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渊

　　祁渊领着沈墨白进膳房时，晨光刚从雕花窗棂漏进来，映得案上新鲜的灵蔬、去了鳞的灵鱼都泛着鲜活气。
　　他挽着劲装袖口，把洗干净的青菜递过去：“先学最简单的清炒，火别太大，油热了再下菜。”
　　沈墨白点头应得乖，接过锅铲的模样，倒比握剑时还郑重。
　　指尖攥着铲柄，指节都绷得发白。
　　可半个时辰后，膳房里的动静就变了味。
　　先是“滋啦——”一声锐响，油星子溅得满灶台都是，祁渊刚从储物袋取完调味料回头，就见沈墨白举着锅铲往后躲。
　　灶上的青菜早炒得黑成了一团，边缘焦得卷起来，像团揉皱了的黑布，连菜梗都辨不出原本的碧色。
　　“火、火太大了。”沈墨白慌慌张张去调灶火，手腕一带，锅铲又刮得锅底“刺啦”响，焦菜里混进了些黑渣，看着更没法看。
　　接着轮到处理灵鱼。
　　祁渊教他刮净鱼腹、改几道浅刀，撒上灵盐腌着就行，结果沈墨白握着菜刀的手没个准头。
　　刀背先磕了鱼脑袋，再下刀时力道没控制住，鱼身被划得深一道浅一道，连鱼骨都露了出来。
　　撒盐时更慌，手一抖，半罐灵盐全倒了进去，白花花的盐粒堆在鱼腹里，看着像埋了层霜。
　　祁渊想伸手拦，已经晚了，只能看着沈墨白把腌得冒盐粒的鱼扔进油锅，没一会儿，鱼皮就煎得焦黑发苦，连锅里的油都染成了深褐色，飘着层说不清是盐粒还是焦渣的东西。
　　最后那道炖灵菇汤，本该是最省心的，加水、放菇、慢炖就行。
　　可沈墨白记混了祁渊说的“半个时辰”，炖了足足一个时辰不说，中途还错把江心妍用来炼药的“焦黑芝”当成了灵菇，抓了两把丢进去。
　　等祁渊闻到膳房里飘着的、混着焦糊和药味的怪味时，砂锅里的汤早炖得只剩小半锅，黑褐色的汤面上飘着几片煮烂的焦黑芝，沉底的灵菇也炖得发黑发黏，用勺子舀起来，能拉出黏糊糊的丝，连汤勺上都挂着层黑褐色的渣。
　　一个时辰后，祁渊站在膳房案前，看着桌上摆着的三道“菜”，彻底沉默了。
　　清炒青菜黑得发亮，边缘卷成炭色，凑近了能闻见呛人的焦苦味。
　　煎灵鱼更别提，鱼皮焦得硬邦邦，鱼腹里的盐粒没化开，白花花粘在焦黑的鱼肉上，用筷子戳一下，硬得能当武器。
　　最绝的是那锅炖菜，黑褐色的汤里飘着不明黑渣，砂锅盖一掀，一股又苦又涩、还带着点焦糊的怪味直往鼻子里钻，连案上摆着的灵果，都被这味熏得像是蔫了几分。
　　他盯着那盘青菜，指尖动了动，想挑出片还能看的菜叶，结果一夹就碎，掉在盘里全是黑渣，这哪是清炒青菜，分明是炒了盘“黑炭碎”。
　　沈墨白站在旁边，看着祁渊沉下去的脸色，手指悄悄绞着衣角，忐忑得声音都轻了半截：“祁师叔，是…是哪里做坏了吗？我炒青菜时，火好像灭了两次，又重新点的，鱼……鱼好像腌太咸了，炖汤时还加了点‘黑蘑菇’，闻着有点怪。”
　　祁渊深吸了口气，把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去，总不能说这菜连喂灵舟上的灵犬都嫌难吃。
　　他指了指那几盘“成果”，语气尽量平和：“没问题，拿去给你师父他们尝尝。好歹耗了一个时辰，总不能咱们俩对着这几盘菜发呆。”
　　话是这么说，他心里却在犯嘀咕：江心妍嘴刁，李若蓝爱吃鲜，沐语歌连太咸的菜都碰不得，这几盘菜端出去，怕是要被他们仨联手吐槽到灵舟到宗门了。
　　果然，刚到甲板上，早等得坐不住的李若蓝就踩着广袖冲过来，老远就喊：“快快快！我从辰时等到午时，肚子早饿瘪了，祁渊你可算……”
　　话没说完，目光落在沈墨白手里端着的盘子上，声音戛然而止。
　　她盯着那盘黑得看不出原样的“青菜”，又瞅了眼沈墨白另一只手里的煎鱼。
　　焦黑的鱼身歪歪扭扭，鱼腹里还露着白花花的盐粒，连旁边飘着的炖菜汤，都黑得像掺了墨。
　　方才还饿得直转悠的李若蓝，瞬间没了胃口，嘴角抽了抽，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连“好”字都卡在喉咙里，只剩沉默。
