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女子上位记

　　午时过去大半，王聆仪终于等来了忙完政事的皇帝。她给帮着脱下龙袍，换上更轻便的明黄常服。

　　“陛下，可还妥帖？”相比龙袍，这常服就贴身了些。

　　“美人亲手穿上的，如何不妥帖。”兴平帝将重新挂在腰上的香囊放下，难得放松了点。

　　今日是端午，大臣们估计也想早点回家，所以他们没奏什么大事。前面几个问题虽未能彻底解决，可也算是有了大致方向。

　　总的来说，今早朝堂上很平稳。

　　“陛下不嫌弃便好。”王聆仪服侍完了皇帝，就说到了自己，“那陛下您看，妾身上可有不妥的地方？”从昭阳殿回来后，她又换了衣裙。

　　换上了同样明黄的菊花黄上襦，秋香色下裙，披帛是黄不老的。这样一身黄下，腰上挂着个玄色的香囊，不要太明显。

　　但凡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问题来。

　　“嗯，是有点招摇了。不过今日端午，美人还可以更招摇些。”兴平帝哪里看不出来，他看向了詹公公。

　　詹公公乐呵呵地从袖中拿出了一个锦盒，递上来。

　　“前几日朕让内廷司做了支步摇，看看喜欢吗？”皇帝亲手打开锦盒。

　　可是步摇婕妤才能戴，她如今才当上美人几天。王聆仪看到了盒中的步摇，金为骨，珍珠做流苏。这化繁为简的样式，细看都是妙处。

　　“陛下，妾喜欢，但不敢受。”

　　“有什么不敢受的，朕给你，你戴着便是。”兴平帝拿起步摇，直接给用上了，“刚好，配你头上的珠花。”

　　都戴上了，王聆仪也不再推辞。

　　“那妾谢陛下赏。”微微福身，她能听到头上细小的珍珠互相碰撞的声音。

　　“去吧，朕晚点过去。”兴平帝叫了起。

　　他看着自己一手扶持起来的美人，很期待一会儿的端午宴上会发生的事。今天进宫来的人不少，肯定不会平静。

　　确实不平静，此时的御花园南面戏台前，已经聚集了许多人。王贵妃和四妃还没到，但其他人都差不多在了。

　　王聆仪出现的时候，场面安静了片刻。

　　“美人王氏，给各位婕妤姐姐请安了。”李昭仪不在，此时在场位分最高的就是婕妤。

　　“妹妹不必多礼，快起来吧。”静思苑的付婕妤看其他人还盯着王美人头上的步摇，第一个反应过来。

　　她是从花园右门进的，这意味着对方不是从绛云轩来，而是来自紫宸宫。快两个时辰过去，她居然一直没回吗？

　　“多谢姐姐，薛美人。”谢过了付婕妤，王聆仪叫了一声薛美人。其他的她只是点点头，并不相熟。

　　“见过王美人——”随即，官女子们和进宫的部分亲眷们给她请安。

　　怀着孕的葛无忧人明显胖了一圈，搬去秋实宫的夏圆荷反倒神色不好。送过香囊的裴氏还有点病态，被付婕妤禁足的徐氏安静了不少，披香殿的毛氏、秋梧馆的邱氏依旧是老样子。

　　“诸位快起来吧，无需多礼。”真好，她总算不用见人就拜了，“香染，你认识那些夫人们吗？”好多人啊。

　　“回美人，香染只认识几位。”扶着美人坐好，香染介绍了几人。

　　王贵妃的母亲朱夫人、朱贤妃的继母邹夫人、盛德妃的姑姑盛夫人、钱淑妃的小姨权夫人，李惠妃和李昭仪没有亲眷进宫。婕妤里面，只有林婕妤的母亲辛夫人来了。

　　其他美人们的亲眷，香染不认识。

　　没等王聆仪认完人，四妃到了，然后是贵妃。

　　无论是谁，大家到的时候都注意到了王美人头上多出来的步摇，也注意到了她腰间太明显的香囊。

　　“妹妹们都坐吧，把你们的亲眷都接到身边去。”王贵妃接受了大家的拜见，这才让宫女叫了起，“今日端午，陛下特许诸位夫人进宫来，大家就说说话看看戏，无需拘礼。”

