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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0 异种,你老婆跑了
另一边
巢穴内,空荡荡的。
“Z’ral...”它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压抑着无尽风暴的咆哮。
异种青年庞大的身躯僵立在原地,竖瞳在瞬间收缩成一条极细的、燃烧着幽暗火焰的线。那股一直压抑着的、源自星海深处掠食者的暴戾气息,如同实质般轰然爆发,整个巢穴的活体组织都在这威压下剧烈痉挛、收缩,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它感知到了,它的伴侣,它小心翼翼呵护、试图融入自己世界的脆弱源泉,正试图逃离它。
暴怒如同超新星爆发般席卷了它的意识核,毁灭的脉冲在神经束中尖啸。
撕碎他!
拖回来!
用最直接的方式让他明白,他属于谁!
但,就在这狂暴的念头即将支配行动的刹那,一段来自《人类饲养手册》(高级伴侣关系篇)的准则,强行嵌入了沸腾的意识核:“当伴侣出现逃避行为时,过度惩罚可能导致关系破裂与死亡。建议采取‘引导’与‘重新标记’策略。”
“Z’ral...”
它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墨汁,以超越视觉捕捉的速度,无声地穿梭于地窟的嶙峋怪石之间。它感应着杀手的位置,感应着他一路奔向地窟边缘,也感应到了那几只被吸引过去的、不知死活的虫族。
它潜伏在暗处,看到了杀手与虫族对峙的场面,看到了他手中那可怜的“武器”,也看到了他望向空间裂缝时,眼中那让它心脏(如果那能量核心可以被称为心脏的话)骤然紧缩的、名为“希望”的光芒。
原来,他如此渴望离开。
一种远比愤怒更复杂、更阴暗的扭曲情绪涌上来,如同强酸般腐蚀着它的逻辑回路。如果将它翻译成人类的语言,这种感觉,或许可以被称之为——“委屈”。它付出了能量,提供了庇护,甚至学着去“呵护”,为何换来的仍是背离?
但它迅速将这股不适碾碎,克制住了立刻现身、用暴力将他拖回巢穴、彻底碾碎的冲动,转而联系了来拜访的梅提耶去处理那些杂碎。
但三只低阶虫族只是被梅提耶喝退,仓皇逃离现场。
就在他们自以为侥幸捡回一条命时——
异种青年甚至没有改变潜伏的姿态,只是那双竖瞳冷漠地瞥向它们逃窜的方向,修长的手指在阴影中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三声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异响,几乎在同一瞬间,从三个不同的通道深处传来。
“噗嗤!”
“咔嚓!”
“滋——!”
甲虫虫族厚重的甲壳仿佛脆弱的蛋壳般凹陷、爆裂,内脏和冷却液被无形的压力从每一个缝隙中挤压出来,溅满了岩壁。
下手最狠的螳螂虫族奔跑中的身躯骤然僵直,一道极细的血线从它头部正中蔓延而下,随即整个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碾过,哗啦一声碎裂成一堆混杂着甲壳与粘液的肉块。
而那恶意最重的多足蜘蛛,则在汽化中,连灰烬都未曾留下。
处理这些碍眼的垃圾,甚至没能让它调动百分之一的力量。它只是随意地引动了那三只虫族所在空间的能量结构,将它们连同那点微末的生机一同抹除。
做完这一切,它的目光重新落回那个试图逃离的、脆弱的身影上。
它决定——
它要亲自,把这只不听话的伴侣,带回去,好好地、彻底地“重新调整”。
让他再也生不出逃离的念头。
*
身体被那股力量带着移动着,杀手思考着自己为什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从那个雪天……不,更近一些,是从他看见……
——那道裂缝开始。
十几昼夜前
“咦?那是……”
在地窟的尽头上,岩壁仿佛被某种巨大的力量撕裂,一道不规则的、边缘流淌着七彩能量的空间裂缝赫然在目。而透过那道裂缝光膜,他看到了——变形但熟悉的城市轮廓,灰蒙蒙的天空,甚至……空气中那属于工业时代的、混杂着粉尘与汽车尾气的独特气味。
地球!
是地球!
有逃离的机会了。
一股战栗瞬间窜过杀手冰冷的四肢百骸。
当一旁的异种再次献上那温热的能量核心时。
杀手没有像往常一样沉默接受。他指了指那核心,又指了指自己的嘴,然后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
他忍着恶心,从异种刚刚猎杀的一只形似地鼠、相对“正常”的生物身上,撕下一条相对鲜红的肉条,放入口中,咀嚼,吞咽。
异种歪着头,竖瞳里充满了困惑。它好像无法理解伴侣为何要选择这种“低效”且“缺乏能量”的食物。
杀手只是麻木地重复这个动作。
不知重复了多少次,异种似乎终于接收到了这个信号。
它意识到,它的伴侣似乎依赖于这种形态的“食物”。然后,它当着杀手的面,抬起利爪,在空中看似随意地一划——
“嗤啦!”
空间如同布帛般被撕裂开一道口子,里面并非虚空,而是一个稳定的小型亚空间。
透过洞口,杀手看到了堆积如山的箱装物资:顶级的和牛肉、昂贵的鱼子酱、年份葡萄酒,甚至还有一些包装精致的、他只在黑市悬赏上见过的基因强化药剂……
林林总总,似乎是对富豪和权贵垄断的奢侈食材仓库进行了无差别洗劫。
异种从那空间里取出一盒看起来最新鲜的肉排,递到杀手面前,竖瞳里带着某种…期待?
但杀手还是没有接。
异种等了片刻,似乎有些不耐烦。
“放开。”
肌肤相贴的触感让杀手本能地抗拒,杀手试图抽回手。
但异种的钳制如同钢铁熔铸,纹丝不动。覆盖着细密鳞片的爪子强硬地包裹住他温热的手背,带着他的手指,胳膊贴胳膊地将杀手的手按向那道裂缝,模仿着刚才划开空间、存取物品的动作轨迹,笨拙地“演练”了一遍。
直到异种松开他,用眼神示意他“自己试试”时,杀手才猛然反应过来——这个怪物,是在试图“教”他使用这个储物空间。
一种极其怪诞的感觉涌上心头。
杀手沉默地看着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那散发着诱人食物气息的空间裂缝。他当然打不开,他没有那种非人的力量。但他明白了异种的意思——这里的食物,向他敞开。
他最终接过了那块肉排,生的。
在异种专注的凝视下,他走到巢穴一角,背对着那道视线,席地而坐,艰难地将肉撕成小条,一点一点,勉强咽了下去。
味道很好,是顶级的肉质,但生冷的血肉滑过喉咙的感觉,还是让他清晰地认识到自己茹毛饮血的异常处境。
杀手依旧冷静地想:好歹证明了异种并非完全不可沟通,它会观察,会尝试理解,甚至会为了迎合他而改变行为。到时候可以利用这一点,逐步测试它的底线,摸清它的行为模式,为自己创造机会。
无论代价如何,他必须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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