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连我名字都记错

　　姐姐的病情总算稳定下来了，虽然还要住院观察，但至少不再是那种让人窒息的恐慌。我心里那块大石头，稍微落下了一点。

　　经过医院那一晚的崩溃和周泊野……呃，那个有点意外的拥抱和之后那顿热乎乎的砂锅，我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不是说就不担心姐姐了，而是……好像多了点力气去面对。

　　我决定要成熟一点了。至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没心没肺，得让姐姐放心，也让……嗯，让某个老是冷着脸但其实心还挺软的家伙省点心。

　　期末考试的阴影笼罩下来，图书馆成了兵家必争之地。周泊野这种学霸自然是常客，而我，也被他半强制性地拎了过来。

　　坐在他对面，我摊开书本，努力想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些该死的公式和单词上，但眼神总是不自觉地飘向对面。

　　周泊野复习的样子很认真，睫毛低垂，鼻梁挺直，偶尔会微微蹙眉思考，手指无意识地转着笔。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光影，好看得有点过分。

　　我正看得有点出神，他忽然抬起头，视线精准地捕捉到我的目光。

　　我吓了一跳，赶紧低头假装看书，心脏砰砰乱跳。

　　“哪里不会？”他声音压得很低，怕打扰到别人，但在这安静的图书馆里，听起来格外清晰，甚至有点……温柔？

　　我胡乱指了一道数学题。

　　他拿起我的练习册，看了一眼，然后站起身，极其自然地坐到了我旁边的位置上。

　　“这题的关键在这里……”他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开始写步骤，身体微微倾向我这边，手臂几乎挨着我的手臂。

　　温热的体温隔着薄薄的校服传过来，还有他身上那股干净的、让人安心的味道。

　　我……我根本听不进他在讲什么！全部注意力都在旁边这个人身上了！他讲题的声音低沉悦耳，呼吸轻轻拂过我的耳廓……

　　我的耳朵肯定又红了。

　　他讲完，侧头看我：“懂了吗？”

　　我愣愣地点头，其实根本没听清。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心不在焉，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用笔帽轻轻敲了一下我的额头：“专心点。”

　　动作很轻，一点也不疼，反而……有点亲昵。

　　我捂着额头，傻乎乎地看着他。他看着我呆愣的样子，嘴角好像微微向上弯了一下，虽然很快又抿直了，但我肯定看到了！

　　心里一下子就像被注入了一勺温热的蜂蜜，甜滋滋，暖洋洋的。

　　原来好好学习和……和他一起复习，感觉也不赖。

　　……

　　图书馆的另一角，气氛则有些微妙。

　　胥隼和他那几个小弟也占据了张桌子，不过画风截然不同。小弟们有的在偷偷玩手机，有的在打瞌睡，只有胥隼漫不经心地翻着一本漫画书。

　　杨阳坐在胥隼旁边，手里拿着本书，眼神却不受控制地飘向远处靠窗的那张桌子。

　　他看到周泊野自然地坐到林见鹿身边，两人挨得极近，低声交谈。他看到周泊野用笔帽轻轻敲林见鹿的额头，看到林见鹿捂着额头傻笑，看到两人之间那种自然流淌的、旁人难以介入的亲昵氛围。

　　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蜇了一下，泛起一阵细细密密的酸涩和羡慕。

　　他和胥隼认识这么久了，从初二那个夏天开始。胥隼罩着他，惯着他，帮他赶走所有欺负他的人，对他几乎有求必应。

　　可是……他们之间好像总是隔着一层什么。

　　胥隼会搂他的肩膀，会揉他的头发，会在他害怕的时候把他挡在身后，也会在他闹脾气的时候无奈地哄他。

　　但胥隼从来不会像周泊野对林见鹿那样，安安静静地坐在他身边，只是为了讲一道题。不会用那种……专注又带着点无奈纵容的眼神看他。胥隼对他的好，更像是对所有物的一种庇护和宠溺，而不是那种平等的、双向的亲密。

　　自己除了上下学可以理所当然地坐在他车后座，除了被他保护，好像……并没有什么特权。胥隼身边永远不缺人，那些会打架的、会玩游戏的兄弟，似乎都能和胥隼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而自己呢？不会打架，游戏也打得菜，除了……除了这份自己都快要藏不住的、不知道算是什么的感情，一无是处。

　　胥隼他……是不是真的只把自己当做一个需要额外照顾的小弟？一个比较受宠的、但终究只是小弟的存在？

　　杨阳低下头，看着书本上模糊的字迹，心里乱成一团。那种渴望靠近却又无法确定的心绪，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

　　他用力摇了摇头，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别胡思乱想了！胥隼对你已经很好了！你还想要怎么样呢？能这样每天看到他，和他一起上下学，就已经很好了，不是吗？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想把注意力拉回书本上，但心底那份酸涩的羡慕和隐约的不安，却久久挥之不去。

　　图书馆里，阳光静谧，书香弥漫。一边是悄然滋长的甜，一边是难以言说的酸涩青春心事。

　　——第二十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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