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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友
车子驶入戒备森严的部队大院，殷瑟笙能明显感觉到韩苓昭的状态发生了变化。那种平日里对着他时的黏糊和懒散收敛了起来，仿佛一头回到了熟悉领地的猎豹。
在一位相熟的老首长办公室进行了短暂而礼貌的寒暄后，赵团长看出韩苓昭似乎另有安排，便笑着摆摆手：“行了，知道你小子坐不住。带殷医生去转转吧，注意安全，遵守规定。”
“是，首长！”韩苓昭应得干脆利落，拉着殷瑟笙就告辞出来。
离开办公楼，韩苓昭带殷瑟笙而是径直朝着一个相对偏僻的建筑走去。
“去哪？”殷瑟笙问。
“室□□击场。”韩苓昭言简意赅，他掏出自己的证件，在经过层层验证后，才带着殷瑟笙进入其中一条通道。
这里的气氛比外面更加肃静，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火药味和金属冷却油的味道。
韩苓昭推开一扇厚重的门，里面是一个器械室兼准备间。他熟门熟路地跟里面的值班士官打了声招呼，对方显然认识他，笑着递过来一个钥匙：“韩队，老地方，东西都备好了。”
“谢了。”韩苓昭接过钥匙，打开一个储物柜，从里面取出两套耳罩和护目镜，还有一把手枪和一个空弹匣。
他将耳罩和护目镜递给殷瑟笙：“戴上。”
殷瑟笙接过，依言戴上，隔绝了大部分声音，世界瞬间安静了许多。他看着韩苓昭手里那把手枪，微微蹙眉：“这是做什么？”
韩苓昭转过身，面对殷瑟笙，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没有了半点平时的嬉皮笑脸。
“教你怎样保护自己。”
他拿起那把□□，动作熟练地检查了一下枪膛，确认空枪状态，然后“咔哒”一声卸下弹匣，将空枪和空弹匣一起递给殷瑟笙。
“拿着，先感受一下重量和手感。”
殷瑟笙接过。冰冷的金属触感，沉甸甸的分量，与他日常握持的手术刀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我今天带你来，不是让你成为神枪手。”
“目的是让你了解最基本的枪械知识，学会在最极端的情况下，如何用这东西保护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他走到殷瑟笙身后，几乎是贴着他的背，手臂环过他，手把手地教他持枪姿势。
“双脚分开，与肩同宽，微屈膝，重心下沉……对，就是这样，保持稳定。”
“手腕绷直，但不要过于僵硬……食指放在这里，护圈外侧，除非准备射击，否则绝不允许放入扳机护圈。”
“目光顺着照门和准星看出去，瞄准目标……呼吸放平稳，在呼气末梢轻微屏息时击发……”
韩苓昭的指导极其专业，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殷瑟笙学得很快，他本身手就极稳，很快就掌握了基本的持枪和瞄准姿势。
“很好。”韩苓昭退开一步，看着他标准的姿势，点了点头，“现在，我们学习装填弹药。”他拿出几颗训练用的空包弹，演示如何将子弹压入弹匣，然后如何将弹匣装入枪体，上膛，关保险。
接着，他们进入了旁边的简易靶道。韩苓昭让殷瑟笙使用空包弹，感受一下扣动扳机时的后坐力和声响。
“砰！”空包弹的响声在密闭空间里依然不小，即使戴着耳罩也能清晰听到。殷瑟笙感觉到手腕微微一震，一股力量传来，但被他稳稳地控制住了。
“感觉怎么样？”韩苓昭问。
“后坐力比想象中小。”
“记住这种感觉。如果是实弹，后坐力会更大，声音也更响。”
整个训练过程，韩苓昭都表现得像一个最严苛也最专业的教官，言语简洁，指令清晰。
“如果……真的遇到危险，不要想着打中要害。你的目标不是击毙对方，是制造干扰，争取时间。连续快速击发，然后立刻寻找掩体，报警，或者逃跑。明白吗？”
殷瑟笙点了点头：“明白。”
训练持续了一个多小时。
离开射击场，重新回到阳光下，韩苓昭似乎才从那种高度紧绷的状态中松弛下来。他长长地舒了口气，看向殷瑟笙，眼神恢复了平时的温度和一点点不易察觉的忐忑：
“是不是……有点吓到你了？”
殷瑟笙摇了摇头，平静地说：“没有。很实用的技能。”
韩苓昭松了口气，伸手揽住他的肩膀：
“我就知道我老婆心理素质一流！走，带你去食堂尝尝我们这儿的大锅菜，保证比外面的健康！”
从射击场出来，走向食堂的那段路，韩苓昭算是彻底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名人回村”。一路上，穿着作训服或常服的官兵，甭管是匆匆路过的还是三五成群休息的，看到他都跟见了稀有动物似的，纷纷停下脚步或转过头来打招呼。
“韩队！？真是你啊！回来看看？”
“哟！昭哥！啥时候来的？这位是……”
“苓昭！精神头不错啊！”
“韩队，好久不见！”
招呼声此起彼伏，韩苓昭一一回应。他介绍殷瑟笙时，语气尽量显得平常，但那眼神里的得意和炫耀，藏都藏不住。
殷瑟笙跟在他身边，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好奇又善意的打量。他依旧是那副清冷平静的模样，只是微微颔首示意，并不多言。。
正当两人快要走到食堂门口时，一个穿着沾了些尘土作训服的男人风风火火地从另一边冲过来，看样子是刚出任务回来。他一眼就看到了韩苓昭，以及他身边的殷瑟笙，脚步猛地刹住。
