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他一直盼我回来

作者:病树万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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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缘起


      楼飞雪瞪大双眼,身体竟没有半分要制止的动作,槐序见状,胆子又大了些,舌头灵巧的滑入他的唇,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楼飞雪瞬间反客为主,他舌头轻轻一撬,便轻易掌控了主动权,缠着她的舌尖辗转缠绵,原本撑在床榻上的手也缓缓抬起,揽住她的腰,将人往自己身前带了带,闭上眼,享受着片刻柔软。
      唇齿间的暖意还未散尽,殿门处忽然传来一声轻响,像是有人推门的动静。
      槐序身体一僵,猛地推开楼飞雪,她脸颊滚烫,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指尖还残留着触碰他后颈时的温热。
      紧接着,漓夜推门而入,他玄袍上沾着未干的尘土与血迹,眼眸里满是疲惫与悲恸,见楼飞雪醒转,紧绷的肩线才微微松动,随即躬身向他行礼,声音沙哑:“尊上,您终于醒了。”
      槐目光掠过漓夜玄袍上刺目的血迹,又飞快落回床榻上刚醒转的楼飞雪身上,她没再多言,拿起一旁的空碗,脚步放得极轻地退出门去,将空间留给二人。
      槐序刚踏出殿门,便与迎面走来的镜芙撞了个正着,她见镜芙背着个半旧的布包,指尖正攥着衣角。
      “槐序姑娘……”镜芙先开了口,目光不自觉往殿内瞟了瞟:“仙尊他……醒了吗?”
      “已经醒了,漓夜正在里面与他说话。”槐序点头应着,目光落在她肩上的布包上,心里有了几分猜测:“你这是……要离开清涧山?”
      镜芙闻言,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化不开的苦涩:“嗯,我是来与你们道别的。姐姐生前总希望我好好活下去,可我早试过了,没有她的日子,总是难熬,我不想在多几个百年。”
      她抬眼看向槐序,眼底满是决绝:“所以我决定,如果能像凡人一样,渡过余下几十载,也算……不辜负姐姐。”
      不等槐序思考她的意思,就见镜芙抬手,指尖按上心口,妖丹便裹着细碎流光从她体内浮起,悬在半空时还微微震颤。
      镜芙抬眸望着山巅掠过的流云,掌心骤然凝聚起灵力:“若我自毁妖丹,散去灵力,便不用活在没有姐姐,望不见尽头的日子里。”她的声音轻得快被风卷走,下一秒,凝聚灵力的掌风已狠狠拍向妖丹。
      “不要!”槐序上前一步想阻拦,却还是慢了半分,一声脆响,剔透的妖丹瞬间裂开蛛网般的纹路,紧接着便碎成万千光点,迅速消融在空气里。
      镜芙的身体晃了晃,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嘴角溢出的血丝顺着下颌滑落,滴在青石板上,她踉跄着扶住殿门,才勉强站稳。
      眼底没有悔意,只余一片平静:“这样……就好了。”
      就在这时,殿内传来脚步声,楼飞雪衣袍垂落,率先走出,漓夜跟在其后,目光落在镜芙虚晃的身形上。
      沉默在山风里漫了片刻,楼飞雪才开口:“既已做了决定,便不必回头。”他侧过眼,看向身侧的漓夜:“你既想,便随她下凡去吧,守着她安稳渡过余下的凡人岁月。”
      漓夜猛地抬眼,眸中闪过一丝怔忪,他抿唇,朝楼飞雪微微颔首,转身走向镜芙,轻声道:“镜澜曾说你最是怕孤独,死前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此次我陪你走。”
      /
      谢无衍猛地呕出一口黑血,指节死死攥住身下的暗纹锦褥,原本施在镜芙身上的邪术被清除,让他受到了反噬之力,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袍,他强撑着坐直了些,气息紊乱得厉害。
      “不在清涧山。”
      梦璃悬浮在一旁,轻纱般的身影随着气流轻晃,看着他这副模样,语气里淬着嘲弄:“这般大费周章,双生鉴的影子没见着……还反被术法反噬。”
      谢无衍抬手拭去唇边血迹,指腹沾染的黑血让他眼神更冷:“找不到双生鉴,我的大计就始终有一道阻碍。”
      梦妖闻言,身影骤然凝实了几分,她眯起眼,凑近至他身边,声音压得更低:“我真是越发好奇了,这双生鉴到底有什么地方,能让你如此害怕?”
