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她们：虚实之间

　　艾薇留给宋睿辰一个优雅而干脆的背影。他却毫不在意，耸了耸肩，嘴角依旧挂着那抹玩世不恭的笑容，仿佛被拒绝不过是今晚微不足道的一场插曲。他转过身，目光重新落在安乔身上。

　　“看来今晚的舞伴计划泡汤了。”他自嘲地笑了笑，端起吧台上一杯琥珀色的威士忌，朝她举了举杯，“你呢？不来一曲？”

　　安乔指尖轻轻划过杯沿，唇边浮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带着几分礼貌的疏离：“我不太会跳舞，谢谢。”

　　她声音柔和，如清晨露水般干净，目光却不经意地掠过他，眼神中藏着一丝好奇与审视。她穿着象牙白的丝质衬衫，搭配高腰黑裙，款式简洁大方，站姿端正，却带着一丝对酒吧喧嚣环境的不适与克制。

　　宋睿辰并不勉强，拉过一张高脚凳坐在她身旁，姿态自然，像个老友闲聊：“那就坐着聊聊。你是华国人吧？在露瑟亚待多久了？认识什么老乡吗？”

　　安乔微微侧头，耳垂上的珍珠耳钉在灯光下泛出一圈柔光。她思忖片刻，答道：“来这边半年多了，朋友不多。华国人里……就认识一个。”

　　她顿了顿，目光悄然滑向不远处的凯丝。后者正随着音乐扭动，骷髅形耳坠随她的动作晃得飞起，活像个忘我的追星少女。

　　“不过自从三个月前认识凯丝，我们就常在一起玩。她人挺好，就是有时候疯得很。”

　　宋睿辰轻笑了一声，语气低低的，带点私下里调侃的味道：“凯丝那家伙，疯得挺有趣。”

　　他抿了一口酒，眼神像不经意地扫过她，又落回杯中，声音懒洋洋地道：“我在这儿混了十年，华国朋友其实也没几个。露瑟亚地方大，人多，却容易孤单，你说是不是？”

　　安乔目光投向舞台方向，乐队正调试吉他，低沉的音浪隐隐传来。她微微一笑，语气轻淡：“你不像会孤单的人。看起来在这儿混得挺熟的。”

　　宋睿辰眉梢一挑，笑意更深，带着一丝玩味：“熟不代表不空虚。只是不得已，习惯了而已。”
　　他一顿，话锋一转，语气轻佻中透着点八卦：“对了，那位美女艾薇，你跟她也很熟吧？她单身吗？好追不？”

　　安乔眼角一弯，笑意中透着揶揄：“目前应该是单身。至于好不好追——”她顿了顿，轻轻一笑，“这我可说不好。你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

　　宋睿辰“啧”了一声，笑着举杯：“行，挑战接受。”

　　他朝吧台另一头扫了眼，艾薇正靠在那边，和一位男客人说得眉飞色舞，火辣的背影在人群中格外吸睛。

　　安乔静静地看着，嘴角不自觉上扬，指尖轻轻摩挲着裙摆，像在藏着什么心思。

　　就在这时，舞台灯光猛地亮起，约翰·雷诺的吉他声轰然炸响全场。凯丝激动地尖叫一声，猛地抓住安乔和艾薇的手，兴奋地往舞池方向挤去。

　　宋睿辰一笑，举着酒杯跟了上去。

　　宋睿辰的加入让她们的日常多了几分热闹。从仙踪酒吧的摇滚夜到露瑟亚商业区的霓虹街头，四人组的行程像一串五彩的珠子，串起了无数个闪光的瞬间。

　　只要露瑟亚有知名歌手开演唱会，凯丝就像打了鸡血，拽着安乔、艾薇和宋睿辰去凑热闹。她一身黑色皮夹克，铆钉在灯光下闪得像星火，挥舞荧光棒嗓子喊到沙哑，活像个重返青春的摇滚少女。艾薇总挑前排显眼位置，吊带裙勾勒火辣曲线，红唇点评乐队的每首歌，语气挑剔得像专业乐评人。安乔被凯丝拽着乱踩节奏，笑得无奈，杏眼透着温暖，对喧嚣略显不适却努力融入。

　　一天，安乔因现实中处理工作到中午才上线。宋睿辰私信她，语气带着几分可怜兮兮的抱怨：“你可算来了！我今天已经听了四场演唱会，耳朵都快炸了！”安乔想象他被凯丝拖着跑场子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回道：“辛苦你了，凯丝的热情可不是一般人扛得住。”宋睿辰发了个哭笑不得的表情：“下次你得救我，不然我真要疯了。”安乔看着屏幕，嘴角弯起。

　　有时候，他们会去新开的甜品店试吃当季新品，宋睿辰总是抢着付账，嘴上说着“我来我来，下次你们请我就好”。凯丝一边咬着苹果派，一边揶揄他：“呦，还挺会装大方。”安乔低头小口咬着抹茶慕斯，笑而不语，像是听惯了他们的斗嘴。艾薇则挑剔地戳着甜点，嫌奶油太甜，语气却总能引来店员的侧目。

