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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屋檐下,大黄慵懒的趴在堂屋门口打了个哈欠,望着院中啄食吃的鸡群睡眼惺忪。
许阿叔家堂屋内,风格各异,却无外乎长相都很出众的青年和少年围着桌子,端坐在两方。
方宁那一手打的所有人都措不及防,现在方轻他们家门口还一片狼藉。方轻只好先借用许阿叔家。
而整出这事的方宁也被许里长叫去训话去了。
“你这个弟弟瞧着胆小,没想到也是位性情中人。”
衣服脏了,岑溪寻村里身形差不多的夫郎买了一身合适的套在了身上。重新洗漱一番后,他坐在凳子上擦拭着发间未干的水气。
“不知岑公子此番前来可是……”方轻既期待又紧张。
岑溪也不卖关子,道:“我听闻方小哥儿已与家中断亲,特来与你商讨契约事宜。”
方轻感慨岑溪消息灵通,心中也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砸得心潮汹涌。不过很快他便卸了气。
“岑公子即已知晓我已经断亲,想必也知道我现下情况。”他将所处困境告知对方:“若是豆芽我现阶段可以供应,至于其他菜蔬怕是要一段时间。”
岑溪沉吟,他也知道蔬菜生长需要时间,这事急不来。
“此事你可以慢慢来,但我要求菜蔬的品质都要达到之前你送来的豆芽的那个标准。”岑溪把要求一一说给方轻听:“以及一些配料,比如葱蒜这类,我需要你种植,最起码口感上要达到和豆芽匹配,和任何菜蔬搭配都不突兀。”
之前品尝的菜蔬美则美矣,确因口感上的过于强烈,却将缺点暴露无疑。
如果配料无法做到与方轻家的菜蔬相匹配,这将成为缘春楼的一大败笔。
那他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进这样的蔬菜。
但同时他也看到了隐藏在这菜蔬身后的巨大利益,所以他找人一直盯着方轻他们的举动,一旦断亲便第一时间通知他。
“正如你们方家之前和鸿正酒楼的契约,在我们契约期间,我要求你的菜蔬在全县酒楼里只供应我们缘春楼一家,若你同意,我们便可已签订契约。”
“方小哥儿你有什么要求也可尽管提。”
方轻肯定是要跟缘春楼绑定关系的,不在于缘春楼本身,他的菜卖到哪家不是卖?
方轻看中的是缘春楼背后的势力,那是鸿正酒楼惹不起的存在。
鸿正酒楼背后势力是府城的大富商,据说和知府有点关系。
酒楼掌柜是个十足的奸商。他早就看中了他种的那些菜蔬。所以在方老头家急需用钱时,打压其他小酒楼不敢收购方家的菜。自己则稳坐高台,等方老头家求上门,惠以方家小利,签订不平等条约,每月都要给鸿正酒楼送一大批蔬菜。
鸿正酒楼则以最少利润赚的盆满钵满,其中有不少还进了掌柜的私人钱袋子,过的好不快活。
方家不是不清楚这点,但鸿正酒楼哪是他们平头老百姓能惹得起的。况且受苦受累的又不是他们,也就忍下了。
这也是导致方轻累垮身体,年轻早亡的原因之一。
因此在得知还有机会改变这一切时,他自是不想和鸿正酒楼再有牵扯,他的目光便落在了缘春楼这个鸿正酒楼掌柜绝对招惹不起的东家身上。
为了防止他在断亲后鸿正酒楼上门找麻烦,搭上缘春楼他是势在必行。
不过他也确实也有他的顾虑,他道:“岑公子说的这些我都没意见,但是关于蔬菜的价格方面,为了保证我的利益,我希望可以按照分成模式。”
分成模式是早年间某个生意人想出来的。
当时因为手里的货物卖给别人后赚大发了,心头懊悔,于是想到了这个点子。
可惜的是适用的人很少。
可对方轻来说,没有比这个更适合他当下的处境。
他对他的菜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岑溪没有反对,而是问:“你要几分?”
“每卖出一份菜,我要其中四成利。”
“这不可能!太多了。”
“他值这个价不是吗?”方轻很清楚这里面的利润很大,四分刚刚好。
“我这可是药膳,适用任何体质。待打出名头,不管多高的价,总有人会买。四成利不高。”
岑溪勾唇笑了:“你了解的倒是够清楚。”
“吃一堑长一智,哪能总吃亏呢。”
如方轻所说,四成利正正好。岑溪深知其中利大于弊,让他就此放手着实不甘心。
“行,你的要求我同意了。”岑溪舍不得到手的聚宝盆,应允了方轻。
见此,方轻紧绷的身躯骤然一松,他又何常没有赌的成分在里面呢。
所幸结果如他所愿。
契书早已写好,但既然现在要按照分成算法,那这契书就要改。
读书用的都是金贵物,方轻他们哪里有备笔墨纸砚的?只好出了堂屋找到正在忙碌的李旭。
“这有何难。”李旭放下手里的活计:“方小哥儿稍等,我这便去寻我家公子。”
方轻在院里逗弄大黄,也许是年纪大了,还有身为猎犬的缘故,大黄性子沉稳,面对方轻在它身上摸来摸去没有一点的不耐烦。
须臾功夫,李旭便拿着笔墨纸砚从沈霄屋里出来,他问:“契书可要我帮你们写?”
