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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乱
沈池月脑海一片混乱。
身上的青年无论是动作还是气息都太过具有侵略性,牢牢笼罩着她,呼吸间都是他年轻炙热的气息,仿若无处可逃。
过于陌生的感受下,沈池月呼吸也乱了,连推拒的动作看起来都有气无力,声音轻颤:“你先起来……”
江凛还心有余悸,禁锢着她的手并未放开。
沈池月指节攥紧,指尖深深嵌入掌心。
她对姜禄没有情,只有义务,可终究是她夫君,前日刚下葬、尸骨未寒……她竟就在平日和他安寝的地方,和另一个男人这样……
身上这人,于她而言,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只有数面之缘,近乎陌生的男人。
一股寒意从心底窜起,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江凛的热气喷在她耳畔,她胸口起伏加快,某种说不清的恐惧化作一阵战栗窜过脊背。
“江凛,”她再次开口,声音高了些,却更显脆弱破碎,软得让人心颤,“我不取丹了,你先起来,算我…求你了……”
微哑的、带着点哭腔的请求,像一只无形的手将江凛的心攥住。
江凛身体先于思考做出反应,松开了手。
又心想沈池月若真极不情愿,想要推开自己,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她既没那么做,是不是说明,她心底或许其实……并非全然不情愿。
江凛从她身上起来,翻身坐在床沿上。
沈池月立即拢住微散的衣襟坐起身,江凛侧头看去,她绯色的唇因方才的亲吻还潋滟着水光,脖颈的红痕像梅花落在雪地里,在凌乱的青丝间若隐若现。
沈池月很快敛起情绪,只是还带着些许自己都未察觉的、未散尽的轻喘。
是了,她并非不能更强硬地挣脱他。
只是江凛扑过来时,眼底的慌乱全然不似作伪,并非欲望驱使,更像是……害怕失去什么的恐惧。
他似乎,真的害怕她将金丹给他。
以至于,江凛的吻落下来时,她虽心神俱震,却做不到立刻推开他。
比起被冒犯的羞怒,她心中更多的竟是自嘲。
这一幕,何其熟悉,十年前她有求于玄河宗时不也是如此吗。
十年前就已放下过的廉耻心,如今还在故作姿态地维护什么?
“我娶定你了,说什么都没用。”江凛顿了顿,晃一对上沈池月冷淡又脆弱的神色,又不甚有底气补上一句,“……像刚刚那样求我也没用。”
今日可以剖丹给他,来日指不定还能给谁。
不管是谁,在他心里,连她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江凛转而面向她,“你,羲珩剑尊,大周最年轻的道元境,亦是我朝剑道流派代表人物,一身修为不该……也绝不能浪费在任何一个不值得的人身上。”
他已没了怒意,只有心疼,他只想让她重新学会珍惜自己,心里却萦绕着不知该怎么做的无力。
沈池月眉头微蹙。在江凛看来,她下一秒恐怕又要说出“你懂什么”这样的谴责。
可出乎意料地,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片刻后,红唇轻启。
声线依旧好听悦耳,却冷得拒人千里:
“你想做什么,我拦不住你。”她垂下眼帘,“你也无需说这些。”
她一双眼眸冷如寒潭,眼尾未褪的桃色平添一抹薄情的艳色。
就像重生后第一次在东宫见面时那样,不冷不淡,平静而疏离。一句话就筑起无形的隔阂,将两人之间界限划得分明。
这道界限,让江凛难受得心脏发紧,像被倾盆大雨淋得全身冷透。
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冲动,想要将自己的身份、将所有的真相对她全盘托出——
可那又算什么?
