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耻辱和亲,蛰伏入笼(2)
死了。
这两个字在脑中轰鸣,带来一种近乎毁灭后的虚脱。她不用伺候那个老朽暴虐的躯体了?不用在那令人作呕的怀抱里煎熬了?北凛……是不是能暂时……
她的手指收紧,金杯的棱角陷进皮肉。
就在此时——
“轰!”
帐帘并非被掀开,而是像被一股狂暴的力量彻底撕裂!凛冽的寒风裹着雪沫和帐外混乱的火光、血腥气、男人的汗臭,如同实质的铁拳,狠狠砸进帐内!
牛油烛火疯狂明灭,几乎熄灭。
一个高大得几乎堵住整个帐门的身影站在那里,逆着光,只能看清一个极具压迫力的轮廓,肩背宽阔,裹着深色皮裘,身上带着浓重的、刚刚从厮杀场或狂欢宴上带来的暴戾气息。
陈大人“啊”地一声短促惊叫,踉跄着后退,险些瘫软在地。
那人迈步进来,毡靴沉重地踏在地毯上,无声,却让整个帐篷都为之震颤。火光终于照亮他的面容,深刻的轮廓,古铜色的皮肤,下颌紧绷,一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像是雪原上盯住猎物的头狼,锐利、冰冷,又翻涌着某种毫不掩饰的侵略和……兴味。
他的目光扫过跪地颤抖的侍女,扫过面无人色的北凛副使,最后,精准地钉死在手握金杯、僵坐在狼皮榻上的萧挽云身上。
他一步步走近,皮裘下摆扫过地面,带来死亡和力量的气息。他在她面前两步远处站定,阴影完全笼罩了她。
萧挽云抬起头,看清了他的脸。年轻,悍厉,嘴角似乎还噙着一丝未散尽的、残酷的笑意。她认得这张脸——资料里说过,兀朮可汗最年幼、也最骁勇善战的儿子,勃勒金(意为“苍鹰”),一个在战场上用敌人头骨饮酒的狼崽子。
勃勒金的目光在她只覆薄纱、裹着狐皮的身上缓慢扫过,像评估一件战利品,然后,他用带着浓重戎狄口音、却异常清晰的北凛官话开口,每个字都砸在凝固的空气里:
“父汗回归长生天的怀抱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和铁血煞气。
“按我草原的规矩,”他顿了顿,视线牢牢锁着她瞬间失血的脸,像是享受着她眼中无法完全掩饰的震颤,“他的一切,包括他的阏氏,现在,都归我所有。”
话音未落,萧挽云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应声崩断!归他所有?从一个老恶魔手里,转到另一个更年轻、更强大的恶魔手里?依旧是玩物,是奴隶,是随时可以被碾碎的蝼蚁!
极致的屈辱和绝望猛地炸开,化作一股冰冷的疯狂。她甚至没看清自己是怎么动作的——也许是从狼皮褥子下摸到的,也许是刚才慌乱中某个护卫遗落的——总之,下一瞬,一道冷冽的银光已经紧握在她手中!
那是一把镶着宝石的精致匕首,更像是仪式用品,但刃口却磨得异常锋利,闪着寒光。
她猛地起身,用尽全身力气,刀尖直直刺向近在咫尺的男人咽喉!动作快得只剩残影,带着一种同归于尽的决绝。
锋利的尖端瞬间刺破他古铜色的皮肤。
一滴殷红的血珠沁了出来,沿着冰冷的刃口缓缓滑落,在他颈间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细线。
帐内死寂。所有呼吸都停止了。陈大人吓得闭上了眼。
勃勒金却笑了。
低低的、从胸腔里震出来的笑声,带着一种近乎愉悦的、被彻底取悦了的疯狂。他甚至没有后退半分,颈部的肌肉因发声而微微震动,摩擦着那致命的刀尖,让那血珠滚落得更急。
他垂眼看着颈前的利刃,又抬起眼,目光灼灼地钉住她因用力而指节发白的手,再看向她那双燃烧着骇人火焰、决绝又惊惶的眸子。
“呵,”他喉结滚动,笑声磨着刀锋,“草原的法则,狼群……只臣服于比它们更狠、更不怕死的强者。”
他的眼神像带着钩子,剥开她颤抖的肢体,直刺入灵魂深处。
“你够胆吗?”
血珠滴落,晕开在他深色的皮裘领上。
那滴血珠滚落的轨迹,在萧挽云眼中被无限拉长、放大,最终砸落在勃勒金深色的皮裘领上,洇开一小片更深、更暗的湿痕,像一朵骤然绽放的死亡之花。
“我的小母狼。”
最后三个字,他咬得极轻,却像滚烫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耳膜上。
萧挽云握刀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冰冷的刀柄几乎要脱手。帐外风声厉嚎,帐内,他颈间的血和那双狩猎般的眼睛,构成了一个无比清晰、又无比恐怖的真实。
她刺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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