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感情转折
在这间弥漫着酒气与泪水的奢华套房里,深夜的死寂吞噬了所有矜持、克制与算计。只剩下一个男人,用尽全身力气,试图用自己滚烫的怀抱,去温暖、去弥合怀中那具伤痕累累、濒临崩溃的躯体。
褚卿月在他怀里哭得撕心裂肺,仿佛要将积攒了二十多年的委屈与痛苦,在这绝望的夜里彻底倾泻干净。裴西宴只是死死地抱着她,任由滚烫的泪水浸透衣襟,一遍又一遍,在她耳边烙下那苍白却执拗的承诺:“我在……阿月,我在……”
褚卿月猛地把自己更深地埋进他胸膛,声音闷得发颤:“西晏……给我唱唱歌吧。那首……法国的摇篮曲。”
裴西宴指腹擦过她濡湿的脸颊,嗓音沙哑破碎:“好。” 低沉的哼唱刚起了个头——
“裴西宴——” 褚卿月突然用力扯住他的领带,强迫他低下头,眼中翻涌着混乱的痛苦,“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裴西宴唇边扯出一抹惨淡的弧度:“你不是知道么?二十六年了……我们第一次遇见,就在六月三十号。”
这个日期,像一道刻骨铭心的印记。
“我不知道!” 褚卿月像是被这日期烫伤,猛地将他推开,力道狠绝。
她踉跄站定,眼神像淬了毒的冰刃,恶狠狠地刺向他,“我不值得——裴西宴,我不值得!你去找别人……半年,就半年,我们去离婚!”
“褚卿月——!”
裴西宴瞬间被点燃,如同一头暴怒的困兽,一米九的高大身躯猛地弹起,阴影几乎将她笼罩。他胸膛剧烈起伏,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碾碎迸出,带着被彻底辜负的狂怒:“你TM别跟我装糊涂!二十六年……二十六年的光阴!褚卿月,就算是养条狗,二十六年也该养出刻进骨子里的情分了!!”
门板隔绝了裴西宴沉重的气息,也隔断了褚卿月强撑的最后一丝力气。
她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在地毯上,昂贵的YSL西装裤腿堆叠在脚踝。房间里一片狼藉,空酒瓶、散落的烤串签子、洇湿酒渍的地毯,无声地记录着刚刚结束的风暴。
裴西宴最后那句话像冰冷的锥子,扎在她混沌又滚烫的神经上:“……狗都对我生出感情了。”
她猛地闭上眼,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疼得她蜷缩起来,额头抵着膝盖。不是这样的……不是的!
她不是没有感情!正是因为太在乎,太害怕这虚幻的温暖如同褚家曾给过的假象一样转瞬即逝,她才要拼命推开,用契约的冰冷边界来保护自己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我不值得……”
她喃喃自语,声音嘶哑破碎,泪水无声地滑落,渗进深色的地毯纤维里。
二十六年,从四岁模特班初见那个绷着小脸装酷的小男孩开始,他的身影就贯穿了她晦暗人生里为数不多的光。
他见过她最狼狈的样子,也看过她最耀眼的时刻。他像一座沉默的山,在她每一次摇摇欲坠时,总会以各种方式出现在她身边。
那份契约,是她亲手递出的利刃,也是她为自己筑起的最后堡垒。
她用“一年之期”划清界限,用“换了人”的冷漠武装自己,不过是想在彻底沉沦之前,保留一点可悲的尊严——她怕自己一旦放纵去依赖、去相信这份守护,最终得到的,会是比褚家更彻底的背叛与抛弃。
拧巴吗?自卑吗?缺乏安全感吗?
是,她承认。
那个心理医生说得该死地对。
她就是那个需要“怎么也赶不走的爱人”的拧巴鬼。
可裴西宴……他凭什么要当那个“赶不走”的人?他那么耀眼,拥有整个世界,凭什么要在她这个从烂泥潭里爬出来、满身是刺、连爱都不敢相信的怪物身上耗?
“不值得……裴西宴,去找别人吧……”她对着空寂的房间低语,更像是对自己绝望的诅咒。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自我厌弃和混乱中,一股强烈的、几乎要冲破胸口的情绪却汹涌而至!
不是悲伤,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近乎毁灭的倾诉欲。那些被深埋的旋律、那些在痛苦中挣扎的音符、那些因他而起的悸动和绝望……
像被压抑太久的火山岩浆,在酒精和情绪的催化下,疯狂地寻找着出口!
