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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动
她的语气里和看向他的眼眸里满是真诚的歉意。
沈知洲咽下口中的粥,摇了摇头,声音虽虚弱,却很清晰。
“无需自责,此乃非你所愿。”
“何况是我自己决定要同去,后果……自当承担。”
他看着她,目光落在她缠着厚厚纱布的手臂上。
“你的伤,如何了?”
“不碍事的,一点小伤罢了,我早已习惯了。”
她脱口而出,语气轻松得仿佛只是被蚊子叮了一口。
话音刚落,舒挽心中猛地一“咯噔”。
坏了!
她暗骂自己大意,宋意欢一个养在深闺的将军府嫡女,怎么会“习惯”受伤?
这话无疑是一个巨大的破绽!
她心中警铃大作,连忙抬眼去看沈知洲的反应。
却见他只是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
他似乎……并没有在意她话中的漏洞。
他只是安静地喝着粥,仿佛刚才那句话,不过是随口一说。
舒挽暗暗松了口气,连忙岔开话题。
“张太医说你的毒已经解了,但伤口很深,这几日需得静养,切莫乱动。”
沈知洲“嗯”了一声,没有再多问。
他确实听到了那句“早就习惯了”。
那一瞬间,他心中积攒的无数疑团再次翻涌上来。
这个女子,她当真是宋意欢吗?
她懂得那些连他都闻所未闻的精妙机关,她会用一手出神入化的飞针之术,她有临危不乱的胆识,更有为他以身犯险、以口吸毒的果决。
她绝不可能是那个传闻中娇弱天真的宋家小姐。
可是……
沈知洲的目光,掠过她苍白却倔强的脸,掠过她手臂上那刺目的白色纱布,最终,落在了她那双盛满了关切的清澈眼眸里。
他心中的怀疑仍在,却不知不觉间,没了最初那种带着审视和敌意的尖锐。
剩下的,是一种更为复杂的情绪。
是好奇,是敬佩,或许……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不知名的悸动。
也罢。
他想。
不管她是谁,她为何而来,至少现在,她不是敌人。
这就够了。
喝完一碗粥,沈知洲苍白的脸上总算有了些血色。
舒挽见状,终于放下心来,准备回房好好休息,她现在困得不行。
临走时她又细细嘱咐泽羽好好照顾他家公子。
晚膳后,舒挽又来看沈知洲,这时丫鬟端来一盆干净的清水和干净的纱布。
“你出去吧,这里有我。”舒挽说完接过丫鬟手中的纱布。
丫鬟闻言抬头看了看沈知洲,见沈知洲只是吃惊的看着表小姐并未说话,便默默退了出去。
“公子,我替你换药吧。”舒挽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
沈知洲的身子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换药,便意味着……要解开衣衫。
他下意识地将被角向上拉了拉,遮住自己的胸膛,一双墨眸看向别处,语气有些生硬。
“不必劳烦,让丫鬟来便可。”
舒挽看他这副模样,心中不由觉得好笑。
这人总是一副临危不乱的冷静模样,怎么现在反倒像个毛头愣小子。
说到底,吃亏的人是她吧?
她将纱布放在床头的小凳上,眼波流转,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沈公子这是……害羞了?”
沈知洲的耳根瞬间漫上一层薄红,他抿紧了唇,不言不语,算是默认。
舒挽轻笑出声,那笑声如碎玉落盘,清脆悦耳。
“昨夜情况紧急,该看的不该看的,我早就看过了。”
她一边说,一边作势要替他脱了衣襟。
“再者说,公子这伤是因我而起,若不让我做些什么,我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她的语气变得低落下来,带着几分楚楚可怜的自责,长长的睫毛垂下,掩去了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
昨日虽然情况紧急来不及欣赏,但是他的身材舒挽还是很满意的,养眼的东西再多看两眼也没什么。
沈知洲听她这么一说,再看着她手臂上同样缠着纱布的伤处,心中的那点别扭瞬间烟消云散。
他沉默了片刻,终是松开了紧抓着被角的手,喉结微动,低低地“嗯”了一声。
那声音极轻,若不仔细听,几乎要以为是错觉。
舒挽的笑意在眼底加深,手下动作却极是利落。
她小心翼翼地解开他染血的中衣,剪开内层的纱布。
狰狞的伤口再次暴露在空气中,经过一夜,虽不再流血,但周围的皮肉依旧红肿得厉害。
沈知洲的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微凉的指尖偶尔触碰到他滚烫的肌肤,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草香,混杂着她身上独有的、一丝若有似无的清冷气息,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牢牢笼罩。
他甚至能看到她垂眸时,那长而卷翘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的一小片阴影。
如此近的距离,让他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心脏骤然不受控制的砰砰乱跳。
饶是舒挽在栖芜宫见惯了那些教徒们在夏日饮酒时光膀子的摸样,这身材也是一等一的好。
从俊美的轮廓,到性感的喉结,再到肌理分明的腹肌,宽肩窄腰。
此刻沈知洲是清醒的,面色苍白如病美人,衣裳半退,有种欲迎还拒的的意味。
舒挽突然就有些理解了男子为何拒绝不了美色所诱惑的原因了。
舒挽看出了他的僵硬与尴尬,压下眼底的欣赏,手上动作不停,脑中却飞速思索着该说点什么。
“说起来,这倒让我想起了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她一边用沾了温水的软布轻轻擦拭着他伤口周围的血迹,一边状似不经意地开口。
沈知洲的思绪果然被她的话引开了些。
“那一次,沈公子似乎也受了重伤。”
舒挽抬眸看他,眼中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当时伤在了何处?重不重?”