“我靠！老韩！”这人嗓门洪亮，几步就跨到他们面前，先用力拍了韩苓昭后背一巴掌，然后目光炯炯地看向殷瑟笙，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这位……想必就是殷医生吧？久仰大名！我是秃鹰，韩苓昭以前的队友！”
韩苓昭被拍得龇牙咧嘴，没好气地瞪他：“秃鹰你他妈下手不能轻点？”然后转向殷瑟笙，语气不自觉放柔了些，“笙笙，这就是我之前的战友，秃鹰。”
殷瑟笙对秃鹰点了点头：“你好。”
秃鹰大手一挥，眼神在韩苓昭和殷瑟笙之间来回扫视，“老韩，你这就不够意思了！这么大的喜事，藏着掖着？要不是今天碰巧撞见，你还打算瞒我们到什么时候？”
韩苓昭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什么喜事不喜事的……就是带殷医生来……参观参观。”
“拉倒吧你！我还不知道你？肯定是来显摆的!走走走，正好饭点，食堂今天有小灶，我请客！”
他也不由分说，揽着韩苓昭的肩膀就往食堂里推，一边还热情地对殷瑟笙说：“殷医生，千万别客气！咱们这儿食堂大师傅手艺不错，特别是红烧肉，一绝！”
韩苓昭拗不过他，只好看向殷瑟笙，用眼神询问他的意见。殷瑟笙看了看一脸无奈的韩苓昭，轻轻点了下头：“好，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秃鹰乐呵呵地，领着两人进了食堂，直接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坐下，然后熟门熟路地去窗口打饭了。
趁着秃鹰去打饭的功夫，韩苓昭低声对殷瑟笙说：“秃鹰这人就这德行，你如果觉得不舒服，我跟他说一声。”
“嗯，看出来了，没关系。”
没过多久，秃鹰就端着满满三大盘饭菜回来了，分量十足。
“来来来，殷医生，别客气，尽管吃！”秃鹰把筷子递给殷瑟笙，自己先扒拉了一大口饭，然后看着韩苓昭，挤眉弄眼，“老韩，快，老实交代，怎么把殷医生追到手的？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韩苓昭往殷瑟笙碗里夹了块瘦多肥少的红烧肉，闻言得意地一扬下巴：“什么叫见不得人？哥们儿我靠的是真心！”
“噗——”秃鹰差点被米饭呛到，“你得了吧你！就你以前那副动不动就炸毛的德行，还魅力？”
“滚蛋！”
吃完饭，秃鹰把两人送到食堂门口，用力拍了拍韩苓昭的肩膀：“行了，不耽误你们了。殷医生，以后这小子要是敢犯浑，你告诉我，我们这帮兄弟帮你收拾他！”
韩苓昭踹了他一脚：“赶紧滚蛋出你的任务去吧！”
秃鹰哈哈大笑着跑了。
韩苓昭看着秃鹰消失的背影，摇了摇头，对殷瑟笙说：“我们也走吧，送你回医院，你不是晚上还要值夜班吗？”
“嗯。”
两人朝着停车场走去。刚坐进车里，韩苓昭的手机就开始像抽风一样“嗡嗡嗡”响个不停。
韩苓昭疑惑地拿起手机解锁，点开那个名为“坟头蹦迪”的微信群，瞬间被刷屏了。
【山猫】：我靠！秃鹰说的是真的？！@韩苓昭昭哥你真有对象了？！
【猎犬】：韩队你不仗义啊！！！脱单了居然不通知兄弟们！
【毒蛇】：就是！还是不是兄弟了？请客！必须请客！海鲜大餐起步！
【秃鹰】：亲眼所见！如假包换！殷医生本人比照片还帅！老韩那小子在旁边笑得跟朵菊花似的！
【山猫】：啊啊啊!我们要见嫂子！@韩苓昭
【猎犬】：对！见嫂子！不带这么藏着掖着的！
韩苓昭看着屏幕上飞速滚动的消息，哭笑不得。秃鹰这个大嘴巴，这才多大会儿功夫，全队都知道了。
他转头对殷瑟笙晃了晃手机，语气带着无奈和一点好笑：“秃鹰那个大喇叭……现在全队都知道我带‘家属’来参观了，嚷嚷着要见你。”
殷瑟笙系安全带的手顿了顿，看向他手机屏幕，那刷屏的“见嫂子”格外醒目。他沉默了一下，问：“你打算怎么办？”
韩苓昭把车开出停车场，一边注意路况一边说：“这帮小子就是起哄，你别有压力。不想见咱就不见，我打发他们。”
他小心翼翼观察着殷瑟笙的表情。他知道殷瑟笙性格喜静，不太适应这种过于热闹和直白的社交。
殷瑟笙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营房和树木，思考了几秒钟。
“可以。”殷瑟笙收回目光，看向韩苓昭，“你安排吧。”
韩苓昭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爆发出巨大的惊喜：“真的？笙笙你答应了？！”
“嗯。”
“太好了！”韩苓昭兴奋地差点拍方向盘，他立刻单手拿着手机，在群里发语音：“儿子们，警告你们啊，到时候都给我规矩点，别吓着我老婆！这可是我好不容易追到的。”
群里瞬间又炸了，刷起了一片“收到，爸爸!”
韩苓昭看着群里一片欢腾，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他放下手机，心情好得不得了。
车子平稳地驶向市区，开往医院。快到医院门口时，等红灯的间隙，韩苓昭凑过去，在殷瑟笙侧脸上飞快又响亮地“啵”了一口。
“笙笙，你真好！”他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雀跃。
殷瑟笙被他这突然袭击弄得一怔，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耳根微微热了一下，抬手用手背蹭了蹭被亲的地方，淡淡道：“好好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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