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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竹
因着有若昭的缘故,现在嬴之最常去的,反而是未央宫。
“万岁爷,等开了春,后宫再增添一批新人,如何?”殷仕媛为嬴之捏着腿。
嬴之手里捧着一本书,随口应道:“你看着安排吧。”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媛儿,不可过于铺张,毕竟现在荆南洲在打仗。”
“妾身明白。”既然提到了荆南洲,殷仕媛顺势提起“万岁爷,翁一舟将军的妹妹在后宫,妾身听闻,万岁爷极少踏足铃兰阁。万岁爷是觉得翁昭仪哪里侍奉的不好吗?”
对于翁毓,其实嬴之并未有任何不满,只是单纯不喜欢她那副谄媚的嘴脸。
“过几日朕便去看看她。”嬴之将手中的书放到一旁。
殷仕媛马上道:“既然如此,妾身服侍万岁爷早些歇息吧。”
一众宫女走了进来,有端脸盆的,有拿毛巾的,其中思琴,湘荷,嬴之眼熟,冬竹却是鲜少见到的面孔,不由出口问道:“这个小宫女是刚调来的?”
“万岁爷,冬竹在瑶华宫时便侍奉妾身了。”殷仕媛帮嬴之脱着衣服,口中打趣道“万岁爷真是好记性。”
“你呀,竟然也学会和朕逗闷子了。”嬴之刮了刮她的鼻子。
本来是个插曲,没料到,服侍着主子歇下,刚出门,思琴立即给了冬竹一记耳光:“不要脸的贱货!”
哪怕挨了打,冬竹捂着脸颊,也一个字不敢说。
“谁准许你勾引万岁爷的?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思琴姑娘,冤枉啊!”冬竹压根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还敢狡辩!”思琴上前狠狠扭了冬竹胳膊几把,直把她疼的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
临了,还落得一个“贱人”的骂名。
此后冬竹的日子变得艰难起来。
睡觉时被褥是湿的,吃饭时饭菜里莫名出现不少石子。
那些个又脏又累的活儿,全部分摊到她的头上,她再也没了到殷仕媛跟前儿伺候的机会。
冬至,白日里十分繁忙,因着荆南州那边又起战火,嬴之携殷仕媛到祈福殿,为各位将领,百姓祈福。
直到晚上,春桃才终于见到盛凌晨。
“今天可把你累坏了!”春桃殷勤的给盛凌晨捶着肩,捏着手臂。
“好了好了。”盛凌晨抓住春桃的手,让她坐到自己旁边“你也快歇歇吧!”
这时候春桃才知道,原来她一直去的屋子是盛凌晨的住处。
她心里想,传说中的掌印大人,堂堂九千岁,竟然如此朴素!和她想象当中一点儿也不一样。不过没有大胡子,不是虎背熊腰的,这一点也不一样就是了。
“你尝尝这饺子。”盛凌晨打开食盒“仔细凉了。”
春桃夹起一个,凑到盛凌晨嘴边:“你先吃。”
“我吃过了。”盛凌晨笑盈盈的说道。
他推着她的手,把那一个饺子推回到她唇边。
她不再客气,咬了一口,不禁“哎哟”一声,仔细一瞧,原来这饺子里面,竟然藏着一枚铜钱!
“恭喜你啊!”盛凌晨显然早就知道,但还是用惊喜的语气说道。
这个彩头春桃自然是知道的。她急忙问道:“那——那你吃到了吗?”
“当然。”
“这样咱俩都是有福气的人了。”春桃这才放心的把饺子塞进嘴巴里。
“尝出来什么馅的了吗?”
春桃摇摇头。
“是长寿菜。”盛凌晨就知道这个小吃货,一吃起来,便什么都忘记了。他微笑着注视着她“希望你长寿,平安。”
春桃觉得这个寓意不错,连忙说道:“我们都要长寿,平安!”
“好。”
“我能不能带一些给我的小姐妹呀?”春桃小心翼翼的问道“以前她在尚食局,很照顾我的。”
“可以啊。”
盛凌晨自然是听说过春桃这个小姐妹的。
于是第二天,春桃就喜气洋洋的唤了冬竹出来。
只是几天未见,冬竹人瘦了一大圈,这倒使春桃吃了一惊:“冬竹——冬竹你怎么啦?”