他的真实身份、他们之间那层关系、他那连自己都理不清的龌龊心思,比现在这个纨绔世子的形象更加上不得台面。
江凛知道,不管现在他说什么,在她看来都是带着目的性的。
“爹娘那边,我会去解释。”他看着沈池月,“你也说了拦不住我,我就当你默认了。”
“世子,”沈池月轻叹,眼底泛起复杂涟漪,“他日……你会后悔。”
他要娶妻,正妻之位也该是年龄背景与之匹配的闺秀,不该是她。
一时起意的婚姻下场会如何,不用想都知道,何况江凛年轻气盛,又是风月场的老手。
江凛眼神微动,喉结轻轻滚动。
“我是真的……”他顿了顿,将涌到唇边的“喜欢你”咽了回去,“想娶你。”
江凛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
“你救过我的命。成亲后,我会好好对你。”他埋着头,避开她的注视,眼眶有些湿润,“剑尊,我先回国公府了,今日之事我定好好向爹娘说清楚,断了他们那心思。”
房门合拢的刹那,沈池月紧绷的脊背终于松懈下来。她独自坐在床沿,空气中似还有他的气息,嘴唇还残余着一点刺痛感。
沈池月下意识并拢双腿,手不由自主地攥紧身下床单,微微颤抖。
她被压在这张床上时,竟真的对他的亲吻产生了……
沈池月将脸埋进掌心,呼吸紊乱不堪,素来清冷如玉的面容染上无地自容的潮红。
简直……不知廉耻。
看到手腕上的红痕时,沈池月目光又染上些许困惑和淡淡的委屈。
她记得很清楚,她确实是对江凛施了定身咒和噤声咒的。
即便自己如今状态真大不如前,却还不至于连一个寻常四品都制不住吧……
江凛下了山崖并未立即离去,而是像被抽走所有力气般,再也坚持不住,坐在了山崖下的石阶上,将脸埋入膝盖。
脑海里闪过前世沈池月温柔的模样,抚摸着他的脸颊,柔声叫他“阿凛”,关怀他吃没吃饱、冻没冻着、身体好些了没有……
那是他晦暗回忆里唯一的光,唯一真切感受过的温暖。
那样的她,刚刚衣襟散乱、脸颊薄红,总是清冷的眼眸蒙着屈辱的水光。被他用力亲吻着嘴唇和脖颈,他紧紧贴着她温热柔软的小腹,不留一丝缝隙……
江凛双手插.入自己发间,冷静了好一阵,直到翻涌的欲望与愧疚渐渐平息。
国公府内,景国公听完暗探回禀江凛去玄河宗后发生的一切,胸膛剧烈起伏。暗探前脚刚走,江凛后脚就进来。
景国公正在气头上:“你还敢回来,你要气死我吗!你真要娶她?还要请旨赐婚?你可知她是被天衍阁看中的人,你是要让我景国公府为了一个女人,与天衍阁生出嫌隙不成!”
同为太子派系,天衍阁先看中的人若被景国公世子抢去,那不是明晃晃的打脸,不给面子吗。
江凛一下跪在景国公面前,低声道:“父亲,我知道此事让您难做。儿子愿放弃世袭罔替的爵位,另立门户。此事所有后果,由我一人承担,绝不敢连累家族声名。”
景国公颤巍巍指着他,痛心疾首:“……你、你连我跟你娘都要甩下?”
偏殿的珠帘被一只保养得宜的手轻轻掀开。
“好了。”长公主缓步走进来,目光平静地扫过剑拔弩张的父子二人,“你们父子俩,别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她走到江凛面前,看着他跪得笔直的身影,轻轻叹了口气
“凛儿,你既想清楚了,非她不可,那便去吧。”她顿了顿,清晰地说道“去请旨便是。”
江凛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一时间不知长公主是真的同意还是在说气话,看她神情也不像是生气:“娘,您说的是真的,您同意了?”
母亲的态度远比父亲关键,只要母亲点了头,父亲最终也会妥协。
景国公不说话了,似是早料到有这一出,只是他被江凛刚刚那番话气得不轻,坐下后依旧脸色铁青。
长公主伸手将他扶起:“有个条件,要先听听再做决定吗?”
江凛摇头:“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长公主眼神复杂,且颇有些无语地看他一眼:“我都要怀疑是不是羲珩剑尊给你下什么蛊了。”
江凛迫不及待问道:“娘,是什么条件?”
长公主:“也没什么,只需你拜入天衍阁。”
江凛愣了一下,着实是个出乎意料的条件。
他虽因沈池月的关系,对天衍阁心怀反感,但与能娶到她相比,拜入天衍阁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
只是……这天衍阁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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