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间三两事

　　23.耳朵，眼睛，心和你（上）

　　我叫崔亦泽。
　　这不需要思考。

　　“当然是听你俩的啦。”
　　我从季檀怀里坐起来，笑了笑，看着他们俩。
　　“我很荣幸能遇到你们俩，也很对不起……”
　　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图腾，我们不会被他注意到，也不会让他进入洞中，他们也就不会有事……
　　我们本可以好好的生活在一起。
　　虽然季檀还要守着这里百年。
　　虽然胡子俐的修行还是漫漫无期。
　　但是起码我们可以一起吃槐花饼。
　　一起喝茉莉花茶。
　　一直互相陪伴很久……

　　又或者，如果我没有喝醉闯进来过。
　　他们俩也能好好的……

　　“那个图腾吗？那不关你的事。”季檀打断了我，语气不容置疑。“你从来都没有做错过什么。”
　　“对，我现在怀疑你的死亡根本就是李戚干的，一切都是因为他！”胡子俐过来挽住我的胳膊，痛斥李戚。“要不是他，我们三个能开开心心过日子呢……”

　　季檀看着我，似乎在确认我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他盯了我一会，突然说：“他想推翻阎王。”
　　“嗯……”我点点头。
　　“他想要借助这里的恶鬼之力。”季檀顿了顿：“缘城的城主也是他的鬼。”
　　胡子俐愣了一下，疑惑道：“缘城城主？他不是阎王的叔叔吗？”

　　我跟他说了我们在缘城的经历。
　　胡子俐若有所思。
　　“其实我听过他的八卦。”
　　“什么？”
　　“嗯……李戚活着的时候，有一个爱妻。”胡子俐摸摸下巴，幽幽道：“怎么他都能脱单……”
　　“……”
　　“呃。”胡子俐接着道：“他们俩死后也还在一起——但是李戚不想转世投胎。因为他贪恋权力，重开的话不是要重新努力嘛……”
　　“但是他妻子还是去投胎了。后来李戚就想去人间找她回来，不过当时的老阎王不同意。”

　　我好像明白了：“所以他扶持新阎王上台了？”
　　“嗯嗯。”胡子俐很满意：“我猜那个缘城的女城主估计就是他当年的爱妻啦。”
　　“那他为什么现在又要和阎王作对？”
　　“这……我就不知道了。”胡子俐叹了口气：“他都隐退两百多年了……”

　　“咳！”
　　我和胡子俐同时看向季檀。
　　他吐血了。

　　23.耳朵，眼睛，心和你（下）

　　我叫季檀。
　　我的时间不多了。

　　“你要开始消散了。”胡子俐肃然起来。“我先……”
　　“省点力气吧。”我木然地擦了擦嘴，却止不住的溢出更多血。
　　“你的灵力并不适合我，我用了也没多大用。”
　　更何况，你也撑不了多久。

　　胡子俐张了张口，却只是叹了口气。

　　“所以……你会被反噬，你会魂飞魄散。我也会因为出不去，过不了奈何桥，也会魂飞魄散。也挺好……我们下辈子努力聚一聚吧。”崔亦泽忽然感慨。
　　“不……”胡子俐摇了摇头，认真的告诉他：“轮回法则，是无视一切的。等到你要转生的时候，你自会去往转生石。”

　　崔亦泽一愣：“那你……为什么会是魂飞魄散？”

　　“……”我避开他的眼睛：“我不在轮回中。”
　　“我的灵魂本来应该被销毁了的。”我闭上眼睛：“我没有来生的。”
　　“我让他修仙，就是为了让他有仙籍……回归六道轮回。”胡子俐低声说。“可惜还是没成功……鬼想要飞升，还是太难了。”
　　“没有……”崔亦泽声音发颤。“我还想……我本来想……”

　　“你的手臂！”胡子俐惊呼一声。
　　啊，我的手臂已经消散完了……

　　崔亦泽忽然不说话了。
　　我睁开眼睛，只看到他在无声的哭泣。

　　你想做什么呢？

　　我很想拥抱他。

　　可是我没有手臂了。
　　于是我俯身，轻轻吻上他的额头。

　　——刹那间，千言万语涌入我的脑海。
　　“我想带你去更多地方玩的
　　我想带你去吃这里吃不到的东西的
　　我想和你一起修行的，我还没出师啊
　　你不是说想等槐花再开一起去看吗？
　　你不是说要带我飞升当神仙吗？
　　为什么啊，我才跟你认识还不到一年。
　　你不是说要陪我过今年的祭日吗？
　　你答应我的礼物呢……
　　明年的槐花饼不吃了吗？
　　为什么这辈子已经没了，下辈子也不会再有了啊？
　　……
　　你种的茉莉花没有你会死的……
　　……季檀。”

　　他的胳膊攀上我的脖子。
　　我停止了九百多年的心，在这一刻颤动起来。

　　“我真的，不想你离开我啊……”

　　从他的心里听，一字一句都在撼动我的灵魂……真要命。
　　所幸我已经是鬼。
　　我也不想离开你。

　　“你想不想知道，我生前的事情？”我轻轻和他抵着额头。
　　“？”崔亦泽愣了一下，明白我这是要和他道别了，想点头，又忍住不点头。
　　我冲他笑了笑。
　　“你自己来看吧。”
　　我把他拉到我的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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