情臻让他们听了几遍demo，还没排练几次就拉来录音室，让人家几个小时几个小时的即兴演奏。我不是针对情臻，人家鼓和贝斯本来就是支援的乐手，虽然之前不喜欢这种风格的音乐，但本着职业素养也按情臻说的完成了录音，谁知道情臻录完直接就是一顿指点，这谁受得了！”
　　一听到情臻的名字，李心趁可可不注意，侧过身钻进门，可可快步追上来：“更别说情臻在录音室泡了一个星期都没什么进展，公司部门一致都不同意迷雾改变风格，情臻的歌说好听点是叫艺术，拜托！现在哪有人欣赏艺术啊，披头士都得当几年偶像才转型艺术家呢，现在这个时代歌王来了都得唱口水歌......”
　　李心嘴上说着是啊，边走边回头问可可：“露娜是怎么回事？”
　　“你没看热搜啊？露娜知道你要退出乐队后，在社交媒体上发了几句话，话里话外暗示自己也要退出，不过现在已经删掉了，加上贝斯和鼓手最近的事，闹得乐队一团乱...”
　　李心正转弯准备上楼梯，抬眼见到露娜正坐在台阶上练习唱歌，李心急忙刹住脚步，想回头，身后的可可快要追上来了，还是向前走，不小心撞到了露娜的肩。
　　露娜没拦住李心，连着叫了几声前辈，说：“前辈，你找我？我也想要问你......”露娜话还没说出来，后面的可可说让一让，又把露娜撞了一下。
　　李心抱着一股劲一口气爬上楼，走进录音室。情臻正带着耳机，整个人陷在办公椅里，对着一块巨大的显示屏前编辑音轨，情臻察觉到动静转过座椅，眼睁睁看陆续走上来的三个人。
　　李心嘴巴张了张，做了个hi的口型，呆呆的对情臻招手。可可喘得最厉害，呼哧呼哧的说不清话，看到情臻后眼睛一转，闭上了嘴。露娜最淡定，缓缓穿过可可走到李心身旁。
　　情臻摘下耳机说：“你们饭后消食去了？”
　　李心举手说：“是你找我。”
　　“哦，灵犀今天来录《your girls》，她说你必须得在...”情臻转头问可可“灵犀还没来吗？”可可立刻打电话催人，情臻感叹道：“大明星真是让人好等啊！”
　　露娜举高歌词本说：“要不我先录吧。”
　　李心疑问：“今天只录人声？编曲都编好了吗？”李心左看右看，房间里除了她们只有录音师，李心问，“我们的鼓和贝斯呢？”
　　可可边打电话边用胳膊肘捅李心，情臻带上耳机，又转回座椅：“他们被我气走了，说不定还要告我。”
　　露娜小声解释：“我们的乐器都基本录好了吧。”
　　可可偷偷指情臻：“有人不这么认为哈。”
　　情臻沉默地摆弄电脑，露娜的手碰了碰李心，示意想和李心单独谈谈，李心见露娜刚开口，便听到楼梯处再次传来脚步声，只见带着墨镜徐灵犀缓缓上楼，拎着一只小包说：“我找了好久才找到这，怎么都没人在楼下接我？”
　　徐灵犀十足的休闲打扮，但仔细看又不失精致。露娜离得最近，礼貌地和徐灵犀握手说：“前辈您好，幽灵乐队的录像和demo还发过给我学习呢。”
　　徐灵犀不急不慢地放好包才去握手：“是吗，不过你学习的demo多半不是我唱的吧。”
　　徐灵犀说完拉着李心走近情臻，两只手分别拉着她们两个人，惊讶得嘴都合不拢，“天啊！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是我们三个聚在了一起！还是在录音室里！”
　　情臻终于从座椅上起身，说：“是啊，谁想得到呢。”李心也对徐灵犀说：“多亏了你。”
　　这话把徐灵犀说美了，乐呵呵地说：“那我们三个拍张合影吧！你是叫露娜吧，露娜，帮我们三个老同学拍张合照吧，谢谢！”
　　李心忙说：“用手机前置照相也行吧，有没有人带自拍杆？”情臻带着意味不明的笑，也问：“可可呢，怎么这个时候下楼了。”
　　“没事我来吧。”露娜放下一直攥在手里的歌词本，拿过徐灵犀的相机，指了一处地方，“这里光源好，大家在这边拍吧。”
　　“好啊。”
　　李心和情臻互相看眼色，徐灵犀对着反光玻璃整理头发，见两人不约而同空出了中间的位置，称赞说：“你们那么贴心让我站C位呐！”
　　情臻搂住徐灵犀的肩说：“你是客人嘛。”李心也贴近徐灵犀，对露娜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露娜可以按快门了。
　　“你们有点挤到我...哎！怎么还有主客之分了，所以你们俩是主人吗？感觉我都被冷落了呢。”徐灵犀挽住李心的手臂，“小心，你到底是怎么把情臻说服加入乐队的呀？费了很多工夫吧？”
　　露娜认真研究相机功能，轻轻说：“是啊，把自己都折腾离开乐队了。”
　　徐灵犀啊了一声：“什么？”。李心感到徐灵犀挽住自己的手僵住了，情臻倒是扑哧笑出声，搭在徐灵犀肩上的手碰了碰李心的头发，李心以为情臻要找她说什么，看向她那边。
　　这时突然一下快门声，大家才意识到要看镜头。露娜正专注地看相机中被框住的三人，看着看着弯起嘴角，对面前神色各异的三人说：“请不要动不要讲话啦，我们再来一张，前辈，看镜头哦。情臻，你搂着灵犀的手有点挡住前辈了，嗯，现在可以了，不要动哦。”
　　露娜嘴边的笑容越来越深，李心迟迟没听到快门声，只听到露娜放下相机说：“她是你前女友吗？”露娜看着李心又问了一次，语气愈发肯定：“她是你前女友吧。”