沈知洲的目光落在她专注认真的侧脸上,神情微微软化了些。
“皮外伤罢了,早已无碍。”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
“那便好。”
舒挽点了点头,不再追问。
她要的,不过是转移他的注意力,缓解这过分暧昧旖旎的气氛罢了。
很快,伤口便被重新清理干净,敷上了新的药膏,用干净的纱布妥善包扎好。
她的手法娴熟得令人心惊,打的结既牢固又美观,没有一丝多余的布头。
“好了。”
舒挽直起身,将东西收拾妥当。
那股萦绕在鼻尖的清冷气息骤然远去,沈知洲竟莫名地感到了一丝空落。
他拉好衣襟,看着舒挽,心中积压了一夜的疑惑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昨夜,在那声巨响之后,你……掉到哪里去了?”
舒挽收拾药箱的手微微一顿。
此事本是她的秘密,但适当的坦诚,是建立信任的必要条件。
她转过身,迎上他探究的目光,神情坦然。
“我掉进了一间密室。”
她言简意赅,没有隐瞒。
“那间密室,似乎是栖芜宫存放紧要之物的地方。”
说着,她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锦囊,放在了床边的桌上。
“我在里面找到了一些东西。”
她将锦囊打开,倒出里面的物件。
几枚薄如蝉翼的柳叶飞刀,上百根细如牛毛的淬毒银针,还有一个小巧的瓷瓶。
除此之外,还有一本略显陈旧的蓝色封皮册子,册子上写着:九转心决。
“那‘劈天雷’,也是从那密室中寻得的。”她补充道,目光平静地看着沈知洲。
“只可惜,我想要找的东西,并不在里面。”
她指的是玉芥子。
“这些,便是我所有的收获了。”
她将锦囊连同那本秘籍,一并推到沈知洲面前。
“沈公子,这些东西,你拿去吧。”
这既是交代,也是一种姿态。
沈知洲的目光落在那些暗器上,眼神微微一凝。
沈知洲拿起暗器,细细查看每一个细节,心中暗暗感叹这些暗器果真是杀人于无形的利器,市面上的暗器与栖芜宫的相比简直无法相提并论。
那些柳叶飞刀的刀柄处,都刻着一个极小的“芜”字。
做工精巧,寒光凛冽,一看便知是出自名家之手,绝非凡品。
他的视线又移向那本秘籍,封面上龙飞凤舞地写着四个大字——《九转心决》。
他心中巨震,这本秘籍在江湖上早已失传,竟会出现在栖芜宫的密室之中!
然而,他并未伸手去翻看那本秘籍。
他只是深深地看了舒挽一眼,然后将桌上的所有东西,又重新推回到了她的面前。
“这些东西,你自己保管好。”
“既然是你九死一生得来的,便自己留着吧。”
舒挽有些意外,她没想到沈知洲会如此干脆地拒绝。
这些暗器和秘籍,无论哪一样,都足以让江湖中人趋之若鹜。
他竟连看都不看一眼。
她看着他坦荡清明的眼眸,心中对他的人品,又高看了几分。
房间内一时陷入了沉默。
烛火静静燃烧,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良久,沈知洲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
“你口中的故人,你此行想要寻找的遗物……”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问道。
“是否与栖芜宫的前任宫主,那个女魔头有关?”
舒挽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
她迎上他深沉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坦然地点了点头。
“是。”
沈知洲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早已猜到了答案。
他并没有追问她与那位前任宫主的关系。
“沈公子,我也有一事不明,你也知道,朝廷一向视栖芜宫为心腹大患,欲除之而后快。”
“那宴时,既是如今栖芜宫的宫主,为何……又能摇身一变,成为圣上亲封的国师?”
“你可知这其中的缘由?”
这同样也是沈知洲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她之前说宴时和栖芜宫有关时,他还不相信,直到昨夜亲眼见到宴时才相信她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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