她猛地抬起头,冰绿色的异瞳在泪光中迸发出一种奇异的光。目光扫过狼藉的茶几,定格在一叠酒店便签纸上。
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过去,她抓起笔,手指因为激动和酒精而剧烈颤抖,笔尖重重地戳在纸上,发出“沙沙”的刮擦声。
没有乐理逻辑的束缚,没有商业价值的考量,只有灵魂深处最原始的呐喊与呜咽。音符像失控的潮水,带着尖锐的棱角、沉重的低音、撕裂般的高音,狂乱地倾泻在洁白的纸面上。
旋律线时而急促如狂风骤雨,时而滞涩如深陷泥潭,间或又透出几缕挣扎向上的、近乎悲壮的希望之光。
她不是在谱写乐章,她是在用音符剖白。
剖开自己坚硬外壳下那颗千疮百孔却依旧渴望被理解、被接纳的心。那些无法宣之于口的恐惧——“我怕配不上你的好”;那些深藏的自卑——“我是一身污泥的怪物”;那些对“一年之期”的绝望预演——“终将散场的契约”;还有……那连她自己都不敢深究的、对他那份深沉守护的贪恋与依恋——“为什么偏偏是你?为什么赶不走?”……
笔尖疯狂舞动,泪水模糊了视线,她便用力抹去,继续写。
白色的纸页很快被狂乱的黑色音符和偶尔晕开的泪痕覆盖。她像一个孤独的战士,在寂静的战场上,用最私密的武器进行着最后的、绝望的冲锋。
门外。
裴西宴背靠着冰冷的房门,高大的身躯微微佝偻,像一头受伤的猛兽。
心脏被褚卿月那句“半年之后,我们就去离婚”和“我不值得”反复切割,疼得他几乎窒息。愤怒过后,是铺天盖地的疲惫和深不见底的心疼。
他当然知道她的拧巴,她的自卑,她那用尖刺包裹起来的脆弱内核。二十六年了,他看着她从褚家那个遍体鳞伤的小女孩,一步步挣扎成如今冷硬强大的“鲨老板”,也看着她一次次在靠近温暖时又惊恐地缩回壳里。
他以为时间能抚平一切,他以为自己的守护终能让她卸下心防。可今晚,她推开他时眼中的决绝和那句“我不值得”,像冰水浇头,让他第一次感到了深深的无力。
“心理医生说得对……”他苦涩地扯了扯嘴角,想起那个一针见血的诊断。
每一个拧巴的人都需要一个怎么也赶不走的爱人。他自认已经做到了“赶不走”,可为什么……她还是不肯相信?
门内隐约传来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啜泣声,像细小的针,扎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他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收拾垃圾时的平静是伪装的,此刻听着她的哭声,所有的伪装都土崩瓦解。
他不能走。即使被她推开,即使被她用言语刺伤,他也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
就在他准备再次敲门时,门内的啜泣声似乎停了。
紧接着,一种极其细微、却又异常密集的“沙沙”声透过厚重的门板隐约传来。
裴西宴眉头微蹙,侧耳倾听。
那不是哭声,也不是摔东西的声音。那声音……像笔尖在纸上快速划过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专注和力度。
她在……写东西?
这个认知让裴西宴的心猛地一沉。
在他离开后的这段时间里,她又做了什么?是在写冰冷的解约条款?还是在写那些自我贬低的控诉?
担忧瞬间压过了所有的负面情绪。
他抬起手,指节悬在门板上,犹豫着要不要再次打扰她。
就在这时,门内的“沙沙”声骤然停止了。
死一般的寂静重新笼罩了门内外。
裴西宴的心悬到了嗓子眼。
门内。
褚卿月扔下了笔,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瘫坐在地毯上,背靠着沙发。面前是散落一地、写满了狂乱音符的便签纸。她仰着头,大口地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上华丽的水晶吊灯。
一曲终了。灵魂被掏空。
所有的激烈情绪似乎都随着那些音符倾泻了出去,只剩下一种虚脱般的平静和……一种奇异的释然。写
完了。那些不敢说的、不能说的、羞于启齿的,都化成了纸上冰冷又滚烫的符号。
她不知道这算什么。一首歌?一封遗书?还是她留给裴西宴最后的、关于她这颗“怪物”心脏的解剖报告?