      谢无衍的指腹在唇边蹭过,他抬眼看向梦妖:“你不需要知道,楼飞雪现下昏迷不醒,是个空隙,你速去忘川查探……镜澜已死,镜芙亦自毁妖丹,双生鉴即将复原,我们得尽快找到它。”
      他顿了顿,又补了句:“切勿打草惊蛇,楼飞雪是个疯子,我和你都惹不起,别为了一时心急毁了全盘计划。”
      梦妖闻言,身影凝了凝,终究没再追问,只化作一缕紫雾往门外飘去:“罢了,左右我也赌上了性命,就信你这一回。”身影也随着话落消散在空气中。
      /
      静云宗主殿深处的暗室里,烛火跳动着昏黄的光,谢无咎立于一方石台之前,指尖悬在半空中,目光紧锁着台面上的双生鉴。
      那鉴身通体莹白,前几日他在清涧山感知到双生鉴突然异动,便匆匆回来,而原本残缺的最后两块碎片,在镜澜殒命后,凭空出现了一块。
      而今日,他如往常一般来查看双生鉴,便见鉴身另一侧的裂痕处,又有一块碎片缓缓浮现,像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与先前那半块慢慢靠拢。
      当两块碎片完全贴合的刹那,谢无咎立刻催动灵力,幽蓝的光顺着指尖涌入双生鉴,鉴身的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莹白的光泽逐渐覆盖整个镜面,恢复了往日的完整。
      双生鉴归位。
      几乎是双生鉴恢复的同一瞬,远在清涧山的槐月殿殿门外,槐序和楼飞雪刚目送走镜芙和漓夜,突然捂着头踉跄了一下。
      无数陌生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入脑海,剧痛让她眼前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被身侧的楼飞雪稳稳接住,揽入怀中。
      /
      千年前,上京城。
      茶肆总在暮春午后最是热闹,槐序指尖转着枚玉扳指,听说书人讲得眉飞色舞。
      她今日换了身青衫,用红飘带将墨发束成高马尾,原本娇俏的眉眼被灵力衬得英气俊朗。
      这是槐序本月第三次偷溜出来,前两次都被槐砚抓住,此次特地换上男装打扮,正是为了防着他。
      她将碗中烈酒一饮而尽,低头望着台上的说书人,嘴角还带着笑意:“哼,这不比妖域的那些书有趣百倍?”
      “且说那狐妖为救凡人,甘弃千年修为……”醒木声未落,槐序猛地攥紧了扳指,只见楼下的门口正走来一道熟悉的玄色身影。
      她心头一紧,翻身从茶肆后窗跃出,脚下生风往巷口跑,瞥见不远处停着辆缀着鸾鸟纹的马车,当即催动隐身术钻了进去。
      车帘落下的瞬间,槐序刚显出身形,就见端坐的少女猛地攥紧了手中佛珠,身旁的婢女正要发出惊呼,被槐序先一步飞扑上前捂住嘴,拼命摇头。
      少女显然被突然出现的俊俏男子惊得不轻,唇瓣微颤却没发出半点声响,只悄悄抬眼示意身旁婢女。
      “姑娘对不住……”槐序这才松开婢女,刚要开口解释,车外已传来槐砚冷厉的声音:“敢问车内是否有异常?”
      “放肆!这马车也是你能拦的?”侍卫的怒喝刚起,便听马车内传来婢女定了神的声音:“无妨。”
      少女又朝婢女颔首,她掀开车帘一角:“回公子,我家小姐正整理祈福用的经卷,车内并无异常。”车帘落下时,永平公主悄悄抬眼,看向仍有些发怔的槐序,指尖轻轻压了压唇,示意他噤声。
      “是槐某唐突了。”车外传来槐砚略带歉意的声音,随即躬身行礼,侍卫轻哼一声,显然仍有不满,却也没再多言,马蹄轻踏,缓缓往前驶去。
      槐序这才松了口气,目光落在身旁的少女身上,她身着藕荷色宫装,衣料上绣着细密的缠枝莲纹,发间插着一枚东珠钗,肤如凝脂,眉若远山,分明是副绝色容颜。
      可细看之下,她下颌线条比寻常女子利落些,透着点不易察觉的刚硬,就连手指骨节也比普通女子修长分明,明明是艳色宫装裹身,却莫名让人觉出几分清劲的英气,与纯粹的柔美格格不入。
      “竟不知姑娘是永平公主,方才多有叨扰,还望恕罪。”槐序朝她拱手致歉。
      “无妨。”永平公主指尖轻轻摩挲着佛珠:“前方便是岔路,我让侍卫在哪处放下你?”
