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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刃
卢卡斯木然地注视着眼前受刑的巫师团成员，鞭笞声与凄厉的惨叫在他耳中混合成一片模糊的噪音。这极致压抑的牢笼，仿佛也囚禁了他想要发出的无声呐喊。费恩那一巴掌留下的刺痛与羞辱感，依旧清晰地烙印在脸上，甚至比眼前的刑罚更让他心神不宁。
“费恩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卢卡斯内心困惑地低语，“即便巫师团与我们新式军官有政见之争，他也从未如此强硬，更何况……这是陛下的直接命令。”他正沉思着，一声崩溃的喊叫撕裂了空气：
“我说！我全都说！是教皇！是教皇派我们来的！”
卢卡斯斜睨着眼眸，用一种极致冰冷的眼神扫向求饶者，眉头紧紧锁起。“教皇”这两个字，像毒蛇一样钻入他的思绪，带来了更深的疑虑与警惕。
与此同时，深宫之内。
几份密信正由那位“袖中之剑”呈递到雅各布手中。
“陛下，那几个与教皇派有牵连的嫌疑人都已落网，大部分已经招供。只是……”
“只是什么？”
“据线报，其中那个声称在边境休假的人，被费恩强行带走了。”
“嗯，知道了。”雅各布反应平淡，他手中正翻阅着奥利斯多安送来的密信，里面详实记录了费恩救人的全过程。但皇帝更想知道的，是监狱里费恩与卢卡斯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看来，对费恩的监视可以放松些了。”雅各布将信纸缓缓放下，嘴角泛起一丝掌控一切的弧度，“以后就让奥利斯多安进行静默监视吧。我原本以为，费恩会和老迈耶一样，是只深藏不露的老狐狸……”他仿佛对未来的发展已洞若观火，“现在看来，真是个不谙世事的‘小白’。让这么一个思想纯粹、甚至有些极端的人坐上团长之位，或许……真能给我整出一个符合心意的、‘半死不活’的巫师团。”
正当他自语时，门外侍卫传报：
“卢卡斯少校求见！”
雅各布摆了摆手，示意暗探回避，随即应道：“进。”
经过侍卫严格的搜身缴械，卢卡斯步入了宫殿。这不是他第一次来，毕业时他曾作为优秀学员在此接受陛下的嘉勉。然而此次，未等雅各布开口，他便抢先一步，单膝重重跪地，垂首道：
“臣……有罪！”
“何罪之有啊？”雅各布眼帘都未抬一下，嘴唇微动，低沉而自带威压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卢卡斯不敢有丝毫隐瞒，将监狱中发生的一切，包括费恩如何强行带人，以及他们之间的冲突，原原本本地陈述出来。
“卢卡斯，你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雅各布终于抬起眼，目光带着一丝玩味，审视着下方不敢抬头的年轻军官，“最重要的，是你此刻的态度和选择。”
“臣甘愿领罪！”卢卡斯将头埋得更低，“是臣御下不严，约束无力。臣……愿自请降职处分。”
“哦？”雅各布的声音骤然转冷，如同冰锥，“你就不怕顺势治你一个同谋或渎职之罪，将你吊死在行刑台上吗？”冰冷的言语如同一把无形的利剑，悬于卢卡斯头顶。
卢卡斯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稳住颤抖的声音，说出了思考已久的话：
“陛下，臣是帝国铸造的一柄剑。剑若不被使用，与沦为废铁、被弃于熔炉，并无区别。若能戴罪立功，臣万死不辞！”
“哈哈哈哈哈哈——”一阵豁达，甚至带着几分欣赏的笑声，突然打破了殿内的凝重，充满了整个空间。“好！好一个‘帝国铸造的一柄剑’！卢卡斯，你对自己的定位，倒是清醒得很！不错！”
说着，雅各布站起身，背着手缓步走到卢卡斯身旁。
“你们两个人的罪，朕都不治了。”他语气轻松，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那个医疗兵，即便真是奸细，也不过是条小鱼，无关大局。更何况，他确实证据不足，只是怀疑对象。”
他伸出手，重重地拍在卢卡斯的肩上，隔着布料发着沉闷的声响。
“我看，你也别留在首都了。少校的职位，暂且免去。”雅各布的话音顿了顿，观察着卢卡斯的反应，“到前线去，从队长重新干起。我也希望，你之前在军部会议上那些听起来天花乱坠的新式理论，真能在战场上，让帝国的军队脱胎换骨。”
随着卢卡斯的身影消失在宫门之外，那道“袖中之剑”的暗影，再次从王座后的屏障幽然浮现。
“陛下，卢卡斯少校……他身上的味道不对。”暗线的声音低沉而确信，“有股……属于尤利乌斯大人的铁锈与硝烟味。”
“这是成长的代价。”雅各布并未回头，目光依旧停留在虚空中的某一点，“若他今日没有这番请罪与担当，我反而不敢将他放到前线去。一把只会待在鞘中鸣响的剑，是杀不了敌的。”
他缓缓转过身，看向那团模糊的阴影。
“你知道锻剑过程中，最关键的一步是什么吗？”
暗线沉默地摇了摇头。
“是开刃。”雅各布的声音带着一种冷酷的期许，“上好的钢材，千锤百炼的形体，都已具备。现在，它需要见血，需要与最坚硬的骨头碰撞，磨掉最后一丝犹豫和软弱，才能成为一把真正的、吹毛断发的利器。”
他的视线再次投向王座背后那幅巨大的帝国疆域图，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
“至于前线需要的牙齿和爪牙……总不能一直依赖外邦的施舍。保罗那边的工厂，进展到哪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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