疲惫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眼皮沉重得再也抬不起。
酒精的后劲混合着情绪的剧烈消耗,让她的大脑彻底罢工。
她就那样靠着沙发,在满地的“心声”和浓重的酒气中,意识沉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几分钟,也许是几个小时。
晨曦微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在地毯上投下一道窄窄的金线。
裴西宴终究还是无法放心。他轻轻转动门把手——门没反锁。他悄无声息地推开门。
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一窒。
褚卿月蜷缩在地毯上,靠着沙发脚,睡着了。
银白的刘海被汗水浸湿贴在额角,眼下是浓重的乌青,脸颊上泪痕犹在,即使在睡梦中,眉头也微微蹙着,带着挥之不去的脆弱和疲惫。
她身上还穿着那套挺括的黑色高定西装,此刻却皱巴巴的,领带歪斜,像个被遗弃的精致玩偶。
而她周围,散落着无数张写满狂乱音符的纸页,如同战场上惨烈的残骸。
裴西宴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所有的气恼、挫败都被更深沉的心疼取代。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小心翼翼地蹲下身,生怕惊醒她。
目光落在那些散落的乐谱上。他并非音乐天才,但常年浸淫在艺术圈,基本的识谱能力还是有的。
而且,这乐谱……太特别了。
它不像褚卿月为天工艺人创作的任何一首商业作品,它毫无章法,充满了撕裂感、挣扎感,低音沉重如绝望的叹息,高音尖锐如濒死的呐喊……旋律线扭曲纠缠,却又在某个瞬间迸发出一种近乎悲壮的、微弱的光芒。
他一张张捡起那些散落的纸页,指尖拂过那些狂乱却力透纸背的音符,仿佛能触摸到她书写时剧烈的心跳和滚烫的泪水。
他看不懂全部,但他能“听”懂。
这根本不是一首歌,这是她赤裸裸的、血淋淋的心声!是她用音乐筑起的最后一道防线,也是她绝望中递出的、唯一能表达自我的橄榄枝!
那些尖锐的音符在控诉着“我不值得”、“我是怪物”的自毁倾向;那些沉重滞涩的段落是“一年之期”带来的窒息感;而那几个挣扎向上的、带着微弱光芒的乐句……
裴西宴的心猛地一跳——那里面分明藏着对他名字的呼唤,藏着深埋的依赖和……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不敢言说的渴望!
“阿月……” 裴西宴低哑地唤了一声,声音轻得像叹息,带着浓得化不开的心疼和震动。
他小心翼翼地,像对待稀世珍宝般,将那些散落的乐谱一一收拢,叠放整齐。
然后,他俯下身,用尽毕生的温柔,小心翼翼地将蜷缩在地毯上的褚卿月打横抱了起来。
她很轻,在他臂弯里像一片羽毛。他抱着她,走向卧室,动作轻柔得如同捧着易碎的琉璃。
将她轻轻放在柔软的大床上,为她拉上被子,掖好被角。指尖拂开她额前汗湿的碎发,露出那道淡粉色的旧疤和紧蹙的眉心。
他凝视着她沉睡中依旧不安的容颜,深邃的蓝眸里翻涌着前所未有的决心。
他走回客厅,坐在凌乱的沙发上,就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再次拿起那叠厚重的乐谱。
这一次,他看得无比专注,无比认真。每一个音符,每一个休止符,每一个力度标记,都像在解读她灵魂的密码。
时间悄然流逝。窗外的天色由鱼肚白渐渐变得明亮。
当褚卿月在宿醉的头痛欲裂中艰难地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酒店卧室顶灯。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带着混乱、痛苦和……
最后那场歇斯底里的音符风暴。
她猛地坐起身,头痛得像要炸开。低头看看身上皱巴巴的西装,再看看周围——这不是客厅。她怎么到床上来的?
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那些乐谱!
她几乎是踉跄着冲出卧室。
客厅里,晨光熹微。
狼藉已经被收拾了大半,空酒瓶不见了,烤串签子消失了,连地毯上那大片酒渍似乎也被专业地处理过,只留下淡淡的痕迹。
而裴西宴,就坐在她昨晚瘫倒的位置旁边的那张沙发上。
他换了一身干净的休闲装,发梢微湿,像是刚洗过澡。他微微低着头,手里正拿着——正是她昨晚疯狂写下的那厚厚一叠乐谱!
他看得极其专注,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随着纸上的音符轻轻敲击着膝盖。
褚卿月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羞耻、恐慌、被彻底看穿的难堪如同冰冷的巨浪将她淹没!她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剥光了所有伪装、赤身裸体站在聚光灯下的小丑!
“谁让你看的?!”
她失声尖叫,声音嘶哑尖锐,带着崩溃的颤抖,猛地冲过去,伸手就要抢夺他手中的乐谱,“还给我!”