“你竟认字?”轮到方轻惊讶了。
李旭有些不好意思:“有赖于夫人和公子慷慨心善,有幸跟着公子认得一些。”
方轻慨叹,得遇沈秀才和他娘亲,李旭是挺幸运的。
“那便有劳你了。”
按照双方要求,一纸新契书在两方人见证下拟定,画押。
看着手头新崭崭的契书,方轻总算了了心头一桩大事,和岑溪又具体商谈其中事宜。
一切结束后,许阿叔做主,想留岑溪他们在家中吃饭,被岑溪拒绝。
不是岑溪嫌弃农家饭,而是他方才受到的冲击太大,根本没有任何胃口。
方轻送他们出门,没料到却看见他不想见到的人。
方老头家又来人了。
这次不是汉子了,而是方老太和王叶。
见是他们,出来的一众人皆蹙紧了眉。
这方老头一家是没完了是吧!
“王叶,你家汉子才遭了一遍罪不说,你也来找打不成?”
谁想来!
见识过自家回家的惨重,王叶怎么可能会想着过来找罪受。
要不是可能谈成一大笔买卖,他才不来呢。
“我们这次可不是来找方轻这白眼狼的,你可管好你的嘴吧!”
方老太一来目光就像是黏在岑溪身上一样,直盯得人心里发毛,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哎呦,你就是坐马车的贵人吧?一看就跟我们这些泥腿子不一样。”
岑溪扯扯嘴角:“老婆婆可是有事找我?”
方老太瞬间眼神发光,差一点就扑岑溪身上。
“你做什么呢!”车夫拦着方老太,高声呵斥。
方老太被吓一跳,出于本能的就想拿出她那一套撒泼打滚的本事。话刚到嘴边,想起眼前这是谁,生生拐了一个弯。
她讨好笑道:“误会!误会!”
“我们来就是想问问,贵人可是来收菜的?”
“要菜的话我们家也有,都是轻哥儿种的。轻哥儿现在病了,不宜劳作。你要不要去我们家看看?”
“好啊,敢情你们是来撬人轻哥儿墙角的!”许阿叔撸起袖子就要干仗:“你们还要不要脸!先是让自己儿子来要钱,没要到就抢轻哥儿生意!你有这脑子怎么不想着给你家未来的秀才公用用?”
“何愁到现在还考不出个名堂!”
“你……”方老太碍于是在岑溪面前,不好留下坏印象,这口气她忍了。
“许夫郎这话可就不对了。”王叶反驳:“大家都是做生意的,自然是哪家的好就选哪家!”
“贵人若是看中我家的,就多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少嫉妒他人。”
借花献佛罢了,也好这般理所应当。
方轻笑出声来:“这话我倒是赞同。岑公子可要去看看?”
岑溪看中的是什么,方轻和他都心知肚明。当然也就不会因为方老太他们的三瓜俩枣而心动。
况且种菜的原主都在这里,他又何必舍近求远,本末倒置。
因此他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方老太他们。
“让你们失望了。相比于你们的菜品,我更看好方小哥儿的手艺。”岑溪道:“并且若我没有记错,你们家和鸿正酒楼的契约并未到期。你们……”
岑溪望着他们变得难看的脸色:“这是打算毁约?”
“可是按你这么说,方轻他也不能把菜买给你!先不说他现在根本没有菜,鸿正酒楼的菜品这么多年也是他提供的……”
“契书上可没有写我的名字。”方轻打断他:“你们与其来这里纠缠,不如好好想想如果鸿正酒楼知道你们无法持续供应蔬菜,你们会有什么后果!”
瞧方老太他们一副不知所然的样子,他好心提醒:“你们不会以为只要有我留下的种子就万事大吉了吧?”
“没有我的培育,你们现有的蔬菜口感只会一茬比一茬差。届时鸿正酒楼会如何对你们想必就不需要我多说了。”
“你少胡说!”
王叶不想信,可万一是真的,那先遭罪的一定是他们二房,毕竟那契书上写的是他汉子的名字,也是他汉子按的手印。
面对的方轻,他越想越慌,扯住他婆婆的衣角,低声道:“娘,咱要不先回去看看,万一要是真的,老二也是你儿子,你可不能不管我们啊!”
“扒拉什么呢!”方老太面上不耐烦,心下却不比王叶好多少。
眼见生意打了水漂,她对这所谓的贵人也没了好脸色。狠狠瞪了他们一眼,又带着王叶灰溜溜走了。
“让岑公子看笑话了。”
“无妨,那我们就此告辞,希望能早日见到方小哥儿的蔬菜。”
望着马车远去,方轻心知方家需要尽快解决,不然他怕是没办法好好做生意。
他侧首,在看见自家门口的那块还等着收拾的地面,又是一阵头痛。
长痛不如短痛,收拾吧。
他还想跟许阿叔说几句,一个转身,只听一声闷哼。
不待他反应,下意识便拉住来人的胳膊,将快要摔倒的人扯了回来。
不知是方轻用力过猛,还是对方身轻力薄,两人直直撞在了了一起。
方轻能闻到对方身上的药香,沈霄鼻息间也充斥着小哥儿身上清新的皂角香。
不如身处沈家时专用的香皂,沈霄却觉得比起香皂浓烈的香气,皂角清淡的味道更好闻些。
方轻松开扯着沈霄胳膊的手,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这人走路都没个声儿的吗?
方轻捂着被撞疼的鼻尖。
“抱歉,方小哥儿可有事?”
话落下一秒,沈霄便一头撞进了方轻泛着湿意的眼底,他神情随即一怔。
“沈秀才,你东西好像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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