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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廷
来京三日,明姝与国公府并不相熟,要说唯一认识之人便是国公司马简的侄儿,司马路。
晚宁想看故乡,明姝答应了她,将其魂身收在自己的法器当中,维护岌岌可危的魂身。
鬼魂白日不会现身,到了夜晚便可出入自由。
明日是司马家的秋日宴,思来想去,明姝决定征询晚宁的意见。
“你想去吗?司马家的秋日宴。”
晚宁从法器中飞了出来,转了两圈立定,神色犹豫不决。
明姝:“你若不想去,我便拒宴。”
“司马路已死,现恐投胎转世为人去了,我不是在纠结此事,我是在担心你。”
“担心我?”明姝不解道:“何出此言?”
晚宁解释,“京中权贵的宴会,远非“聚餐”二字简单概括,一席盛宴,看似觥筹交错、丝竹乱耳的繁华盛景,其核心离不开人权二字。拿国公司马家来说,以文入仕,以法治家,其宴会注定轻奢华,重风雅,旨在交流学问、品评书画、陶冶情操,此类宴会称之为“雅集”,最能给贵女们展示自己的机会,以彰家世之清朗。”
听到她这般解释,明姝将视线落在明绣坊新购的艳丽的衣裙上,“倒是穿不得了。”
晚宁点头,复又建议,“那秋日宴,国公没有专门拜帖,明姝能拒则拒罢。”
不是她危言耸听,而是如今商贾地位在权贵面前不堪一击,若是明姝去了,免不得听到奚落之声,与其这样,不如不去。
“你所言极是,我想想该如何回拒。”
晚宁脱口道:“这简单,装病躲过这场宴会,本就没拜帖,安王妃不会说什么的。”
于此,第二日明姝以生病为由拒了锦颜郡主送来的请帖。
然不到半日,江佑提着刀气势汹汹的遣散了院中下人,选来一批新的侍婢让明姝过目。
这江佑不会以为,她是因府中侍婢说闲话气病的吧。
明姝扶了扶额,阴差阳错,如此也好,便将府中管事一并交给芙莲。
一日过后,秋日宴的拜帖还是送到了南苑,只是这次送帖之人是国公府。
明姝以病情加重为由再次拒绝赴宴,一夜时间,京中各大小巷传出皇太孙妃返京因备受冷落,自此一病不起,性命堪忧。
传着传着,又成了皇太孙克妻,以至更多离谱谣言。
秋日宴推迟,而明姝皇太孙妃以这种方式“名声”大噪,京州贵妇们纷纷动了心思,那明家商贾出身,如今嫁给皇太孙,虽说名分不被陛下皇后承认,奈何皇太孙府中只有她一位,更何况太子之位陛下本意传给皇太孙,不乏有些贵妇嘴前说着瞧不上,背后暗地前来看望慰问,想与之友善结交。
于是,马车一辆接着一辆地停在南苑门前,提着名贵药材补品,皆言“探病”。
“太孙妃可好些了?我特意从江南带来的燕窝,最是滋阴养颜。”
“听说她从未进过京,怕是为了宴会上的事烦心,咱们可得体恤。”
……
可无论谁来,皆被门房客客气气地拦下,“皇太孙妃病重,闭门静养,一概不见。”
贵妇们面面相觑,心中已翻起波澜,这明姝,未免太傲了。
可就在萧嶷回府的这天,南苑来位拒不掉的客人——庸王妃与平宁郡主。
庸王妃身着织金蹙绣裙,身后平宁郡主一袭绯色石榴裙,眉目如画,却带着几分与生俱来的骄矜。
她冷笑一声,“病得这般重,重到连王妃都不见得?我倒要看看,是真病,还是装腔作势!”
不等通报,平宁郡主已拂袖而入,庸王妃淡淡一笑,也随她迈步而进。
穿廊过院,一路寂静。直至后园小径,忽闻窸窣之声。
只见那素来被传“卧病在床”的明姝,正蹲在山坡下,裙裾沾泥,发丝微乱,手中提着一只竹编小篮,正低头捡拾树下掉落的野果。秋阳洒在她身上,映得她眉眼清亮,全无半分病容。
“这、这是在做什么?”平宁郡主瞪大眼,声音陡然拔高,“堂堂皇太孙妃,竟在此拾野果为食?莫不是皇太孙走了,南苑连饭都吃不上了?”
她挽着庸王妃站在高处,自上而下俯视着明姝,嗤讽道:“你就是广阳郡来的?见到长辈不过来行礼吗,商贾之户的女儿就是这般粗俗无礼?”
