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竟敢肖想小透明

作者:啪唧啪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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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坦诚相对


      你问我答,有时还争论两句,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打断两人讨论的不知是谁咕噜咕噜叫嚷的肚子。

      “用脑过度是会饿得快一些,不嫌弃的话在这里吃个饭?”陈酉乐打开冰箱,埋头开始报菜名,“你想吃什么?这里有口水鸡,卤牛肉和卤口条,溜肥肠,紫苏牛蛙,还有炒虾仁;青菜有荷兰豆,菜心,娃娃菜,还有西红柿,你想吃什么?”

      “我不挑的,姐姐你来决定就好啦。”宋檀泽单手撑着脸颊,打了个哈欠。

      “你要保持身材,那就高蛋白低脂的好啦。卤牛肉,紫苏牛蛙,蚝油菜心,加一个紫菜蛋花汤怎么样?你吃紫苏吗?葱花香菜呢?”陈酉乐眨眨眼,瞬间就配出了午饭菜谱。

      “我都吃的,需要我帮你打下手吗?比如洗菜之类,我可是很在行的。”宋檀泽从地上站起来,伸展了一下手臂,撸起袖子准备进厨房。

      陈酉乐拦了一下,只说肉都是已经备好,加热就可以。虽然不怎么健康,但是胜在方便,只要周内吃完就好了。

      “只有这些了,希望你不要介意。但是你放心,青菜绝对是新鲜的。”

      两灶齐开,十五分钟不到,三菜一汤很快就端上了桌,米饭也刚刚热好。陈酉乐填满自己的饭碗,又堆了个小小的尖,才将饭勺交给身后排队张望的宋檀泽。宋檀泽看了又看陈酉乐手里冒尖的米饭,又看回她,陈酉乐回应。

      “我不知道你的量,所以你自己来吧。”

      陈酉乐坐到餐桌前,看着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饭菜,咽了咽口水,等宋檀泽带着小半碗米饭入座,忙夹了一口米饭,抚慰疯狂分泌的唾液。蟹田米入口粘香,配上焖得软糯酱香的卤牛肉,简直人间至味,感觉比书里写的在冬夜被窝中爬出来买的椒盐羊脸肉还要香上几分。【1】

      坐在旁边的宋檀泽,碗中早已空空,他看看空碗,再看看面前还剩大半的菜碟,又不甘心地回头看看厨房,终于下定决心般起身,将碗拿进了厨房。

      然后,他盛了一碗冒尖的米饭回桌,又满满塞了一口进嘴。

      看他吃得香,陈酉乐心里有些成就感,这是所有下厨人的通乐。

      陈酉乐嚼着饭,看着宋檀泽手里的米饭很快消了下去,有些心疼他,明明是长身体最需要营养的年纪,食欲最旺盛的时候却要克制忍耐。

      很快空碗的宋檀泽又准备去厨房盛饭,这次却被陈酉乐按了下来。

      “宋檀泽,你以前都吃得那么少吗?”得到肯定回答之后,陈酉乐更是将碗从他手里拿开,然后故意板着脸说教。

      “以前吃那么少,今天突然吃得多对胃不好,你先别吃了,过会儿给你去拿一瓶健胃消食液。”

      陈酉乐说着就起身准备去翻药。

      她刚打开药箱,门又被敲响了,陈酉乐答应了一声,心里嘀咕着,北北中午不是不回来吃饭吗?

      打开门,是他。

      陈酉乐将门虚掩,站到门外和他四目相对。

      “阿乐,…”

      阮崇阿刚开口,宋檀泽就从门后探了个卷卷毛的头出来,看到阮崇阿立即睁圆了眼睛,出来鞠躬问候时,脸上还沾着一粒米饭。

      阮崇阿礼貌性地回答了两句,然后三人站在门外,顶着有些刺骨的凉意,站了一会儿。衣服单薄的陈酉乐率先抖了抖,将两人都请进了屋内。

      进了屋,三人在桌旁坐下,依旧相顾无言。宋檀泽眼睛转了转,起身开口向陈酉乐道了别,将碗筷送进厨房水槽之后,认真戴好帽子,揣上墨镜和资料,就出了门。

      将人送到门口,陈酉乐突然想起了什么,让宋檀泽等在门口,自己回身去药箱里拿了两支健胃消食的口服液,递给了宋檀泽。

      等电梯的间隙。

      宋檀泽拿起药,利落戳开铝制封口,边吸溜着药液边说:“姐姐,你好温柔啊。我可以追你吗?”

