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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答案
考试当天。
谢云归拿着早餐去敲林怀微的房门,意外地发现她已经过去教室那边了。
“走这么快。”他晃晃手里的虾饺云吞面。
正要走,对面的房门开了,李青雨双眼挂着大大的黑眼圈,懵了好一会才看见谢云归。
“啊,早上好。”
谢云归也微微颔首,“早上好。”
“林怀微没有和你一起吗?”
“她已经过去教室了。”
谢云归和她不知不觉地走到了一块。
李青雨拢了拢身上的大衣,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这么快就要结束这次训练营了,还蛮舍不得的。”
谢云归刚想安慰几句,又听见她说:“好久没有晚上打游戏打这么爽了。”
谢云归:“……”
“对了,我很好奇,你和她为什么没在一起啊。”李青雨突然发问。
谢云归愣了下,“……因为她不喜欢我。”
“是吗。”李青雨说,“既然她不喜欢你,她还天天吃你买的早餐,睡你开的房间,你都不会觉得很过分吗?”
谢云归想了下,好像确实如她所说。
“不会。”
“为什么?”
“不为什么啊,喜欢一个人就想对她好,想看她笑,想让她过得好。”
谢云归偶尔会觉得,林怀微就像一只威风凛凛的流浪猫。猫要是能不设防地吃下他的食物,他就要感激不尽了。
他笑了笑,“我想要的回报,就是她心想事成吧。”
不要露出孤单的表情,不要一个人走那么远的路回家,不要假借鼻炎的理由来掩饰自己被打了的事实,不要总是学习到深更半夜颈椎病发作头晕脑胀。
要心想事成,要身体健康。
李青雨混沌了半天的脑子灵光一闪,终于为谢云归的行为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你不是单纯地喜欢她,你简直是疯狂地爱上了她呀。”
“?”
“你这种无私的爱,我只在追星女身上看到过。”
她俩一前一后走着,到了教室门口。
李青雨一副无药可救的表情,“你要是单纯地异性间的爱慕,那还能及时止损。但你这种无私奉献只求她开心的爱,可是万万很难戒啊。”
谢云归理也不理,直接从她眼前走过去——
“林怀微,你不要头埋这么低!脖子不想要了?”他又从书包里掏出一碗云吞面,“趁时间还早,快吃早餐吧。”
林怀微肚子还真的有点饿,解开碗盖后大快朵颐。
“你这次考试,有把握吗?”她突然问。
谢云归要笑不笑:“怎么了?这下才知道我是你竞争对手吗?”
能来训练营里的学生都是物理学科上有天赋的人,并且他们都很努力。但是林怀微觉得,谢云归是天赋比大家多几格,努力比大家少很多格的人。
有时候在他身旁呆久了,她会觉得自己努力的姿态是不是很难看。
因为一道不会做的题一直围着老师转是不是很难看,错题本写满了但每次小测依然错了很多是不是很难看。
她又觉得好笑,为什么又开始反思自己的努力了?
林怀微吸溜地吃完一大口面,放下了筷子。
谢云归问:“吃完了?”
她点头。
教室里的同学都来齐了,临近考试,蔓延着紧张又严肃的气氛。
八点时,林怀微坐上了去考场的大巴车。
大巴车拉着一车的学生晃晃悠悠去了附近的考场。
她上车时,谢云归已经找好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向她打了个响指。
林怀微对他抱歉一笑,“我跟青雨约好了一起坐。”
他目光沉而又沉,嘴角明明下拉几分,最后又明快地上扬,“好,那你去吧。”
李青雨感觉如芒在背。
林怀微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她则坐在外面,被谢云归的视线盯得后背发热。
“你怎么不和他一起坐了?”
“他会影响我。”
“他都快把我看穿了。”
“别理他。”
后面上来的一个女生想坐在谢云归身旁。
谢云归:“不好意思啊,这里有人了。”
他向更后面上来的一个男生招手,“来,这里有位置。”
男生用手怀疑地指了指自己。
“对,就是你,过来坐吧。”语气咬牙切齿的。
大巴车开到附近的考场只需要十五分钟。
-
林怀微只匆匆看了几道题车就停下了。
学生们下了车,开始进入考场。
考试结束铃声在十一点准时响起。
监考老师收了卷,学生们如潮水般涌出。
“这次的题真挺难的,好几道大题我都不会。”
“笑死,我连选择题都是乱来的。”
“苍天啊,这怎么可能拿到保送名额。”
类似这样的讨论声不绝于耳。
物理联赛考试在早上九点开始,十一点结束。考试时间是两个小时。
试卷的题量都十分大,基本上不可能做完。
所以速度和准确率都要保证才能拿到好成绩。
林怀微去上厕所时,看见和她同一考场的女生在洗手池前默默地擦眼泪,眼睛哭得通红。
她走出来时,看见走廊里的一道狭长人影。
背对着她,宽肩窄跨的身形把原本简单的T恤工装裤撑起顺滑平直的线条。头上压着黑色的鸭舌帽。
听到声响,他转过身来,款式简单的银色耳钉为他添了几分张扬邪气,肩上挎着林怀微放在存储室还没拿的书包。
谢云归右手拿着手机,勾起唇对她笑,“终于考完啦。我们去哪吃饭?”
林怀微仓皇地低下头,把湿的手擦在裤子上。
她装模做样抹了两把,抬头说:“我们去吃……螺蛳粉?”
谢云归点头,和她顺着人流走上大巴车。
他静静跟在身后,路过一对空座时轻轻拉了下她的手,“这下能和我一起坐了吗?”
