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手下留情

作者:巫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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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0 章


      被贺凛惩戒的第二日,她心心念念的母亲终于踏进她的院子,起初她震惊,再到委屈,眸子里透着无辜的光,好像在告诉王妃,她这些日子过的有多不好。

      “母妃,您再不来看我,我就真被父王磋磨死了!”兰意撑着满背的伤,双手揪着王妃的衣摆,轻轻晃了晃。

      王妃坐在榻边,轻轻抚着她的头,道:“是母妃没用,本以为这些年冷着你们兄妹,是保护你们,你以后不可再任性妄为,和薛家的婚事必然是要成的,你切莫再和你父王对着干,这对你没有好处。”

      兰意松开手,“怎么连母妃也开始劝我。”

      “你听母妃的。”

      兰意垂下眸子,泪水滴在床沿上。

      “母妃希望我嫁去薛家?”

      “现下你唯一的去处就是薛家,就算搅黄了这门亲事,王府也不会再有你的容身之地,还会有下一个薛家。”

      她好像明白了,没有薛家也会有李家张家,她的婚事本就身不由己,何必苦苦挣扎,害自己受了这么多伤,苦心经营也是无用。

      兰意点头,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道:“我明白了,母妃想我嫁谁,我便嫁谁。”

      王妃好像有很多话想跟她说,兰意看出她的欲言又止,心里摇摇头,算了,有些话还是不要宣之于口了。

      她在榻上躺了半月,与外界隔绝,婚期已经定下来了,六月十七,也没剩多少日子了,掰着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

      祥云拿来了婚服,要给她试试。

      “搁那吧。”

      “郡主不试试吗?”

      “试什么呀,我伤口疼。”兰意苦着一张脸。

      “午时闻大人来过了,说是给郡主送新婚贺礼。”

      兰意猛的坐起,很是惊讶,她和闻褚已经好久没见过了,突然送贺礼是什么意思,她道:“快拿给我看看。”

      “被王爷扣下了。”祥云垂着头,一脸抱歉。

      兰意叹了口气,蔫蔫的躺回去,“我就知道。”

      出嫁前夕,她提出见一见容赴和容骞,贺凛也同意她的请求,她先去了容赴的院子,可院里一个人都没有,院角的杂草都有小腿高了,房门紧闭,檐角的蜘蛛网一簇一簇的,瞧着像是有日子没住过人了。

      她察觉不对,快步踏上青台,推开那扇积灰已久的门,房里的灰呛得她不住的咳嗽,祥云给她顺顺气,道:“郡主,大公子也不在啊。”

      她想了最坏的结果,难道是让贺凛给打死了?

      她以最快的速度跑去了住院,不顾周嬷嬷阻拦,非要见贺凛,可贺凛现下就是不见她,她抓住周嬷嬷的手,问道:“我兄长去哪里了?贺容赴去哪里了。”

      “郡主切莫胡说,容王殿下已经回宫了。”

      “容王?”兰意拧着的眉突然舒展开。

      这是认祖归宗了?

      也好,至少在亲爹身边,不必受贺凛这个后爹控制。

      “听说圣上很喜爱这位容王殿下,王爷王妃收养有功,圣上特赐容王为郡主送亲呢。”

      “大公子不是王妃亲子么?怎么会和陛下攀上关系。”

      “胡说八道什么,小命不想要了?”

      兰意大概猜到为什么了,若不是母妃想要承认这事,贺凛应当不会主动揭露,可王府严防死守,母妃的信怎么能传到圣上手中,她想不明白,索性也不想了,径直去容骞的院子。

      也是房门紧闭,祥云叩响房门,来开门的是容骞的书童,“公子在里头习字。”

      兰意远远瞧去,容骞端坐在案前,比往日里多了几分平静,不再那般聒噪,颇有谦谦君子之风,可所有人都不记得他的喜好,独她记得,今日还带来了她特地做了一把小木剑。

      见到兰意,容骞不再像从前一般莽撞的扑进她怀里,而是端正行礼,“阿姐。”

      “许久不见,怎的这般见外。”兰意扶过他小臂,将小木剑递给他,“我亲手做的,看看可合你心意?”

      “阿姐不必这般劳心费神,我已经不喜欢这些了。”

      “我才不信。”

      容骞虽然嘴上拒绝,可她能看清他眼底的渴望,他是喜欢的,只不过和她一样身不由己。

      “这些日子,父王都教了你些什么,君子之礼?”她瞥他一眼,见他不说话,道:“技多不压身,你善武,但总要学一些旁的东西,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府里就你一个小公子,你是要继承父王衣钵的。”兰意摸摸他的头,也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但人生岂能事事如意,身不由己的事太多了。

      兰意屏退旁人,想与他单独说会话。

      “阿姐,我不想待在这儿,我想要自由。”

      “人活着哪能事事如意,我们不过都是笼中鸟罢了,只需听父王的话,不可生出妄念。”她犹豫一番,又道:“但其实所谓的听话也不过是为了来日做个自由鸟。”