　　“本宫也不多说了，让戏台开始吧。”王贵妃看到自己母亲走近，就赐了座。

　　戏台上的戏已经开唱，可说好了要来的倾国郡主却不见人影。王聆仪身边的薛美人也没亲人进宫，两人都把目光放在了看戏上。

　　“王妹妹，你这香囊手艺不错，上面绣的是比翼鸟吧？”薛美人听了一会儿戏，目光不由地看向边上。

　　“姐姐好眼力，是比翼鸟。”王聆仪说着，也看向了薛美人身上的香囊，“薛姐姐，你很喜欢海棠吗？”上次那个旧的上面就是海棠花，换了新的，依旧是海棠。

　　“是啊，我这人念旧。海棠虽不及牡丹、芍药之名，却好养活。”当日作为宫女的薛美人就是捧着盛开的海棠被陛下看到了，她才有幸成为官女子。

　　后来，更是生育了皇二女，成了如今的薛美人。

　　“这倒也是，薛姐姐就和这海棠一样活得好。”在宫里，谁不知道薛美人自在温婉。王聆仪羡慕了一下，很快就坚定了自己的目标。她除了要活得好，也要爬得高。

　　皇帝都给了机会，她肯定不会放手。

　　接下来两人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没再说香囊，更没提到步摇。

　　见两人说着话，一直注意着这边的众人都有些恍惚。步摇的事就这么过去了？这明显逾矩了！

　　“母亲，她是从紫宸宫来的，这步摇自然是陛下赏的。”这一点，王贵妃相信大家都知道。只是知道是一回事，接受却是不能的。

　　“娘娘，那只是个美人。陛下新鲜过一阵，就又会出来新人。”朱夫人拍拍身为贵妃的女儿的手，开解她，“陛下年轻气壮，往后新面孔多着。你啊，也别总是盯着宫务。”

　　“春柳回去跟我说了，你最要紧的，就是膝下有个健康的皇子。”戏台上“咿咿呀呀”唱着，很好地盖过了台下的耳语。

　　“母亲——”王贵妃知道自己要抱个皇子，但她从没想过这个皇子还可以这样来！

　　是啊，等怀上要时间，等生下来还要时间。可真生下来了，能保证是皇子吗？就算是皇子，一定就是健康的吗？

　　盛德妃的皇二子、钱淑妃的皇三子，还有李惠妃刚生下来的皇五子，个个都比皇长子好。按年纪，皇五子更合适些。但考虑血脉，还是皇二子比较好。

　　然而要搬倒盛德妃，谈何容易！

　　王贵妃心里千头万绪，她为了让自己冷静些，就让宫女提前去收香囊。

　　“娘娘好好想想，那果酒，母亲已经交给你的宫女了。”朱夫人带到了话，也就不再多言。今日她只是提议，他日真要动作了，得好好布一番局。

　　眼下那盛德妃从贵妃那里拿走了彤史，迟早是要夺回来的。

　　王聆仪将比翼鸟香囊放在了盘上，她看到了绣着百福的属于夏圆荷的那个，这才是好手艺。当然，其他的也不差。

　　看着宫女往四妃那里走去，她估摸着头彩也该公布。

　　“王美人，你这怎么只绣了比翼鸟，不连连理枝一块儿绣上？”一盘子香囊放在眼前，盛德妃只看到了这个。她也不是专门要针对人，只是那步摇太晃眼了些，不说上两句她心里难受。

　　“妾倒是想，但妾手笨，实在是绣不了。”王聆仪闻言从位置上起身，遥遥地向着前面桌的盛德妃解释。

　　“哼，就这还手笨，那旁人的又算得了什么？”谦虚也不是这样的，盛德妃更不喜欢王美人了。

　　旁边的盛夫人一看，赶紧示意宫女离开，这才让事情暂且停下。

　　一会儿后，所有的香囊都放在了王贵妃的面前，她也让宫女将彩头展示出来。

　　“端午端午，辟邪祈福。端午宴前，本宫请示了陛下，让内廷司专门新做了这一套头面。”都是好寓意的样式，花费了足足百两银，“等陛下来了定了头彩，这头面也算是有了主。”王贵妃让宫女拿下去转一圈，都给过过眼。

　　其实这彩头花费不多，大家看重的也不是头面本身。

　　但对于王聆仪来说，彩头本身还是很有吸引力的。虽然她现在成了美人，月例涨到了十八两，平日里又有紫宸宫那边赏的送的，花不了多少银子。可是，这意义不一样啊。

　　彩头又回到了王贵妃处，她让大家继续看戏台。上面的一场戏刚结束，再上来就是献舞了。

　　舞姬们的打扮和王聆仪之前想象得很不一样，她们个个穿得严实，穿的都是曲裾深衣一样的舞衣。那种上面裹得紧紧的，下面到腿部才放开了些。

　　这就导致舞姬们的动作不大，只上身在舞动。

　　可偏偏如此，也足够吸引人。

　　兴平帝进来的时候，没一个人发现他，大家的目光都在戏台子上！他往上面看去，确实不错。

　　皇帝继续往前走，这下有人看到了。

　　“陛下——”

　　“都起来吧，接着看。”兴平帝没约束大家，他在位置上坐下来后，也在接着欣赏。

　　而后，舞姬们的动作大了起来。她们就好像不堪束缚一样，要从舞衣中挣脱出来。系带一开，几步下来，戏台上一地舞衣。

　　“是倾国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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