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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万里云归处，再无牧云人。
天界
九云洲上仙山错落，锦云缭绕。
九逵仙君轻轻叹一口气：“可惜了……”
身边银光乍现，一个清俊的仙官出现在他身边。
九逵仙君见状拱手行礼：“凝尘仙君回来了。”
凝尘沉着脸一挥手，打散了那方可以看到凡间的观尘镜。
九逵知道这位仙官此刻的心情一定差极了：“嗐，谁能想到这天君竟然……竟然能把您的法器拔出来啊……”
他越说声音越小，天知道他本是想安慰他的。
凝尘面色不愉，他叹口气：“是我轻率了，我以为天君如今是凡人便可轻易左右，只是……只是这混沌似乎，已经是全神状态了。”
九逵不解：“全神？这混沌天生地养，按道理本就是神明啊。”
凝尘摇摇头：“她出世之时，帝君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所以当时的黑气，其实并不足以构成混沌出世的条件，但是……”
凝尘目光深深看着远处：“也许，有人硬是要推波助澜吧，所以她是以半神的姿态出世的，可天界修养生息的这几百年的时光也足矣让她修出神魂。”
“那岂不是，更难对付了？”
凝尘沉默半晌：“好坏参半。”
“……这是何意？”
“因为全神状态的混沌，至少不会肆意杀戮。”
九逵一听大喜：“这不是好事嘛！”
凝尘却摇摇头：“只是如今神族式微，她的力量无法估量，神魔只在一念之间，她若陷落，我们只怕无力一敌。”
凝尘轻甩拂尘：“所以，混沌必死。”
九逵这下也沉默了，凝尘伸手召唤被他种在李牧云身体里的法器，但是却始终无法召回，凝尘不由的拧眉，‘见自己’召不回情有可原，可这‘见众生’怎么也……
……
————
缙云
止歇把他们一同葬在了凌云山脚下，这次她用血刃一刀一刀刻下“李氏牧云”。她转头看去，一排整齐的小土丘，那里面分别是李述，骰头和老将军。
她轻轻靠在墓碑上。
“这次，你不是一个人了。”
黄土之下，那张‘见众生’压在李牧云手下，微微散发着幽光，李牧云的血浸透了那张薄纸，见众生化作点点星光沉没在那片红色的沼泽里。
止歇离开了缙云。
她身后红枫摇曳，枫下英雄埋骨，山脚处银铃陈情，白云间丹鹤悲鸣。
自此，百万里云归处，再无牧云人。
————
止歇一反常态不再选择沉睡，她一步一步隐入尘烟，去最繁华的闹市听凡人歌，在最平凡的屋檐下见生死，在烟雨霖霖中会离别，她不停的寻找，凡人不得善终的原因，是谢玄微的生老病死，是了无依的怨憎会，亦或是李牧云的求不得……
一眼看去，人间满目疮痍，止歇于人海中沉浮，与这些尘缘擦肩而过，曾经她高山仰止，不肯承认蜉蝣的喜怒哀乐，如今她主动臣服，任由无尽的爱恨嗔痴穿透她的身体，那些真实存在的情绪，高兴也罢，悲伤也罢，绚烂也罢，衰败也罢，如今显得如此珍贵。
人间岁月寥寥，霜雪一覆万物生，往复轮回斗转星移……
天南海北，她一个人走过，但她始终没有找到他，她走了很久，她有时会问，自己为什么要找他，是要杀了他，还是就是跟着他，像从前一样，可是……
为什么要跟着他，为什么非是他不可，止歇没想明白，或许是从未好好的与他说说话，又或许是他们也有太多的遗憾，或者，只是想问问他，过得好吗……
止歇想不明白，也不想想明白，她站在船头，任浪花沾湿她的裙角，此刻面前无尽的大海，似乎也乘不下她心中无尽的愁绪，而她不知道，这种情绪叫做——惦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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