      兰意笑着,望向窗外的眼神里夹着泪,容骞几时见阿姐伤心过,往她嘴里塞了一块桃酥,阿姐喜爱甜食,每回他们兄弟俩惹她生气,几块糕点就能哄好。

      “阿姐光顾着劝我,怎么忘了自己也难受。”

      要嫁给薛煜那个混小子,能不难受么。

      “阿姐放心,我一定会有出息,将来不会让阿姐被那混蛋欺负了去!”连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子都知道,薛煜是个混蛋,偏贺凛能忍下这口气,将自己的女儿送入虎口。

      这么一想,更难过了。

      兰意忍不住落泪,往日她怎么没发现自己竟如此无用,她不是遇事就哭的小姑娘,可眼下的事她没有办法解决。

      “阿姐不哭,你若是不喜欢薛煜,待来日我有机会入仕为官,受圣上器重,便将薛氏除去,还你自由。”

      “混说什么,今日算你哄我玩儿的,可不能说出去落人口实。”

      夜里兰意总是睡不踏实,一想到明日便要嫁作薛家妇,她就浑身不得劲,翻来覆去地整夜无眠。

      她没想到的是,卯时一刻,丧龙钟鸣,贺凛匆匆入宫,即位诏书由太后宣读,新帝竟是刚回宫的容王殿下。

      国丧七日,她这婚事怕是要有变数了。

      皇帝龙体一向康健,怎会突然崩逝,还传位给容王,别说是薛家不同意容赴登基,就是贺凛这个后爹也不会同意。

      她坐在窗边,微风拂面,让她没了初入夏时的丝丝凉意,反倒觉得心中燥意难消,同时又预感要有什么大事发生。

      祥云突然小跑回来,匆忙喊道:“郡主,王妃自缢了!”

      她跳下软榻,赤足薄衣就跑去了王妃院中,自宫中回来以后,贺凛与王妃便分居两院,冷战至今。

      她不相信母妃会有轻生的念头。

      待她赶去时,王妃已被安置在榻上,只着一身里衣,面色苍白,脖子上还有明显的勒痕,她趴在榻前,额头抵着王妃还有余温的手背,泪水不止砸进衣襟,陈嬷嬷说母亲已经咽气了,可她却不信。

      将脸埋进王妃的掌心,试图唤醒她。

      “王妃同老奴说,郡主实在不愿嫁人,她也不愿见您伤心难过,只有王妃薨了,您才能自由。”

      不过守孝三年而已,以自己的死换她三年清净,傻不傻。

      “这是王妃嘱咐老奴交给郡主的东西。”陈嬷嬷呈上一个檀木盒子,她示意祥云接过,道:“容骞怎么没来?”

      “老奴派人去通禀二公子了,回话说是二公子将自己关在房里,不肯出来。”

      往日母妃待她和容骞并不亲厚,他心中定是怨恨母亲的。

      父母走在同一天,也不知容赴能不能承受得住,她总怕容赴还如从前一般莽撞,现下也来不及伤心了,母亲的身后事总得办,眼下王府唯一能主持大局的只有她,府里也派人进宫通知贺凛了,选择给容赴找麻烦还是回来给爱妻办葬礼,兰意相信他会选择后者。

      即便贺凛不在意他们三兄妹,也会在意这个好不容易求娶来的妻子。

      辰时三刻,兰意跪在灵前,还在恍惚,她轻唤一声母亲,却只剩满堂寂然,心里好似空了一块。

      她从未想过母亲会是这样的结局,堂堂南嘉王妃,好歹也是寿终正寝吧。

      此时贺凛从宫中赶回,瞥见的只有满府白幡,和承瑞堂传来的一片哭声,他快步前去,对上满目是泪的兰意,她道:“父王回的晚了,母妃不会再理你了。”

      “你这逆女,擅设灵位,竟敢咒你母妃!”贺凛一掌打在她脸上,她却丝毫没有躲闪,母亲是为她而死,这打挨得不冤。

      见她也不说话,贺凛不敢再有一丝侥幸,越过她抚上那具棺椁,再看向棺内的尸身,心里的弦还是断了。

      先帝驾崩翌晨,宫中便传出消息,薛氏意图谋反,薛铭赐死,薛氏子判流放,女眷沦为官妓,薛老夫人被活活气死,一家人没一个好过的,幸而没有诛连九族,她和薛煜的婚事便也不作数了。

      她竟还白白捡了个赏赐,新帝赐居郡主府,许她将母亲的灵柩停在自己府里,待陵寝修缮完成,方可下葬。

      新帝登基一月有余,她被召进宫去,说是圣上念及自小长大的情谊,与她有旧要叙。

      在宫里穿一身缟素于礼不合,她便换了身月白色的衣裳进宫,到宫外方下马车,张公公便告知陛下免她步行,赐了轿撵抬她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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