　　江心妍和沐语歌也围了过来。
　　江心妍原本还笑着要伸手去夹菜，看清那盘“清炒青菜”的模样，手僵在半空。
　　她炼药时见过焦糊的药渣，跟这菜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沐语歌更直接，闻到炖菜飘来的苦腥味，悄悄皱了皱眉，往江心妍身后躲了躲，眼神里满是茫然：这东西……真的能吃吗？甲板上瞬间静得只剩灵舟划过云层的风声，连沈墨白自己，都看着手里的菜，悄悄低下了头。
　　灵舟甲板的风裹着云气，吹得乌木桌上的残菜晃了晃。
　　那盘焦黑的“鱼”还歪在碟子里，黑渣子沾在盘边，连原本飘着的苦腥味，都被江心妍寻来的桂花熏香压下去半分。
　　她扒着桌沿，下巴搁在手臂上，一双杏眼直勾勾盯着祁渊，语气里满是不死心道：“小渊子，说好的火锅呢，我刚刚闻到的不是这个味了吧！”
　　祁渊闻言抬眼看了她一下，伸手往桌上那盘“似鱼非鱼”的黑东西指了指，语气淡定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火锅在灶上温着，这盘是小白刚练手做的‘煎灵鱼’，赏脸尝两口再吃火锅。”
　　“尝…尝两口？”江心妍的脸瞬间垮下来，指尖悄悄戳了戳沈墨白的胳膊。
　　看着这盘硬邦邦、连鱼形都辨不清的“煎鱼”，她喉咙都下意识发紧。
　　她飞快往后退了半步，胳膊肘怼了怼旁边的李若蓝，笑得比春花还假：“其实我也没那么饿！方才李长老不是说‘快饿死了’吗？您看您嘴唇都干了，肯定是饿狠了，先让您尝尝鲜！”
　　李若蓝正端着茶杯抿凉茶，冷不丁被点名，嘴里的茶水差点呛出来。
　　她瞪圆了眼，手指着自己，满脸“你怕不是疯了”的震惊：？？？
　　她什么时候喊快饿死了？明明是半个时辰前看见祁渊端菜出来，随口说了句可算能吃了，怎么到江心妍嘴里就成了快饿死了？
　　她欲哭无泪地看着桌上那盘黑物，表皮焦得发脆，边缘还粘着几粒没化开的盐粒，凑近些能闻见又苦又咸的怪味，哪有半分灵鱼该有的鲜气。
　　早知道方才不多嘴，也不至于被江心妍推出来当“试毒官”！
　　可祁渊的目光正落在她身上，沈墨白还睁着双清澈的眼睛盼着反馈，李若蓝咬了咬牙，摆出副视死如归的架势，捏着筷子的手都在抖，好不容易才从盘边夹起块最小的、勉强能看出是“鱼肉”的黑东西。
　　那东西刚碰到嘴唇，硬邦邦的触感就先让她皱了眉。
　　咬下一小口，焦苦味瞬间裹住舌尖，咸得像吞了口盐巴，最要命的是里面的鱼肉还没煎透，带着点生腥气，混着焦糊味往喉咙里钻。
　　李若蓝的脸瞬间皱成了“痛苦面具”，眉头拧得能夹死苍蝇，嘴角往下撇着，连眼睛都快闭上了。
　　嘴里的东西咽也不是、吐也不是，只能飞快朝祁渊递去求助的眼神，那眼神里明晃晃写着“快救我”“这玩意儿真咽不下去”。
　　祁渊早瞥见她嚼了两下就僵住的脸，强忍着笑，转头喊沈墨白：“小白，跟我去厨房把火锅端出来，灵牛肉再温着该老了。”
　　沈墨白半点没察觉方才的“煎鱼”有多难以下咽，只以为是要开吃正席，立马脆生生应了句“好”，转身就跟着祁渊往膳房走。
　　几乎是沈墨白的背影刚消失在舱门后，李若蓝就“噗”地把嘴里的黑东西吐进了手边的骨碟里，动作快得像怕晚一秒就会吞下去。
　　她咳了两声，舌尖还泛着苦咸味，连话都说不完整：“快、快给我水！”
　　沐语歌早见她吃菜时脸色不对，早端着杯温好的蜜水候在旁边，这会儿连忙把杯子递过去。
　　李若蓝接过来，仰着脖子“咕咚咕咚”灌了大半杯，甜丝丝的蜜水冲散了嘴里的怪味，她才缓过劲来。
　　放下杯子就拍着桌子喊：“小妍！以后说什么都不能让小白进厨房了！他这做的，比你上次炖的‘灵菇汤’还难吃啊！”
　　“李长老怎么说话呢！”江心妍立马炸毛，伸手就去挠李若蓝的胳膊，脸颊却悄悄红了。
　　上次她炖灵菇时，错把苦胆草当成了辅料，炖出来的汤苦得能涩掉舌头，最后全倒给了宗门的灵犬，那灵犬闻了闻都没吃。
