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上位的暗卫不是好牛马

　　“此案卷宗记录，凡涉及初小姐时，皆以初氏替代，细节略去以保小姐名声。”裴玉书说着，目光掠过在场几人，环视一圈后回到她身上。
　　“是。”答话的是刚刚陪仵作验尸的司直，只见他取出携带的纸笔小方砚，寻了桌椅坐下准备随时记录。
　　“然……”裴玉书略微停顿，指尖在膝上轻轻一敲，“本官仍需例行询问，望小姐配合。”说着，她朝初棠方向微微颔首示意。
　　小白操控着初棠的身体回了一礼，“少卿请问，小女必当知无不言。”
　　在系统空间摸鱼的初棠毫不掩饰地打量着裴玉书，不禁感叹几句，帅果然是一种感觉。
　　“小姐为何来这暖阁。”暖阁是做什么的，盛京城内大概无人不知，一位闺阁小姐好端端来这做什么。
　　仵作上呈的验尸结果说得清晰明了，凶器是簪子，酒里有壮阳的药，死者袖兜里还有残留的药包，脖颈的伤口与现场的血迹吻合，宋玉觅身上飞溅的血迹也吻合。
　　床上挣扎的痕迹没有被破坏，所有证据都摆在面前。
　　唯一的让她费解的是，初棠为什么到此。
　　“寻人。”
　　“寻何人？为何寻？”
　　“寻她。”初棠看向一旁的宋玉觅，“我来买奴，遇见了她的妹妹宋玉瑶，宋玉瑶乞求我将她姐姐母亲一起买走。她们皆符合我的要求，于是我应了。
　　胥吏只带来她的母亲，见胥吏欲言又止，于是我命其带路亲自来探。裴大人有何疑虑不如一次问完，无需如此试探。”
　　裴玉书挑眉，搭在膝上的指尖点膝的动作断断续续，“好，那本官便问了。初小姐为何留刘大人与侍女在楼下候着，留侍卫于门口，你是否知道宋大人于此，在门外可听到什么动静，进屋时是什么场景。
　　既说宋大人见你生了妄念，可有冒犯的举动言语。除你们二人，可有其他人听到看到。是否亲眼看到宋玉觅的挣扎与下手，宋大人可有挣扎反抗。”
　　不等初棠回答，景瑟先不乐意了。裴玉书刚进来时，她看向她的眼神中满是钦慕。直到裴玉书来者不善连连发问，景瑟眼中的钦慕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不满，强烈的不满。
　　“宋大人。”她开口截断裴玉书连连抛出的提问，面露不悦，语气毫不客气，“您这般问法，倒像是将棠姐姐当疑犯审。”
　　这位大理寺少卿从入场到现在，所有的疑问都是抛向棠姐姐，究竟是公问还是私怨。
　　景瑟记得这位少卿与定安王府世子多有不和，如今看来说不定是公报私仇，借此向定安王府发难。
　　被质问的人轻轻一笑，丝毫没将她的愤恨放在眼里，“不过是例行询问，景小姐多虑了。
　　若初小姐记不清了，也可随下官回大理寺回忆。本案仍有疑点，初小姐作为人证，自然可高高挂起，只是这贱籍女奴，定要吃些苦头。”
　　话中威胁之意昭然若揭，她眯着双眸，目光中闪过一丝玩味与探究，饶有兴致的勾起嘴角，似乎在等初棠的选择。
　　果不其然，初棠伸出手虚拦了景瑟一下，就着裴玉书连连抛出的问题，回答得滴水不漏。
　　话毕，两人的目光像是能穿透帷帽垂下的白纱，在虚无中碰撞厮杀，一时间谁也不让谁。
　　大概过了三四秒，裴玉书率先收回目光，“多谢小姐配合，如今案情明了。
　　初小姐无辜受惊，宋大人醉酒失仪，宋玉觅以下犯上。
　　今律法森严良贱有别，宋玉觅身处贱籍以下犯上，失手致官员死亡，依照律法当斩之以儆效尤。
　　然，念其事出有因，为护救无辜行义勇之举致失手杀人，特减罪一等，判流三千里。
　　若能获取死者家属原宥，出具谅情解行书，或再减半等，判狱罚黥面。”
　　司直书写完最后一笔完美收尾，他站起来，“请诸位阅后签字画押。”
　　待所有人完成签字画押，司直确认后朝宋玉觅微微颔首，后者站起来拍拍官袍，走得十分潇洒，现场只留一个寺丞处理后续事宜。
　　初棠盘腿坐在系统空间的地上，她望着宋玉觅潇洒离去的背影，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不等她深想下去，［小白：别看戏了。］紧接着初棠的脑海里浮现出倒计时，3.2.1，巨大的吸力将她的意识吸回身体。
　　“诸位，下官先将犯人带回大理寺，若有补充，可在三日内呈上。”寺丞是个二十七八的男子，他斜眸冷眉，示意坐着的宋玉觅跟他走。
　　宋玉觅站起，目光留恋，路过初棠时微微一拜，“望小姐善待母亲与玉瑶，玉觅当结草衔环相报。”说完，她张张嘴无声道谢。
　　宋玉觅：多谢。
　　初棠：等我。
　　……
　　“少卿，那初棠……”男人欲言又止。
　　正在下楼的裴玉书头目不斜视，“我当然知道。”宋玉觅杀人是事实，宋原勋用药喝酒，试图奸/污也是事实。
　　至于其他的，不重要。
　　宋玉觅虽在贱籍，可如今尚挂在中市，不属私更不是宋原勋家奴。他身为中市官员，亦没有强/迫宋玉觅的道理。
　　初棠闹这一出，不过是想帮宋玉觅逃避死罪。刚刚回话时不卑不亢不疾不徐，是个人物。
　　抛开对错，裴玉书倒是蛮欣赏这位定安王府家的小姐，世道对女子向来苛刻，她为救人不惜搭上自己的名声。
　　一位刚烈，一位大义，都是奇女子。
　　司直挠挠头，转念一想也大概明白了些什么，自家少卿在朝堂根基不深，常言道官大一级压死人，如今不过是个女奴，饶她一命也算卖定安王府与国公府一个面子。
　　至于宋原勋，自作孽不可活，死便死了。
　　在场所有人，没一个想为宋原勋开脱的。
　　“宋原勋家眷那提醒一下，他们大人招惹的可不是普通人，最好识时务些。”裴玉书留下一句提醒，扬长而去。
　　“是。”司直朝他的背影一拜，随即转身向另一个方向快步走去。
　　……
　　暖阁里压抑的气氛逐渐散去，刘清海对着俩小祖宗连连抱歉，主动提出今日买奴花销都由自己出，以作赔罪礼，他好声好气将两个小祖宗送出中市。
　　回王府的马车里，小桃张张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初棠读出她的唇语，知道了裴玉书与司直的对话。
　　初棠：看来我们不需要遣人去宋家了，自会有人将谅情解行书送上门来。
　　小桃：小姐救宋玉觅，可是想让她李代桃僵？
　　初见宋玉觅，小桃就发现她的身形与小姐差不多，声音也有两三分相似，到时候帷帽一戴，声音一压，骗骗外人也够了。
　　初棠：到时候还需要你配合。
　　小桃：是。
　　她的默认让小桃心中一沉，明明猜对了却没有半分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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