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尽欢舟晚

　　141.

　　徐尽欢：“……“

　　徐尽欢：“……！”

　　徐放歌：“不是吧弟弟，你这个震惊切换恍然大悟切换回忆切换疑惑最后定格成惊疑不定的表情，脸上是在过幻灯片吗。”

　　她好心地从干拌菜里面挑出一块看起来不是很红的，放进徐尽欢碗里：“快，给我讲点小年轻的故事听。让我摄入一点阳气。”年纪大了，就爱看别人谈恋爱。

　　徐尽欢看着自己盘子里那块酥炸芋头面露难色，在自己亲姐的逼视下还是放进了嘴里。吃了姐夹的菜，就得说姐想听的话。

　　徐放歌笑眯眯的：“对方叫什么名字啊？”

　　徐尽欢：“宛回舟……不是，你别笑成这样，还没谈。不是，我都还没确定。”

　　他逐渐小声，筷子一放，开始摆烂：“你怎么就确定我不是想到朋友。”

　　徐放歌翻了个白眼，开始抢他的毛豆吃：“我又不是没谈过恋爱。就算我没谈过，我还没看过吗。再说了，你姐我从小给你带到大，你出门先出哪只脚我都清楚。啧啧啧，这才一个月不见……”

　　“我小的时候你也没多大。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徐尽欢打她的筷子，“你点了那么多，吃得完吗？还抢我的。”

　　“小气。”徐放歌撇撇嘴，重新咬住话题：“她名字还挺好听的，长啥样啊？有没有照片看看？怎么认识的？比你大还是比你小？”

　　徐尽欢开始装死。

　　徐放歌痛心疾首：“你这死孩子，三棍子打不出来一个屁，这样怎么找对象，仗着自己长得还行就使劲摆烂了是吧！现在小姑娘已经不吃这套了！”

　　“你这话听起来像是家里上了年纪的长辈。”徐尽欢反击，“徐哥眉姐都不催我，你纯咸吃萝卜淡操心。”而且按顺序也轮不到他，徐放歌也没对象，在前面顶着火力呢。

　　不过这话他没敢说。怕他姐在公共场合踢他。他又不好还手。

　　徐放歌眼见从他这边问不出来什么，难免失望，然而转念一想，周末还有个人可以打听。她心里有了成算，暂时就把徐尽欢轻轻放过，只最后说了句“你要是自己都稀里糊涂的，肯定成不了。不愿意和我聊，你就问问你边上朋友好了。”

　　142.

　　姐弟两人约完饭，也没有什么额外的饭后活动。徐放歌赶弟弟回去，说自己也要回去休息，明天早起出来玩。

　　徐尽欢混了个半饱，又转了三趟地铁回学校。等到了宿舍，肚子里那点食物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黄金周，他们宿舍三人全都留校。他是姐姐来玩，老郑陪女朋友，郭远清是组织了第一次社团活动，和新生认识一下。

　　“帅哥回来啦，今天还挺早啊。”郭远清打招呼，“老郑在阳台上和女朋友打电话呢。你今天不是姐姐来吗，没多陪一会儿？”

　　“说来话长。”徐尽欢拉开抽屉，摸了包牛肉干出来啃，对上郭远清迷惑的眼神，解释：“我姐点的全是辣的菜。”

　　“……”郭远清：“明白了。”是亲姐。”

　　老郑煲完了长达半小时的电话粥，突破自己的历史记录，浑身冒着粉红泡泡进来了。郭远清一指他，对徐尽欢说：“看到没，帅哥，这就是陷入恋爱的男人。”傻乐，没眼看。

　　徐尽欢：“……”嘴里的肉干突然噎住了。

　　他顺着郭远清的指示上下观察了一下老郑。上了一天课的乱飞的头发，回寝室就换上的大裤衩子和拖鞋，很糙很平常，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不同。但是一把视线挪到他脸上……

　　徐尽欢：“嗯，确实。”笑的有点恶心。

　　徐尽欢陷入迷思：难道徐放歌看到自己也是这种表情？不能吧，他没感觉到啊。

　　“我们明天一起出去吃饭。”老郑一脸荡漾地坐到椅子上，指指手机，“她约我的。”

　　两个室友都没搭话。郭远清飞起一脚，把他的转椅踢远。

　　“你身上已经没有单身狗质朴纯真的清香了。”他冷酷地说，“恋爱的酸臭味熏到我了。”

　　143.

　　老郑看向徐尽欢，眼神示意他来主持公道。徐尽欢咽下最后这口牛肉干，开口：

　　“我有一个问题。”

　　“帅哥请讲。”郭远清表示洗耳恭听。

　　“你们都是怎么判断自己有没有喜欢别人的？”

　　他记得宿舍这两人都谈过恋爱。老郑就不说了，郭远清也谈过一个，上个学期和平分手了。

　　郭元清：“……”他摘下了耳机。老郑也摁熄了手机屏幕，掏了掏耳朵：“徐哥你这……”这没法回答啊，“就，感觉她挺特殊的？”

　　郭远清缓缓抬起右手，止住老郑抓耳挠腮编辑语言：“帅哥，你以前没谈过恋爱吗？不能够吧。”毕竟脸放在这里。

　　“谈过。”徐尽欢老实道：“高中就谈过。”

　　“那你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郭远清大受震撼，“你以前都怎么追的女生？不喜欢就追了？”

　　徐尽欢认真回忆片刻：“都是她们追的我。”

　　郭远清：“……”人生得意这个ID你用着不冤。

　　他站起来沉痛道：“我去洗把脸。老郑你接着审。”

　　144.