      槐序闻言,抬手抚开窗帘,原来不知不觉间,马车竟已走出了城门,不过她显然没料到公主如此干脆,半点追问都没有,笑道:“不劳烦公主费心,若方便,在这处停就好。”
      话音落下时,槐序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原来永平公主并非哑巴,只是这声音……她探身掀开车帘,脚刚沾到地面,又忽然转过头,深深看了眼车内端坐的少女。
      槐序下车后往树林深处走了约莫半刻钟,她抬头瞥见不远处有棵老槐树,枝干粗壮、枝叶浓密,便足尖点地跃了上去,侧身躺在枝桠间,背靠着粗糙的树干歇脚。
      槐序抬手,指尖凝出灵光,转瞬幻出一瓶缠枝纹的白瓷槐花酿。
      她仰头就着瓶口灌下,清甜酒香混着槐花香漫过舌尖,竟喝得格外尽兴,不过片刻,一瓶便见了底。
      她捏着空瓶倒了倒,忍不住瘪嘴嘟囔:“怎么这么快就喝完了。”说着手腕一扬,将空瓶往下抛,刚好落在老槐树根部的草丛里,没溅起半点尘土。
      下一秒,一瓶满当当的槐花酿又凭空出现在手心。
      她心满意足地晃了晃瓷瓶,将身子一转,想找个舒服的姿势继续喝酒,竟忘了自己在老槐树的枝桠间,身体一空便朝树下摔去。
      预想中的疼痛没传来,反倒撞进一个带着淡淡冷香的怀抱,稳稳落进人怀里。
      槐序抬眼望去,那人一身玄色暗纹衣袍,墨发高高束成马尾,脸上覆着半张银纹面具,恰好挡住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左眼尾下一点痣若隐若现。
      她鬼使神差地抬手,指尖轻轻勾住面具边缘,缓缓摘了下来。
      “竟是个美人……”看清全貌时,槐序下意识喃喃出声。
      没了面具阻挡,她的手不受控制抚上他脸颊,指尖从挺翘的眉骨滑到温润的下颌,那熟悉的轮廓触感,让她心头莫名一紧,越发觉得在哪儿见过。
      手上的玉扳指带着微凉的触感,轻轻触碰到那人的肌肤时,他垂眸扫了眼那枚莹白的玉饰,眉头几不可查地轻蹙了下。
      “谢谢,摸够了吗?”清冽又带着点嘲弄的嗓音在头顶响起,这句话让槐序一激灵,酒意散了大半。
      她猛地回神,看着自己还贴在人脸上的手,耳尖瞬间烧了起来,不等对方再开口,她双眼一闭,干脆利落往后一倒,摆出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喝酒误人,喝酒误人呐!
      就让她去罢。
      可预想中的剧痛并未降临,腰肢被一只力道恰到好处的手稳稳托住,带着熟悉冷香的怀抱再次将她圈住。
      “怎么?摸了在下的脸,就想以此抵账?”他的声音离得极近,带着点低笑,左眼尾的痣在她眼前晃了晃:“还是说,公子觉得,在下的怀抱,不如树下的泥土舒服?”
      槐序被这话堵得睁眼,撞进他带笑的眼底,刚退下去的酒意似又翻涌上来,连话都说不连贯:“我、我不是……”
      槐序僵在怀里,猛地挣了挣,待站稳身子,她飞快退开一段距离,双手抱在身前,微微垂着眼致歉:“这位公子,真是对不住,是我酒后失了分寸。”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杂乱的锣响,混着寺庙的钟声撞入耳中。
      槐序闻声猛地抬眼,目光越过层层树枝,恰好瞥见静安寺方向腾起一缕淡淡的黑烟,定是寺里出了变故。
      她心头一沉,暗道不好。
      “公主!”她低呼一声,转身就想往静安寺的方向冲,手腕却突然被身后人攥住,他的指腹带着微凉的温度,力道不重,却让她挣不开半分。
      “最好不要多管闲事。”清冽的嗓音在身后响起,没了方才的嘲弄。
      槐序猛地回头看他,眼底满是急色,却没半分退缩:“你认为是多管闲事,可在我看来,见死不救,便是枉为修行。”说罢又用力挣了挣手腕,指尖的玉扳指在他手背上轻轻蹭过。
      他的手微微一松,竟真让她挣了去。
      望着那抹青衫快步往静安寺方向奔去,发间的红飘带随身影起落,在风里悠悠飘荡,他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抬起,指腹轻轻揉搓着方才被玉扳指蹭过的地方。
      他望着那道渐远的背影,低声呢喃,声音里裹着一丝酸涩:“难道你对谁都是这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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