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之约之欲望三重奏

　　2003年的秋天，桂花的香气像一层薄薄的糖霜，覆盖了整个大学校园。我抱着那台用了三年的红双喜乒乓球拍，站在体育馆角落的球台前，汗水顺着额角滴在磨得发亮的木质台面上。
　　“同学，这里有人吗？”
　　一个清亮的女声在身后响起，我转过身，看见一个穿着白色运动服的女孩站在逆光里，马尾辫随着她的呼吸轻轻晃动。阳光透过体育馆的高窗，在她周身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让我想起老家灶台上融化的黄油。
　　“没……没人。”我下意识地把球拍藏到身后——那是我高二时买的二手拍，胶皮已经开裂，边缘还缺了一小块。
　　她笑了，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我看你一个人练了好久正手攻球。”
　　“随便打打。”我窘迫地低下头，能感觉到脸颊在发烫。在计算机系这个和尚班里待了一年，我已经快忘了和女生正常对话是什么感觉。
　　“我叫金敏，计算机系大二的。”她主动伸出手，“你呢？”
　　“顾维哲，大一。”我握住她的手，她的指尖微凉，却带着一种干爽的暖意。
　　就这样，我认识了金敏。那个下午，她借了我一块备用球拍——那是块崭新的蝴蝶牌，拍柄带着淡淡的松木香气。我们打了整整三个小时，直到管理员来关灯。她的球风很稳，不像我总是急于扣杀，每个球都像经过精密计算，落点刁钻却又留有余地。
　　“你的正手很好，”离开体育馆时，她突然说，“就是太急躁。打球和写代码一样，有时候退一步，反而能看到更多可能性。”
　　我愣在原地，看着她抱着球拍消失在暮色里。桂花的香气突然变得浓郁起来，我摸了摸口袋里她塞给我的桂花糕——那是用保鲜盒装着的，还带着她手心的温度。
　　当时我并不知道，这个穿着白色运动服的女孩，会在我生命里刻下无法磨灭的印记。
　　金敏是计算机系的系花，不仅成绩优异，还是校乒乓球队的主力。她主动接近这个大一学弟，并非偶然——她早就注意到这个每天下午独自在球台练球的男生，注意到他打球时那种既急躁又专注的矛盾气质。
　　我们的专业相同，爱好相似，很快就成了校园里的一道风景。在那个智能手机还不普及的年代，我们一起在图书馆编程到深夜，用同一副耳机听着周杰伦的《七里香》；一起在球台上挥洒汗水，分享同一瓶矿泉水；一起在食堂排队，讨论着数据库原理也讨论着乒乓球的旋转。
　　计算机系的同学开玩笑说，顾维哲的代码里都带着乒乓球的旋转。只有金敏知道，这个表面外向的男生，内心深处藏着怎样的不安。他会在赢得编程比赛时像孩子一样跳起来，也会在输球后躲在球台下面偷偷掉眼泪。
　　“我们很像。”有一次打完球，夕阳下金敏看着我说，“都想用完美的逻辑来控制生活，却又偏偏渴望失控的感觉。”
　　我没有听懂这句话的深意。那时的我，以为爱情就像最完美的算法，只要输入正确的参数，就能得到预期的结果。我不知道，生活和代码最大的区别，在于它永远充满意外的变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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