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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在翎城银杏树叶快要掉光的时候，云薇收到了学校的通知，她下周一就可以正式上课了！
事情确定下来，云薇才告知云望和夫妻两，他们知道后果然很高兴，去供销社买了一块五花肉，晚上做红烧肉给云薇庆祝。
和正房热闹欢欣的气氛截然不同，云老二家格外沉闷冷清。
自从云光宗下乡后，周桂香便好像有口气跟着去了，人也提不起劲儿，嘴巴倒是更碎了，天天能听到她骂云望江和云茜，有时含沙射影指桑骂槐地对着沈静芳念叨，有时还因为占不到便宜就抱怨邻里谁家抠门。
沈静芳见多年死对头这幅模样，一开始是解气的，后来这些抱怨挺多了觉得自家院子都脏了，碰着周桂香就怼得她无话可说。
这才彻底清净下来。
“怎么又是水煮豆腐？”云茜看着桌上的菜，很是嫌弃。
“爱吃吃不爱吃滚，老娘没钱伺候。”周桂香怒道，“没用的赔钱货还挑上了，郭家那边怎么还没动静，你别以为你弟替你下乡你就万事大吉了，郭家迟迟不娶你你个老姑娘你以为你还能找到什么好人家。”
云茜对这些话早已经左耳进右耳出，夹了一块豆腐放进嘴里，却忽然觉得今天的豆腐腥味重，胃里泛出一阵恶心。
她使劲吞咽下这股呕意，耳边周桂香还在喋喋不休地叫骂，她终于忍不住起身推开门对着院子吐了出来。
“死丫头怎么回事，跟着男人吃了几顿好的就娇气起来了是吧。”周桂香在屋里骂，云茜苍白着脸，眼里闪过一道光。
……
周一，云薇早早被程铮叫醒。
家里没有闹钟，云薇习惯睡到自然醒，为了避免第一天上班就迟到昨晚睡前特意叮嘱程铮，一定要记得喊她起床。
程铮言而有信，然而冬天天寒地冻，被窝温暖如春，云薇脑子醒了，但身体根本起不来。
她的脑中已经预演到她踏进学校时，忽然被一股大力拉扯，呼呼的冷风将她吹得透心凉，彻底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还睡在床上。
不过身上的被子被某人掀了。
程铮早已洗漱收拾好，回卧室一看某人还在赖床，记得昨天云薇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喊她起床，无奈之下只好过来将人从被窝拉出来。
过了一夜，云薇柔顺的长发睡得乱七八糟，程铮没忍住伸手给她顺了顺，又很快收回手，心虚道：“早饭已经做好了，你起床刷牙吃饭。”
“现在几点了？”云薇一边起床一边问。
程铮道：“七点二十。”
云薇吸了口气，加快速度：“你怎么不早点叫我。”
程铮无辜，“是谁叫都叫不醒的。”
云薇百忙之中还抽出一只手朝他比了个开枪的手势，程铮扬唇笑得无奈：“外面天冷，待会儿我骑车送你过去。”
云薇连忙点头。
虽然家里有两辆自行车，她和程铮一人一辆，但随着天气变冷，云薇越来越不爱骑车，坐在后座躲在程铮身后倒是可以。
程铮肩宽，正好挡风。
“要带的东西都拿了吗？”程铮正要拿钥匙锁门，转头问云薇。
她乖乖点头，觉得程铮特别像送女儿出门读书的老父亲。
程铮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不过还是道：“附中离家属楼有点距离但是离厂里近，要是有什么东西没拿你跟我说，我给你送去。”
云薇笑，这下更像老父亲了。
“什么老父亲？”
不小心把腹诽的话说出来了，云薇朝他露出一个乖觉的笑：“没什么。”
程铮看着她，片刻后无奈摇头：“走吧。”
“好！”
……
和程铮分开后，云薇走进翎城机械厂附属中学的校园，和上次赶着去考试不同，这次她身心都轻松许多，还带着一丝对未来的期待，毕竟接下来她要在这待上半年时间。
这个时节校园里的树木大多枯黄甚至只剩下树干，叶片掉一干二净，偶尔一两片叶子侥幸挂在树梢上，也变得枯朽黑黄。
附中比云薇念的食品厂第一中学要大很多，白墙黛瓦的平房教室连成片，墙上刷着红色的大字，“学工、学农、学军”“批判资产阶级”“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这个点学生还没正式上课，广播里正在播送最新的批|判文章。
不愧是机械厂附属中学，空气里流动着的好像也是机械厂那种钢铁般的革命激情。
教师办公室在最里面那栋平房里，当时她就在这里面考试，所以很轻易就找到了地方。
“薇薇。”
云薇回头，孙姐正站在办公室门口朝她招手，她穿得很厚，从外表其实看不太出来已经有孕：“知道你今天来交接，我一早就来等你了。”
云薇快步过去：“孙姐，你身体怎么样，还好吗？”
孙姐今天脸上血色比那天充足许多，闻言笑道：“好多了，能吃得下些东西了。”
“我带你去人事处办手续。”
云薇点头。
“其实手续也很简单，你考试通过了她们不会为难的，不过有件事我得给你打个预防针。”
听到孙姐语气严肃，云薇不禁提起心来认真听。
“这些年的情况你也知道，外面太乱，学校也不清净，老师并不好当。”
云薇沉默，她没当过老师也当过学生，这些年学校是什么样她一清二楚。
课堂上认真听课的学生没多少，尤其是中学生，年纪不大不小正是容易被鼓动的年纪，□□基本就是从这些中学生里出来的。
“咱们学校还算好的，是机械厂下属中学，厂里管得严，不让这种风气太嚣张，但不代表学校里的学生都是好教的。”孙姐叹了口气，“我现在是初一二班的班主任，我急着让人顶班，也是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状态实在驾驭不了班里那群小神兽啊。”
交接出来，孙姐又给云薇讲了一下目前她的教学进度，以及班里学生的一些情况。
初一二班一共有四十个学生，生源基本是隔壁几个厂子职工的子女，其中机械厂职工子女占八成。
即使孙姐给云薇打过预防针，她抱着语文教材站在初一二班教室外面，听着里面几乎要掀翻天花板的闹声，还是忍不住太阳穴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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