裴西宴在她冲过来的瞬间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
褚卿月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她看到了他的眼睛。
那双深邃如寒潭的蓝眸里,没有她预想中的嘲讽、怜悯或不解。那里盛满了她从未见过的情绪——是深不见底的心疼,是洞悉一切的温柔,是如同磐石般坚定的……懂得。
裴西宴没有避开她的目光,也没有把乐谱藏起来。他反而将手中的乐谱轻轻放在膝盖上,然后,在她震惊、羞愤、不知所措的目光注视下,缓缓地、无比清晰地开口。
他没有回答她的质问,也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看。
他只是看着她的眼睛,用一种近乎虔诚的、低沉而平稳的语调,开始哼唱。
哼唱的,正是她乐谱上那一段最挣扎、最撕裂、充满了自我厌弃与绝望质问的旋律!那属于“怪物”的独白!
裴西宴低沉的哼鸣响起,那艰涩、缠绕的旋律从他唇齿间流淌而出,音高竟如绷紧的金属丝般准确无误。可这精准非但没有消解旋律中的苦楚,反而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每一个音符里深藏的痛意,让他喉间的震颤都带上了痉挛般的质感。
他的声音低沉醇厚,带着男性特有的力量感,却完美地复刻了她谱写的每一个痛苦转折和绝望呐喊。
他唱得并不完美,甚至因为旋律本身的扭曲而显得有些艰涩,但正是这种艰涩,无比真实地传递出了乐谱中蕴含的滔天痛苦和自我毁灭的冲动。
褚卿月僵在原地,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她看着裴西宴专注地、甚至带着一丝笨拙地哼唱着她灵魂深处最不堪的哀鸣,看着他试图用自己的声音去理解、去容纳她那颗“怪物”的心脏……
巨大的冲击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心脏像是被一只温暖而有力的大手紧紧握住,又酸又胀,几乎要跳出胸腔!
他唱完了那段最艰难的部分,停了下来。房间里一片寂静。
裴西宴深深地看着她,那双蓝眸仿佛能穿透她所有的伪装和恐惧,直抵灵魂深处。
然后,他拿起乐谱,翻到后面几页。
那里,在无尽的黑暗挣扎之后,旋律线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不定的希望之光。音符变得柔和了一些,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和……无法言说的渴望。
裴西宴的指尖轻轻点在那几行音符上,目光重新回到褚卿月苍白震惊的脸上。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千钧之力,清晰地砸在褚卿月的心上:
“阿月,契约可以结束。”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但裴西宴对褚卿月的守护,没有期限。”
“不是一年,不是十年。”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晨光中如同山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是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只要你在,我就会在。”
“你说你不值得?”
他向前一步,目光灼灼地锁住她颤抖的绿瞳,嘴角勾起一个极浅、却带着无尽包容和心疼的弧度,
“值不值得,不是你说了算。是我裴西宴用这二十六年,还有未来无数个二十六年,说了才算。”
“你说你是怪物?”
他再向前一步,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那正好。我这个‘道貌岸然’的人,就喜欢养怪物。养定了,养一辈子。”
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将两人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金色里。散落的乐谱如同无声的证词,摊开在他们脚下。
褚卿月呆呆地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深情、包容和近乎霸道的决心。所有的尖刺、所有的防备、所有用契约筑起的高墙,在他这直白而滚烫的宣告面前,轰然倒塌。
泪水毫无预兆地再次汹涌而出,不再是绝望的控诉,而是滚烫的、带着释然和某种巨大冲击的洪流。
裴西宴伸出手,没有去擦她的眼泪,而是极其自然、又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将她用力地、紧紧地拥入怀中。
这一次,褚卿月没有挣扎。
她僵硬的身体在他滚烫的怀抱里一点点软化,最终,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将脸深深埋进他坚实的胸膛,双手紧紧攥住了他背后的衣料,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压抑的、劫后余生般的呜咽声从他胸口闷闷地传出来。
裴西宴收紧了手臂,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感受着怀中身体的颤抖和滚烫的泪水。他没有再说话,只是更紧地抱着她,用自己沉稳的心跳和温暖的怀抱,无声地告诉她:我在。一直都在。并且,永不离开。
散落一地的乐谱上,那些代表挣扎与痛苦的黑蝌蚪,在破晓的晨光中,仿佛也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契约的冰冷边界在此时此地,被一种更原始、更强大的情感彻底融化、重塑。
属于他们的故事,在这一刻,才真正撕开了那层名为“契约”的薄纱,露出了底下滚烫而真实的底色。未来的路或许依旧布满荆棘,但至少,他们不再是孤军奋战。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