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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
5.
路西安把我带回了家。
他现在住的地方不大，但是让我感觉很温馨，当然，最好的部分是家里只有他一个人，没有什么所谓的先生。
路西安把刚才买到的花束插到花瓶中，用绒毯包好我，随后慢慢走进洗手间。
虽然载体是娃娃，但路西安四舍五入也是在照顾我，听着智能家居系统的放水声，我心里泛起轻快的微波。
很快，水放好了，路西安打开包着我的小绒毯，重新抱起我。先是脚，再到头，他把我轻轻放倒在水盆里。
温度适宜的水让我的手脚都暖和起来，路西安轻压我的身体，深处的寒湿全被温水驱散，卧在病床上的我也好受不少。
他先在手上打好细腻的泡泡，再从上到下轻柔地搓洗我的肩膀、手臂……动作是那样温柔细心。
虽然我身体素质数一数二，可独自卧床三年，肌肉萎缩和关节僵硬是不可避免的。好心的护士也会帮我翻一翻身，但毕竟长期无专人照管，我的皮肤还是出现了几处破损。
这样的身体状况一定程度反映在我的共感娃娃上。
棉花打了硬结，他一处一处耐心给我揉开；表层有破损，他用漂亮的针脚替我缝好；头发乱糟糟，他不仅帮我打理得又顺又好，甚至还给我编了小辫子。
小辫子，他之前也喜欢给我编小辫子。
我鼻子一酸，好想上手揪一揪，可是很遗憾，我的共感娃娃和我一样动不了。
6.
路西安很快用暖风把我吹干，又在和煦的晚阳下晒了一会儿。
经年的不适尽数消散，阳光注入了我的四肢，闻到身上温暖的味道，我感觉自己和娃娃一样新新的。
天色有点黑了，路西安出来把我抱回屋。我美滋滋地靠在他怀里，心里想着：
接下来该搂着我睡觉了吧。
事情不会总如我所愿，不过我还是要夸夸他，我的路西安果然谨慎，没有把我这种来路不明的陌生娃娃往卧室带，他一路把我抱到书房，放在柜子中间一格。
柜子上还有好多东西，让我一一看清并说出来实在为难我，不过这些不重要，我只要能认出路西安就好了。
路西安拍了拍我的头，在我细闻他手上的香气之前就残酷地走开了。
好吧，晚安，我的——路西安？
离得远了，我才发现他的行走方式很不对劲。
天哪，怪不得他之前又慢又稳，我的路西安竟坐在轮椅上！
原来那份包裹我的柔软，是他盖腿的绒毯，我，我——
冰冷的病房里，我的眼珠在僵硬的眼皮下剧烈滚动。
路西安，在我……之前，明明你还一切安好，我派了最得力的心腹看顾你，还给你安排了几条万全的路，怎么会这样！
路西安没有听到我心中的惊涛骇浪，他移动轮椅来到书桌前，熟练而平常地拨出一通电话。
「晚上好，赛拉斯。」
什么？谁？
那边是赛拉斯，那我是谁？
路西安的语气轻缓甜蜜，尾音还有点撒娇似的上扬。
「是的，又给你买了花，上次那束你说不喜欢，我特意定了另一种，你会喜欢吗？」
「果然还是不喜欢，今天也不想见我吗？别生我的气，赛尔。」
他有点失落，但仍没有气馁。
「你知道么，我今天捡到一个很像你的娃娃，真的很像，我怎么忍心让你在外面受苦。」
「我知道，我爱你，永远。」
「又开始头疼了？不，不，亲爱的，天气只是诱因，指挥部那边很让你操心吧。我提前给你寄了新配的药，说明就在最上面，明天应该就能到。你记得按时吃，不要让我担心。」
「好，好，不要嫌我烦。」
路西安和那边有来有往地对话，语气温柔，时不时还轻轻笑一两声。
一股凉意缠上我的身体。
电话那头分明只有嘟嘟的忙音。
7.
周围很安静，路西安一个人对着听筒讲了很久。
他始终没有开灯，直到房里黑得只能看到电话显示屏时，他才和那边告别。
挂掉电话，显示屏的光也灭了，路西安一动不动坐了一会儿，转身离开书房。
房间伸手不见五指，我顾不得想别的，几乎恐惧般担忧他的安危。
这么黑，我的路斯摔倒了或是磕碰到怎么办？
路西安的眼睛有问题，确切的说，他少了一只眼睛。
我不愿去主动回忆当时的场景，可记忆却不讲理地从脑海里翻出来。
那天也是这样黑的一个夜。
我刚结束一场重要会议，趁下一项行程还没开始，我在休息室和部下开小会商讨清查黑市过界产业的行动计划。
连轴转了三天，我只休息了几十分钟，头一跳一跳的疼。结束会议后我揉着眉心出去，负责警戒的手下给我押来一个人。
「大人，这人刚刚在附近鬼鬼祟祟，说找您有事，问他什么事又不肯说。」
那人紧张得发抖，不知是听了我什么传闻。我认出他是路西安家族的一个人，于是挥了挥手放他说话。
「大，大人……」
「有什么事就直说，不要浪费大人的时间。」手下出言催促。
「我，我……是……」
本来就忙得很，他还这样语无伦次，离会议时间只有两分钟，我的副官皱起眉头，按住他的手下更是不耐烦地把他的背往下压了压。
「是关于路西安的吗。」
我神色冷肃，淡色的眼珠盯着他。
「啊，今天安德里少爷——」
我转身就走。
「大人，有路西安！他刚刚剜掉了一只眼睛，他叫您去见他——」
我一下刹住脚步，回头揪住他的衣领。
「你说什么？」
那人好像找到了救星，哆哆嗦嗦地指责道：「是他！是路西安说出这样冒犯的话的！我只是被逼转达，求大人饶命。」
「他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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