      陈酉乐看了他一眼,这双好看的眼睛里满是柔情,认真深邃。这一句话除了称呼,正是书里面男主和女主初见告别时说的话。她不疑有它,按照书里女主的回答,回应了他。

      “你给我做饭,我就给你机会。”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陈酉乐在自己脸颊边点了点,宋檀泽不明所以。她只得说一声“抱歉”,上前将宋檀泽脸上的饭粒拿下,退后两步朝他挥挥手告别。

      宋檀泽眼睛一亮,挥挥手戴上墨镜进了电梯。

      回到屋里,只见饭桌旁的阮崇阿微皱眉头,双手交叉靠着椅背,陈酉乐一眼就看出来了他现下正疑惑焦虑着,便没着急去打扰他,将桌上剩菜收起,转身进厨房热了两道新菜端上桌。

      给他盛饭的碗是一只新碗,和梦里他的碗一样,她逛街时在杂货店看到,鬼使神差买下,藏在柜子深处。

      “这是你喜欢吃的。”陈酉乐力求打破尴尬。

      他夹起一弯虾肉,放进嘴里,细细咀嚼咽下之后,淡淡说,“是因为你喜欢吃。”

      没见过他冷淡样子的陈酉乐立时哑口无言。是,她从小就极喜欢吃虾仁清炒荷兰豆,在梦中她还以为找到了同道中人。

      他吃饭很少说话,饭也嚼得很细,除了偶尔有筷尖接触盘底的细微声响,吃相斯文干净。

      而陈酉乐却因为他的这一句话,彻底失去了胃口。

      两人无言,她看着他慢慢将食物吃完,并将碗筷收拾在一起。因为梦里他做饭她洗碗,陈酉乐条件反射性地起身伸手去接他手里的东西,却被他稍抬手避开,走进厨房。

      听着水声,陈酉乐大好心情彻底变暗淡。想来他也知道梦中家里的规矩,如此反着来,态度很是明显了。

      脑中乱七八糟,陈酉乐站在厨房门呆呆看着他穿好围裙洗好碗,他拿纸将手擦干。在梦中,他做好饭,她会上去抱住他,解开围裙时顺便拉低他亲一下,有时是脸颊,有时是鼻尖,有时是喉结。

      可是,现在,陈酉乐只能站定不动,愣着看他。

      他站在那里维持擦手的动作好几秒,像是在等什么,又像是醒悟般深吸了口气,回身微微张开怀抱,“麻烦你帮我解开围裙。”

      用词虽然客气,但是语气却是不容商榷,陈酉乐只得上前,转到他身后,轻轻拉开了活结。接着阮崇阿走到窗边,例行饭后半小时的站立,放松又舒适。

      之后就会午休一小时,下午健身房运动两个小时。像回忆一般,陈酉乐默念着心中他的行程。

      “我们为了什么吵架?”

      他的问题打断了陈酉乐脑中的碎碎念。

      “吵架?”

      现在的记忆几乎都是争吵,陈酉乐有些大海捞针的感觉,反问。

      “你说的哪一次?”

      “我们经常吵架吗?”他看着窗外陷入回忆,没看陈酉乐,“那一次你穿着墨绿色的裙子,光泽感很好,应该是丝绸。”

      “抱歉,我不知道在梦里我会穿着什么,因为我看不见。”抱住抱枕,陈酉乐让自己陷进柔软沙发之中,摇摇头。

      “我坐在你的位置,你这样,”他从窗边走过来,站在陈酉乐对面,双手示范性地插在腰上,眉头紧皱,脸瞬间就拉了下来,“叉腰站着,脸有这么臭,应该很生气。”