林怀微抬眼看他。
谢云归人高马大站在路中间,目光认真地注视着她。
后面的人被堵住停在原地好奇地看着她俩。
这势必要个答案的架势。
她点头,手腕一翻抓住他的手,“我们坐这。”
大巴车往酒店那边开。
车上的同学基本上都会坐在一起讨论题目。
由于明天就要返校了,大家讨论的重点逐渐偏移到今晚去哪里放松玩乐。
林怀微在群里给家里人汇报:“我刚刚考完了。”
父亲马上问:“感觉如何?有把握吗?”
“没有。”
这是实话,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大神,胜负尚未可知。
父亲也沉默了。
林怀微找出一家螺蛳粉的大众点评页面,分享给了谢云归。
“这家的爆炒螺蛳粉很多人都推荐,要去试试嘛?”
谢云归对吃是个极其不讲究的人,去哪都可以。
大巴车里开了暖气,与室外白霜满树的萧瑟形成鲜明对比。热湿空气接触到温度较低的车窗玻璃时,水汽遇冷液化,就会在玻璃内侧形成雾。
林怀微坐在靠窗位置,看着玻璃上细密微小的水珠凝结,用手指在玻璃上画了个笑脸。
她拿出手机,默默地把这个笑脸拍了进去。
与此同时,还有玻璃上两人模糊的倒影。
吃完螺蛳粉后,两人回酒店收拾行李。
林怀微用十分钟收拾好了东西,然后坐在床上,等谢云归收拾他那满满三大箱子的行李。
谢云归居然带了五双鞋。
林怀微感慨,这到底是来学习还是穿搭博主出外景。
房间里开着暖气,谢云归收了一会就觉得热,于是脱下了唯一的外套,露出里面的灰色连帽卫衣。
卫衣领口大,一条白金蛇形项链刚好嵌在两条锁骨的凹陷中间,衬托得皮肤肌理细腻惹人怜慕,又藏着未知的凶性。
林怀微盯了好一会,拿着手机拍照识图。
看到项链的价格,她忍不住闭上了眼。
刚做完几道物理大题,她有点晕超过五位数的长数字。
“对了,你考试做完了吗?”
谢云归把几件内搭仔细叠好,“没做完,还差一题吧。”
林怀微心下松了口气,有点窃喜。
因为她也是差最后一道大题没写完。
计算量多题量大,考完一场试下来,难免精疲力尽。
林怀微本来是专注地看他收拾行李。
等谢云归收拾完一看,床上的人头已经歪在枕头上,手上还虚握着手机,两双细长的腿伸在外面。
他把林怀微的鞋子脱下,脚掖进被子里,然后给司机张叔发了信息,“麻烦您等一个小时再过来接我们。”
林怀微鼻尖嗅到男生身上渡过来玉兰忍冬香味,蹙起的眉心缓缓松开。
一室昏暗。
林怀微睁开眼睛,身体刚一动,旁边床上翘着二郎腿打游戏的人抬头看她。
“睡醒了?没睡醒可以再睡会。”
“不用了。”她伸了个懒腰,踢了踢谢云归的腿,“你还好意思说我天天低头得颈椎病,你打游戏不也翘个二郎腿,小心脊柱侧弯。”
翘起那双腿马上坐直端正了。
“张叔不是说要来接我们吗?”
“嗯,他在楼下。”
林怀微震惊,“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让人家干等吗?”
谢云归:“不是啊,他没来多久,五分钟前来的。”
见他还在打游戏,林怀微催促道:“我们快点下去吧。”
谢云归从游戏中退出来,手机利落地揣进兜里,左右各拖一个行李箱。
还剩一个。
林怀微一把搂过来,发号施令,“走。”
张叔正停在楼下等。
见他们终于下来,从驾驶座中出来帮他们把行李箱放入后备箱中。
他和谢云归拉了几句家常后,目光转向林怀微,笑眯眯地说:“妹妹是不是最近胖了点,气色也好看多了。”
林怀微还没反应过来,谢云归右手的大掌已经拢住她的后脑勺揉搓了几下。
“是吧,养得真不容易啊。”
她礼貌的微笑碎掉,气恼地拂开脸上乱掉的头发,跟着始作俑者上了车。
她自小被人说身材太瘦体虚,听见张叔的话后疑惑地照了照原相机的前置——好像脸圆润了些。
不对,原相机本来就会拍得人脸大。
一路思索间,林怀微打开手机,意外发现那个自从入群之后就没有动静的物理a联赛突然爆发了99+的信息。
她点进去,果不其然,群里的大家都在对答案。
……是了,考完试不对答案是不可能的,死也要死个明白。
紧张地翻了许多条信息之后,林怀微的手轻轻推了推谢云归的手肘。
——与其说推,不如是摸。
谢云归头靠背,半梦半醒迷糊间被她的手一触,尾椎处酥麻的电流直窜入大脑中枢神经,腰背绷直,他突然清醒得不得了。
林怀微看着他,“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谢云归摇头,声音还有点哑,“怎么?”
“你看群里她们都在对答案,我的答案跟她们都不太一样。”林怀微神色凝重如临大敌,“这怎么办呀,我是不是错了很多?”
谢云归就着她的手看群里的聊天内容,两人头凑得很近,他看了一会后又不感兴趣地推了回去。
“我的答案也跟大家不一样。”
“什么?”林怀微心中又惊讶又踏实,“原来你错的跟我一样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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