　　李心摇头，指着情臻和徐灵犀：“不是，她们两个才是。”
　　徐灵犀拽李心说：“哈？你怎么知道...”李心解释：“高中的时候你们有一次....”，李心突然想起什么，打住不说了，情臻双手抱臂：“怎么不继续说。”
　　露娜摔下相机，这下没人说话了，露娜哈哈大笑两声，对面前的三人喊道：“那听我说吧！我不录了！我也要退出乐队！”露娜冲楼下喊，“哈哈！我要退出乐队！”
　　露娜欢呼一声，高举双手跑下楼，留几人愣在原地，“又怎么了？”可可刚打完工作电话，先是被露娜一句话弄得一头雾水，想上楼一探究竟，结果被跑下楼的露娜挤到一边。
　　“喂！”情臻推李心，李心歪头回看，情臻又推她，翻了个白眼：“你还不去追！”
　　“哦哦。”李心才迈开步子，可可还没反应过来，又被紧接着下楼的李心撞到。
　　李心边走边探头回望，发现没有一个人跟过来，她继续往前走，推开门走出没多远，就瞧见露娜坐在录音室外的一张长木椅上。李心走上去，拍掉木椅上的落叶，静静地坐在露娜旁边。露娜拉紧外套，扭过下巴看街道的另一边，李心也看过去，对面的街道也有一排木椅，但是木椅上倒是没有落叶，有只小鸟落在上面，李心伸长脖子，学着啾啾两声，小鸟很快就飞走了。
　　李心想，上一对坐在对面木椅上的人说了什么事呢，还是什么都不说，又或者...
　　露娜开口说：“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李心摸摸脸，她想了想，发现自己没有话想要说，可是露娜低着头，样子像是在很认真地等待，很认真地聆听，但她周边的气场又像在抵抗。李心只好再次解释道：“情臻真的不是我前女友。”
　　露娜的情绪一下被搅乱，莫名气笑了，瞪眼道：“她是我前女友，行了吧！”
　　露娜叹了口气，自嘲着说：“之前我约情臻见面，见到她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你是因为她才和我在一起的，你想让我变成她。”
　　露娜踢脚边的落叶，说：“但是我还是会去找她，我为了讨好你和她在一起。”
　　李心嗯了一声，她觉得自己现在不应该说话，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露娜见李心不说话：“你们真的不认识啊？我一直以为你们认识，以为这是你们的一种情趣，一种行为艺术。电影不是会有这种情节吗，艺术家奇怪的癖好，”
　　露娜比划着什么，李心说：“那是变态吧。”
　　“我和她...不太算认识吧，”李心不好意思地挠头，“其实她前女友是我前女友。”
　　露娜表情有点难看：“啊，不会是徐灵犀吧？”
　　李心坦白：“迷雾的歌是情臻写的。”
　　露娜恍然大悟：“怪不得她会弹。”
　　李心点头，露娜又问：“你为什么要为了她这么做啊？徐灵犀，幽灵乐队，迷雾乐队，这一切”
　　李心忧愁起来，陷入了回忆，看着同样忧愁的露娜，她突然有了好多话想说，李心撑着脸，说：“我也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会想到她。我以前以为她在乎徐灵犀，但是和徐灵犀在一起后，我又不知道了。我想，她应该在乎幽灵乐队，所以我加入了幽灵，可是我没做好让幽灵解散了。然后我想把幽灵的歌重新做出来，后来我成立了迷雾，她回来了，我请她回来，但是她又让我退出乐队，那我就退出乐队，现在乐队没了...”李心语无伦次，掰着手指说，“她还要我别过问以前的事，我就不问她......”
　　露娜被绕晕了：“我没听懂。”
　　李心踩脚边的落叶：“我也不懂，我还在想，好像知道一点了。”李心说，“有人说我们很像，你觉得我们像吗？我和情臻。”
　　露娜狠狠摇头，李心继续沉思，看向街道的尽头，她看不清那里有什么，隐约是一个人状的小点，有可能是环卫工人，
　　“怎么现在成了我开解安慰你了。”露娜看着满面愁容的李心说，“我觉得你是喜欢她吧，你怎么不告诉她呢，不试试呢？”
　　露娜又说：“她有时候会拐弯抹角地问到你。”
　　李心的视线又绕回来，绕过露娜，绕过几棵梧桐树，看向录音室的大楼，李心从楼上的玻璃窗中看到了并肩站着对话的情臻和徐灵犀，情臻的手还是搭在徐灵犀的肩上，就像刚才拍照的时候一样。
　　李心说：“她对所有人都很好的，因为徐灵犀要我来，她才叫我来录音室，她还让我出来追你。”
　　露娜无奈地笑了，捂住耳朵对李心说：“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露娜指着李心，咬牙说，“这句话送给我自己，也送给你！”
　　露娜苦笑一下，拍拍衣服上的落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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