      “继续说,让我回忆一下。”看着他的动作,脑中开始快速播放回忆。

      “你还摔了个东西,好像是玻璃的,碎片很锋利,你的脚还流血了。”阮崇阿转头四处张望,仿佛是想要找到在梦中被摔得粉碎的东西。

      多年后的事情,摔的东西应该是多年后买的吧。陈酉乐默默分神想了一下,眼睛一亮,好像在纠结的线团中抓住了一个线头。

      只见他寻找着进了卧室,出来时手上握着一个奖杯,玻璃制的,太阳升在打开的书页之上,晶莹美好又脆弱易碎。

      阮崇阿看了看手中的奖杯,又抬眼看了看她,抬手作势将奖杯摔下,就是这个动作,让她将只拽得一个线头的记忆线团全部拉出。

      奖杯在眼前顺着轨迹摔在地上,好似磕到了某个点,奖杯炸裂成了无数碎片,一个玻璃小太阳咕噜滚到了男人拖鞋边。她看着满地的尖锐碎片,手有点抖,生气和悲伤一齐涌上心头,耳边还有无法控制的大喊, “这可是我人生中第一个奖杯,你知道对我有多重要吗?”

      脚背插着的几块碎玻璃,伤口血液在地上流开,捂着眼睛仰倒在沙发上的男人,还有人走后沙发慢慢回弹的凹陷。这些画面将空气坠了千万斤,重重压在陈酉乐肩上,难以喘息。

      她呜咽一声,眼泪不受控制地流出,这是她头一次在现实中真切地感受到,这满心的空虚、悲伤和愧疚。陈酉乐发着抖,用力握住手腕,想要竭力安抚随着心脏跳动而剧烈抽痛着的小小血管。

      突然身边沙发一陷,陈酉乐便被用力揽进了一个温暖怀抱,熟悉又陌生的怀抱。头发上有手在轻缓安抚,耳边稍跳得有些快的心跳加之温柔的话语,本该会让人渐渐安心,可如泄洪水流般的记忆涌入脑海,冲刷掉遮挡一切的淤泥,让陈酉乐抖得越来越厉害。

      “对不起,吓到你了。”

      阮崇阿的温言细语如和风化雨,打在她心上却化成了点点寒霜。

      “首先,”她从阮崇阿怀中退出,清清嗓子,抬起尚有些朦胧的眼睛看着他,“我很想向你道个歉,对不起。你说的那次争吵,其实是我单方面在向你发泄,就为了一则绯闻,那是我们认识以来最严重的一次冲突,之后……”

      陈酉乐顿了顿,在心里补了一句,之后你就很少出现在在家里了,从口中说出来的却是:“之后我也不记得了。”

      她倒了杯柠檬蜂蜜水来缓解内心莫名的焦灼,也没管他,继续自顾自地说着话,“对不起,我不应该那样对那时的你,真的很对不住。”

      “为什么?”身边的他突然发问,“为什么要向我道歉?那则绯闻本不该出现,是我没来得及告诉你。”

      “我不是为了那个道歉,其实,那天,”突然话语如实质般哽在她的唇齿,需要用力咬碎才能讲出,“我猜你在那天,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或者是很重要的人。我不知道是什么,但你在睡梦中啜泣,听着令人心碎。那应该是对你很重要吧,以后别什么事情都忍着,一定要试着告诉你信任的人,要不然,伤痕很难愈合。”

      择字择句,小心翼翼。

      “谁的伤痕?”他接得很快,甚至于听起来有些急促。

      “你的。放心,这个叨扰你那么久的梦,应该就快要结束了,就快要结束了。”如保证般念完了这些话,仰头喝下杯中最后一口酸甜可口的水,噎住的感觉从咽喉之间下沉到了肺腑。

      如释重负,陈酉乐深吸了口气,站起身谎称想要去厨房找点吃的,在眼泪再次决堤而下之前,想给自己留下一份体面。梦境是不是就要这么结束,是不是命运给我的警示?

      陈酉乐不太敢坚持之前想的,要是知道这样的结尾,还谈什么开始。

      “你在哭吗?”

      他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陈酉乐打开冰箱,随手抓了一件什么东西,笑着说:“喜极而泣,这样就没必要浪费掉各自的时间,彼此互不打扰,各有出路。”

      他在她身后沉默,然后一声不响地离开。

      离开时轻轻关门的声音,如尘埃落定般宣读着一切的终将结束,用尽生命和力气去爱的感情结束了。

      【1】出自汪曾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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