　　可嘴上还是硬气：“我做的很难吃吗？上次那汤就是火大了点，苦了点，也没难吃到不能入口吧！”
　　李若蓝抱着胳膊，直勾勾盯着她，眼神明明白白写着：难道不难吃吗？你自己上次喝了一口，不也吐了？
　　江心妍被她看得心虚，耳朵尖都红了，声音越说越小：“好吧好吧，是有那么一丢丢的不好吃……但也没小白这盘这么离谱吧。”
　　说着她手一扬，储物袋的口子张开，隔空就把桌上那盘“煎鱼”、焦青菜、黑汤全收了进去，动作快得没给沈墨白留半点“成果”。
　　沐语歌看得好奇，指尖轻轻绕着裙摆，小声问：“小妹妹，为什么把这些收起来呀？方才不是说……不好吃吗？”
　　江心妍转头冲她眨了眨眼，嘴角勾起抹坏笑，杏眼里闪着促狭的光：“好东西当然要分享啦！我要把这些‘宝贝’拿回月明宗，给长老们都尝尝，主要是给林绪林长老尝尝。”
　　李若蓝一听“林绪”俩字，立马来了精神，凑过去追问：“林绪又什么时候惹着你了？”
　　“就上次！”江心妍一提起这事就气鼓鼓的，手叉着腰，连语气都拔高了些，“我特意炖了锅‘灵鸡汤’给你们几个长老尝。其他人就算了，林绪倒好，喝了一口就放下碗，当着我的面说‘小妍啊，你这汤做得跟屎一样，狗都不吃’！”
　　她越说越气，跺了跺脚：“哼，我倒要让他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厨房杀手’，小白这手艺，保管让他喝了一口，三天都不想吃饭！”
　　李若蓝听得“噗嗤”笑出声，悄悄在心里给林绪点了根蜡。
　　林长老最讲究口腹之欲，上次喝了江心妍那碗苦汤就吐槽了三天，这回要是尝了小白这焦黑又咸苦的“煎鱼”，指不定要被气得拿着剑去汀岚峰蹲人。
　　沐语歌站在旁边，看着江心妍气呼呼叉腰、李若蓝笑得直拍桌子的模样，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风从灵舟外吹进来，带着远处山峦的草木香，甲板上的笑声混着膳房飘来的火锅香气，暖融融的。
　　她悄悄想：月明宗的长老和师姐们，一点架子都没有，打麻将时会闹脾气，吃坏了菜会吐舌头，连“报复”人都带着孩子气的热闹……看来决定去月明宗，是个不错的选择。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后，见祁渊已经弄好了，就去吃饭了。
　　沈墨白见江心妍过来，疑惑："我做的菜呢？怎么不见了。"
　　江心妍："哎呀小白，因为你做得太好吃了，我们不舍得吃完，打算带回去给长老们尝尝。"
　　沈墨白听后惊喜道："真的吗？其实不用舍不得，你们可以现在吃完，等回了宗门，我再做就行了。''
　　江心妍连忙阻止："别，千万别，小白，答应我，以后都不要进厨房好吗？"
　　沈墨白疑惑："为什么？"
　　江山妍大脑飞速运转，死脑快想啊，视线在触及祁渊后，道："因为小渊子特别喜欢做饭，如果你进厨房做饭，那小渊子就做不了饭了，他就会偷偷躲起来哭的。"
　　祁渊：？我不是，我没有，我不喜欢做饭啊。
　　沈墨白："可刚刚为什么还教我做饭呢？"
　　江心妍苦口婆心道："他这是怕他哪天不在，你能自己做饭，不至于把自己饿死。"抱歉了小徒弟，为师实在是没招了。
　　沈墨白点头："可是……"
　　江心妍："哎呀，别可是了，快吃饭吧。"
　　说着，把沈墨白往餐桌边推。
　　沐语歌："咦，你们不是还带了些人吗？他们不来吃吗？"
　　江心妍："他们在房间里吃，李长老在这，他们吃得不自在。"
　　沐语歌哦了一声，跟着江心妍坐下。
　　几人吃完饭后，江心妍提出他们四人相互切磋一下。
　　李若蓝："可以啊，你们在甲板上切磋，给我在这摆几盘糕点，和一杯果茶，我就坐在这观战。"
　　江心妍：算盘珠子崩我脸上了。
　　江心妍听话地摆上李若蓝的糕点和果茶，道："别吃太多了，才吃完晚饭。"
　　李若蓝点头，开心地拿了一块糕点。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