冬竹不愿提起那些腌臜事:“大老远的,你怎么跑到未央宫来了?”
“昨天我吃到长寿菜的饺子了!”春桃喜滋滋的把食盒塞到冬竹怀里“特意送来给你也讨讨喜气呀!”
这食盒一看就不一般,怎么也不会是春桃这般的宫女能用的上的,更遑论里面装着的长寿菜馅料的饺子。
其实冬竹跟着殷仕媛,什么山珍海味吃不到,哪怕是以前在尚宫局。可春桃就是如此,从来不会讲“这东西你一定早就吃腻了”这种阴阳怪气的话。
冬竹泪眼朦胧的攥着春桃的手,两人来到墙角,冬竹立马打开食盒,将冷了的饺子囫囵个儿的塞进嘴巴里。
“诶,冬竹,你慢点儿!”春桃连忙帮她顺着后背。
一边吃着,冬竹的眼泪便止不住的淌了下来。
这些天来,她每天吃馊了的饭,吃那些加了佐料的饭,而她究竟做错了什么?莫非只是因为帝王的一句话?
倒不如在尚食局,做一辈子的宫女!
“你怎么——你怎么哭了,冬竹?是不是噎到了?”春桃担忧的问道。
冬竹破涕为笑:“你就知道吃!”
春桃摸着鼻子,不好意思的笑道:“你还不知道我吗……小时候太穷,饿怕了。”
冬竹叹了一口气:“若是能永远像你这般纯真,该有多好!”
“到底发生什么了,冬竹?你和我说说,我也好想法子帮你呀!”春桃终于察觉出一丝不对劲了。
冬竹苦笑着摇摇头:“没有人能帮我。”
她握紧春桃的手:“春桃,我现在……我现在只希望你好好的!”
春桃快要急哭了:“冬竹,别说傻话,你不快乐,我又怎么会快乐?”
“傻春桃。”冬竹的眼泪又在眼眶中打转。
可她该怎么和春桃说这一切呢?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快去忙吧。”冬竹擦干眼泪“我没事。”
她怕春桃多问,急忙补充道:“娘娘那边离不开人,我得赶紧回去了。”
说完,她急匆匆的走进未央宫。
春桃注视着她的背影,心里涌出说不清的悲伤。
当天晚上,盛凌晨便看见春桃一副恹恹的表情。
“怎么,和你的小姐妹见面,你反而一脸的不开心。”盛凌晨进屋一边洗手,一边随口问道。
心里不痛快,倒也不耽误春桃伺候盛凌晨。
她用帕子将盛凌晨的手擦干,还打了水来,要给盛凌晨洗脚。
春桃年纪小,知道对食这回事,却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夫妻嘛,总归是像母亲对待父亲那般,所以这些时日来,春桃有意无意的,模仿着记忆中的母亲,只是从未留宿过。
当然,有些时候,盛凌晨需要在长乐殿值夜。所以春桃并未觉出哪里不对。
洗脚也不是头一回,盛凌晨如同以往每一次,哭笑不得的拒绝了她:“这些个事,我自己来就好。”
“你累了一天……”
“与你相比,我哪里是累了一天的人?”盛凌晨打断春桃的话。
“我不累,那些活儿我都做惯了。”春桃振振有理“再说,他们知道我是你的人,现在谁也不敢欺负我啦!”
看到她仰着头,颇有些得意的样子,盛凌晨不禁笑着点点她的额头:“你呀你!”
“说说吧,怎么今天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洗过脚,盛凌晨懒散的靠在榻上,瞧着春桃。
一提起这个,春桃的眼睛里面就蓄满了泪水:“我那小姐妹,一定是在未央宫受了欺负!”
她咬牙切齿的握紧拳头:“那些个烂心烂肺的坏家伙,专挑软柿子捏!”
盛凌晨沉吟片刻,问道:“你那小姐妹叫什么?”
“冬竹,她叫冬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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