她二位来的时候,明姝正与芙莲在院子里采摘鲜果,明姝闻声抬眸,见到二位陌生之人,神色微怔,却并未慌乱。
听年轻女子方才言论,以及二人装扮,明姝缓缓起身,轻轻拍了拍裙摆灰尘,福了一礼。
当她抬起头时,平宁郡主才看清她容貌,未施粉黛,素净衣裙,除了脸蛋看得过去以外,找不出其他优点,这样的人如何配得皇太孙妃的名号。
平宁郡主的美眸中充满了鄙夷与不屑,连带着府中环境都带着蔑视。
“母妃,你看她。”平宁郡主娇嗔道,“人好端端的站在那儿捡脏果子呢,哪来半分病态,我看啊,她就是装的,故意来了这么一出,吸引眼球。”
她目光如刀般扫过明姝手中的竹篮:“你这是装病躲宴,却在此处做这等粗贱之事?拾这些野果,是准备拿去卖钱,还是那拿这些果腹呢,还是真当自己是乡野村姑?商贾之女,终究上不得台面,连装病都装得这般不体面!”
她语气轻蔑,一字一句,皆如针扎:“皇太孙娶你,看中你家银钱罢了。你倒好,不知收敛,竟还在这儿自甘下贱!”
明姝静静听着,眉眼低垂,却忽然轻笑一声:“不知二位是哪里来的贵人,跑我这儿来撒野,我确是商户之女,父亲开绸缎庄,母亲做镖局,家中银钱,是一针一线、一匹一尺挣来的。我拾这些野果,是因幼时母亲常说“天地所赐,不可轻弃”,这些果子虽野,晒干了可泡茶,熬膏可止咳。我病着,吃不得油腻,倒觉得清爽。”
她抬眸,目光清澈如秋水:“至于装病……”
明姝大方承认,“我本就不愿赴那秋日宴,满堂贵妇,谈的是谁家新得了御赐花瓶,谁家女儿攀了高枝。我若去了,不过又是被品评、被试探,被问“明家究竟有多少钱”,被笑“商贾之女也配坐上席”,与其在那强颜欢笑,不如在此,拾几颗果子,听几声鸟鸣,反倒清净。”
庸王妃闻言,神色微动。
平宁郡主却怒极反笑:“好一张利嘴!商贾女就是商贾女,满脑子铜臭,连病都装得这般寒酸!你可知,你这般行径,丢的是皇太孙的脸,是皇家的体面!”
明姝却不恼,只将竹篮轻轻放在石桌上,抬手摘下一片枫叶,轻声道:“体面?你们一口一句商贾之女,商贾怎么了,你们吃的用的哪一样不是出自商贾,我自问未做过一件有辱门楣之事。我父亲用血汗挣来的银子,不偷不抢,何来丢脸?我拾野果,不偷不抢,何来寒酸?倒是有些人,生来金枝玉叶,却以出身论人高低,以权势压人尊严,这才真是,丢了体面。”
她语气平静,却字字如刃。
平宁郡主脸色一白,正要发作,庸王妃却忽然开口:“够了。”
她目光深深地看着明姝,良久,缓缓道:“本王妃原以为,你不过是个靠家资攀附权贵的娇小姐,今日一见,倒是我看轻了你。”
她转身,对平宁郡主淡淡道:“走吧,皇太孙妃病得清醒,我们,不必多扰。”
平宁郡主咬唇,恨恨瞪了明姝一眼,只得随庸王妃离去。
待人走远,明姝才缓缓坐下,拿起一颗红透的野山楂,轻轻咬了一口。
“那二人是何人?”
芙莲听到明姝方才一顿妙语连珠,惊得嘴张成了圆形,整个人还没回过神。
“那是庸王妃和庸王嫡女平宁郡主。”
神识中,晚宁回应了她。
明姝“啧”了声,垂眸看了一眼手中山楂果子,眉间微蹙,“这果子怎么这般酸。”
她……不会闯祸了吧。
“方才为何不提醒于我?”
“我也是……才想起来……”晚宁无奈道。
思及此,侍女来报:“宫里来人说请皇太孙妃进宫。”
明姝不明所以,跟着宦官坐马车一路进到皇宫。
暮色降临,屋檐墙角皆数亮起灯盏,明皇如昼,她先是去了凤仪宫。
皇后对她非常不满意,无论从行为举止,还是谈哭态度,都不符合一个合格的太子妃。
聊天不欢而散。
明姝身侧引她出宫的宫女:“这位姐姐,可知萧嶷在何处?”
宫女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皇太孙殿下在养心殿,皇太孙妃若是想等殿下,不介意的话请随我来。”
明姝干脆去寻他,坐在养心殿台阶上等着。
路过的丫鬟端着点心,明姝问她们要了点,小口小口的吃着,等天色黑了下去,萧嶷才从殿中出来。
看见她乖巧的模样目光越发坚定,拍了拍她裙摆灰尘,牵着她的手从容离开。
次日,从安王妃口中得知,皇帝皇后不喜欢明姝,骂她们有眼无珠,说着接二连三发生命案,晦气的很,普渡寺的木芙蓉开得正好,正好去上面拜拜上上香。
于是喊上明姝一同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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