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琵琶声
戚成山自斟自饮,并未回应莫乾云。
但到底相识多年,莫乾云了解戚成山,不否认就相当于别样的承认。
承认那些不曾诉之于口的感情。
莫乾云再次开口:“与我合作,如何?”
“与虎谋皮,焉有利乎。”没有经过任何思考,戚成山放下手中茶盏,陶制的茶盏与石桌表面相接,发出巨大的声响。
寒风吹雪入亭下,纷飞的,那样像从前载满欢语的雪夜。
莫乾云垂眸,脸色没有多大的变化,甚至扬起一丝果然如此的笑容:“如若我没有屠连家满门,是否今日就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曾经至亲挚友,如今分道扬镳、两败俱伤。
戚成山的目光越过莫乾云,望向远山,话语夹在寒风中,淡淡的,又带着些许茫然:“不知。”
关于如果二字,谁能知晓呢?
“可我并不觉得我做错了。”莫乾云直视戚成山的眼,苦涩中夹杂着一丝坚毅。
屠连家满门前,她也犹豫过,但为了一己之私,她还是这样做了。
后悔吗?或许吧。
但她做错了吗?好像也没有错。
立场不同罢了,连青是连家人,满门被屠自然愤恨不平,恨莫乾云,理所应当;莫乾云为了莫氏掌权人的位置,不择手段,杀了许多无辜之人,亦是理所应当。
只是每个人的理不同。
“世上没有绝对的对错之分,”戚成山起身 ,缓缓转过身,“可我不认为你是对的。”
“各随己命吧。”
雪覆满了来时的路,戚成山只身来,又只身去,没有打伞,纷纷扬扬的风雪跌落在他身上,一点又一点。
青山作白首,满地皆零落。
天地苍茫,入眼都是白色,只觉空虚与寂寥。
莫乾云坐在原地,看着戚成山的身影渐渐远去,直到看不见了;又看着茶盏里的茶水冒出的热气渐渐消散……
人走茶凉,故人见面不觉曾相识。
骤然地,她嗤笑一声,目光沉沉,眼中泛着些许微薄的亮光。
她好像在笑从前,又好像在笑今日。
不论如何,都回不去了。
……
春水城郊,一架马车飞驰在路上,经过密林处,树叶沙沙声作响。
车上坐的两人,一个是牡丹,另一个是阎吹雪。
隆冬腊月,雪下得愈发的多,马车前行之路颠簸,速度也慢了些。
牡丹坐在窗侧,伸出纤细的手,掀起赭色窗帘,映入眼帘,便是一地雪白,雪下得似乎迅疾起来。
“还有多久?”虽未看到雪景,阎吹雪听着车外的声音,却是感受到雪越下越大了。
牡丹难得沉默,良久才开口,声音却哑得不像话:“快了。”
阎吹雪目光一动不动地落在牡丹身上,在触及对方眼角那抹红意时,心头微微一颤,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握住了牡丹的手。
再多的安慰的话,阎吹雪说不出来。
牡丹那双含泪的眼睛直直看着阎吹雪,此刻无声似有声,阎吹雪感受到如剜心一般的痛苦。
从前多少年岁,阎吹雪都不会想到今天,有一日,自己竟会怨自己不善言辞。
无能为力的感觉最是痛苦。
“阿雪。”牡丹张开手臂,嘴角挂上一丝浅淡的笑,顷刻就要消逝。
阎吹雪毫不犹豫,将牡丹拥入怀中。
她感受到怀中人温热的身躯,感受到怀中人平静哭泣时的颤抖……
一滴水珠落在她的脖颈处,顺着胸膛流入怀中。
那是她爱的人的痛苦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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