　　还有几次，他们在沙滩酒吧的露台上听驻唱歌手弹吉他，海风拂过，带着咸湿的凉意。凯丝踢掉高跟鞋，盘腿坐在藤椅上，跟着旋律哼唱，骷髅耳坠晃得叮当作响。艾薇倚着栏杆，紧身上衣在月光下勾勒出火辣的曲线，偶尔抛出一句毒舌评价，把驻唱歌手逗得脸红。安乔捧着一杯果汁，A字裙的裙摆随风轻摆，微笑不语。宋睿辰每次都理直气壮地凑过来，端着一杯莫吉托，笑嘻嘻地说：“我刚好今天也没事，就一起吧。”

　　露瑟亚的虚拟世界横跨现实万里，凯丝和艾薇身处米国，与安乔、宋睿辰之间始终隔着12小时的时差。华国这边入夜，她们那边的白天才刚刚开始。等人上线的空档里，宋睿辰常会找安乔闲聊。两人同是华国人，从童年趣事聊到露瑟亚的发展史，渐渐地，安乔发现这个总是一脸玩世不恭的男人，言语间竟藏着几分意想不到的真诚幽默。起初她只是客气回应，到后来，聊天的频率越发自然，话题也不再拘谨。

　　某个周末，几人相约去商业区新开的潮流广场。霓虹灯与全息广告牌交织成光影海洋。
　　凯丝穿着黑色皮夹克，链条吊坠叮当响，她拽着安乔和艾薇冲进一家潮牌店，兴致勃勃地嚷嚷：“哇，这里开业全场5折！买三件还赠送礼品！我们一人一件吧。安乔，你也偶尔试试不同风格。不要总是乖乖女的样子。来，试试这件！”她从货架上拎出一件黑色皮质背心，上面缀满银色铆钉。

　　安乔无奈地接过来，对着镜子比了比，银色柳钉在灯光下闪着冷光，与她温柔的气质格格不入。她抿唇一笑，轻轻把背心放回架子：“还是算了，怎么看也不像是我的东西。”

　　凯丝翻了个白眼，假装生气：“你这人，没救了！”不过她很快笑起来，拍拍安乔的肩，“行吧，保持你的淑女风。”

　　艾薇在一旁挑了件亮片抹胸上衣，细高跟靴踩得地板咔咔响，对着镜子摆了个pose，红唇一撇：“凯丝，你就别强人所难了。安乔的风格是几十年前校园剧的清纯女主。”她瞥了眼安乔的浅灰色毛衣和黑色九分裤，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的欣赏，“她这样挺好，颇有古风。”

　　凯丝半开玩笑地拉住艾薇，低声警告：“你小心点，宋睿辰这家伙黏得跟牛皮糖似的，甩都甩不掉。”

　　艾薇翻白眼，红唇一撇：“想追我？他得先学会被我怼。”

　　就在三人笑闹间，安乔的私信响了一下，是宋睿辰的消息：
　　“麻烦你跟凯丝她们说声，今天现实中我换沙发，不能陪你们逛了。”

　　安乔挑眉：
　　“你家沙发怎么了？”

　　他回：
　　“坐久了，有点变形。”

　　当她把这话转述给凯丝和艾薇时，三人正逛到家居展区。周围靠枕琳琅满目。

　　艾薇一听，笑得红唇上扬：“变形？八成是和女人胡闹太多了，沙发也扛不住。”

　　凯丝耸肩，吊坠叮当响：“我早说他不是省油的灯，那沙发怕是‘为爱殉职’。”

　　安乔原本没多想，被她俩一带节奏，忍不住笑出声，银色耳钉也晃出光点。她笑得一本正经：“嗯，沙发变形这种事，确实属于技术性破坏。”

　　三人笑作一团，引得旁人频频回头。凯丝拍着安乔的肩：“你这嘴，平时文静得跟水似的，关键时候真能扎人。”

　　安乔抿唇，笑得温软，眼里却闪过一抹调皮：“实话实说而已。”

　　当晚，宋睿辰上线，声音带着几分疲惫：“忙了一天，总算搞定那破沙发，你们今天玩得怎么样？”

　　安乔语气一本正经：“我们今天认真分析了你家沙发为什么会塌。”

　　宋睿辰愣了一下，声音里透着困惑：“啥？你们分析啥了？”

　　“大家一致认为……你大概是跟女人在上面太疯了。”她话音微颤，忍笑忍得辛苦。

　　语音那头沉默两秒，随即传来宋睿辰无奈又好笑的低吼：“你们这群女人，太过分了！”他的语气像被戳中痛点，却又带着几分哭笑不得，“我就是坐久了，哪有你们想的那么夸张！”

　　凯丝笑到拍桌：“别装了，沙发都替你背锅了。”

　　艾薇凉凉补刀：“下次挑个结实点的，别又塌。”

　　安乔轻啜一口咖啡，嘴角笑意藏不住。她看着聊天框上宋睿辰头像一闪一闪，仿佛他正在线那头咬牙又笑着摇头。那一刻，她突然觉得——这个人，还蛮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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