　　老郑和徐尽欢面面相觑。徐尽欢双手规矩地摆在腿上，一副认真探讨的样子。老郑被看得压力山大：“那我接着问？”

　　“嗯。”徐尽欢说。

　　“咳咳，就算之前都是女生追的你。”老郑下意识拔高声音，“你也不能随便就答应了吧？也不能全都答应吧？不然你岂不是来者不拒，卧槽，纯渣啊！”

　　“说得好！”卫生间里传来一声郭远清的呐喊。

　　徐尽欢觉得有点冤：“我没这么说啊。我之前就谈了两段。高二一段，高三压力大又文理分科，就分手了。大二的时候谈的另一个，没多久就分了……这个你们是知道的。”

　　“啊。”意识到徐尽欢提到的是什么，老郑露出了一个牙疼的表情，“我记得。那个算少数情况，纯把你当挂件使了。”

　　“倒是比挂件高级点，”郭远清甩着手从卫生间里出来，“限量名牌包吧，干什么都得拍给人看，就差拿你去做营销号了。”

　　“嗯。”徐尽欢没什么反应。一开始谈的时候还算正常，女生出去玩喜欢拍照，他也配合。但是后来持续性的传播，包括视频和照片，事情就越来越麻烦。他感觉有点干扰生活，提了分手。

　　因为不想人尽皆知所以是私底下提的，结果离谱的事情来了，过了大半个月，有人告诉他才知道，对方还在拿之前拍的存货营造双方甜蜜情侣的假象。

　　郭远清和老郑回想起那段走哪里都有可能突然杀出来一个人的时间，纷纷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这个先不提。高中的那个呢？”

　　“高中啊……有点久远了。”徐尽欢作回忆状，“那个时候住校，告白基本上写情书吧。有些还是匿名，处理起来也不方便。”

　　一封封回复太费时间，有的还不知道谁是寄信人；高中生又躁动，被人知道容易到处流传；纯收集好好放起来，又像是有什么怪癖，或是故意吊着人兴趣。

　　“虽然我没怎么体验过这种烦恼，”郭远清说，“不过确实，听起来也挺不容易的……个屁啊！”

　　他扑上去开始狂搓徐尽欢的头：“可恶啊！好好讲恋爱史，别在这炫耀这种吃建模的经验！”

　　“…这是…前提…条件。”徐尽欢挣扎着挤出后面的话，“有女朋友的话，一般就不会再收到信了。所以我就选了一张字最好看的回复。我记得是隔壁班的历史课代表。”

　　“听起来是个文静的类型。”老郑说，“然后呢？”

　　“会考结束之后我选理，就不上历史课了。”徐尽欢说。

　　“不是问你这个。”郭远清握拳，“你们谈恋爱的时候，你就没有什么感觉吗？就那种，心跳加速啊，有时候会想对方在干什么啊，回忆之前相处的片段……之类的？”

　　“不愧是文青。”之前绞尽脑汁也没憋出来一句完整描述的老郑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被郭远清一把拍开。

　　145.

　　这次徐尽欢的回应明显没这么快了。

　　他像是组织了一下语言，慢慢说道：“我觉得，自己对恋爱对象确实会和对其他人不一样。她们在当时对我来说是特殊的。但可能是出于一种身份上的转变。”

　　“就像是你给教授发邮件，和给同学发消息，用的措辞会不一样。”

　　“他这……”郭远清卡壳了，“他好像不是出于喜欢去找对象的。”

　　老郑：“感觉像是盲婚哑嫁后失去婚姻激情的中年丈夫。”有责任感，但没有感情。

　　“……精准！”郭远清说。

　　两人击掌，转向徐尽欢，“人姑娘总也有能吸引你的地方吧，优点什么的。”

　　“有啊，”徐尽欢说，“她字写得好啊。我不是说了，挑了一张字最好看的回复。”

　　“……没了？”

　　“真记不清了。”徐尽欢说，“都快过去五年了。”

　　郭远清和老郑做出女人指猫的动作。

　　“郑大夫，依我看病人这个情况也没什么好诊断的了。”郭远清说，“就他这样，我觉得能有人让他开始思考什么样算喜欢，已经很不容易了。”

　　“郭大夫说的有理！”老郑说，“所以是谁让我们徐哥开始思考这种人生难题了？”

　　徐尽欢面对两个室友的死亡凝视，纠结片刻，还是摸出了手机：“老郭见过的，是个学姐。”

　　三颗脑袋凑在了一起。徐尽欢点开相册，快速划过一系列从文思东朋友圈进货的照片，点开一个群舞表演现场的视频。“就是那个青色衣服的。”他说，“叫宛回舟。”

　　老郑还在努力看视屏，郭远清已经一巴掌拍在了徐尽欢大腿上：“靠！”

　　“早说是她啊！”郭远清咬牙切齿道，“浪费我这么多时间！”这根本没有问诊必要。

　　他叫老郑，来他手机上看唐明曜发给他的那个互动视屏。两人看完，面面相觑，郭远清说：“郑大夫，你怎么说。”

　　“确诊了吧郭大夫。”老郑说：“已经病入膏肓了。”

　　“你绝对对人学姐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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