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寒辞

　　沈惊辞带着沈惊寒穿过回廊，廊下红灯笼被风雪打得摇晃，将两人的影子投在青砖地上，忽明忽暗。

　　“十年不见，三弟倒是长结实了。”沈惊辞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笑意，听不出什么情绪。

　　沈惊寒垂着头，后背的寒意更甚：“劳二哥挂心。”

　　沈惊辞脚步一顿，侧过头看他，那双含笑的眼睛里忽然多了几分锐利，“你不告而别那年，大哥罚你在祠堂跪，你倒是有骨气，趁夜就跑了。怎么，如今江湖混够了，想起还有个家？”

　　沈惊寒膝盖一软，下意识就想跪下去，却被沈惊辞用脚尖轻轻抵住了膝盖弯。那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

　　“二哥没让你跪。”沈惊辞收回脚，继续往前走，“当年你跑的时候，可没想过会有今天？”

　　沈惊寒咬着唇，不敢接话。当年他被大哥罚跪祠堂，二哥拿着荆条进来，一下下抽在他背上，说他不知天高地厚，竟敢顶撞大哥。他疼得受不了，趁夜翻了后墙，一路逃到江湖，这十年，他拼命练武，就是想有朝一日能不再受这份苦楚，可真到了此刻，他才发现，那点江湖上的虚名，在两位哥哥面前，连尘埃都算不上。

　　到了一处偏院，沈惊辞推开门，里面陈设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张桌，还有……墙角立着的一根鞭子，和几根削得笔直的荆条。

　　沈惊寒的脸“唰”地白了，脚步像被钉在原地。

　　“怎么，不敢进？”沈惊辞挑了挑眉，先进了屋，在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还是说，这十年在江湖上野惯了，连二哥的地方都敢不进了？”

　　“不……不是。”沈惊寒连忙应声，低着头走进去，规规矩矩地站在桌前。

　　沈惊辞呷了口茶，目光落在他身上，慢悠悠地说：“脱了外衣。”

　　沈惊寒浑身一颤，手指攥紧了衣角，指尖泛白。他知道二哥要做什么，十年前的记忆涌上来，后背仿佛已经开始疼了。

　　“怎么？”沈惊辞放下茶杯，声音冷了几分，“要二哥亲自动手？”

　　“不……不敢。”沈惊寒咬着牙，颤抖着手解开外衣的扣子，将那件玄色劲装脱了下来，露出里面的中衣。中衣下，隐约能看到纵横交错的旧疤，那都是当年两位哥哥罚出来的。

　　沈惊辞的目光在那些旧疤上扫过，眼神深了深，随即淡淡道：“跪下。”

　　沈惊寒没有丝毫犹豫，“咚”地一声跪在了冰凉的地上，背脊挺得笔直，等着接下来的责罚。他甚至不敢去想运功护体，在这个院子里，在二哥面前，那是想都不能想的事情。

　　沈惊辞看着他这副模样，忽然笑了，那笑容依旧温润，却让沈惊寒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知道，二哥越是笑，接下来的罚就越重。

　　果然，沈惊辞站起身，走到墙角，拿起了那根鞭子。鞭子是用上好的牛皮制成，鞭梢带着倒刺，抽在身上，皮开肉绽是常事。

　　“十年前，你跑了，这账，今日该算了。”沈惊辞掂了掂手里的鞭子，声音轻得像风，“还有这十年，你在外头自立门户，没给家里捎过一封书信，可知罪？”

　　“知罪。”沈惊寒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知罪就好。”沈惊辞的声音陡然一厉，“那就好好受着！”

　　话音未落，鞭子“啪”地一声抽了下来，带着破空的风声，狠狠落在沈惊寒的背上。

　　“呃！”沈惊寒闷哼一声，背上瞬间传来火辣辣的剧痛，中衣应声裂开一道口子，渗出血迹。

　　他死死咬着牙，不敢出声，更不敢动一下。他知道，求饶没用，反抗更是想都别想，只能硬挨着。

　　鞭子一下接一下地落下，越来越快，越来越狠。沈惊寒的背上早已血肉模糊，血浸透了中衣，滴落在地上，晕开一朵朵刺目的红。他的身体开始摇晃，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嘴唇咬得鲜血淋漓，却依旧挺直着背脊，没有丝毫退缩。

　　不知过了多久，鞭子终于停了。

　　沈惊辞喘着气，看着地上几乎要晕厥过去的沈惊寒，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又被狠戾取代。他扔掉鞭子，蹲下身，用手轻轻按在沈惊寒流血的背上。

　　沈惊寒疼得浑身痉挛，却还是强撑着，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只是额头上的冷汗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疼吗？”沈惊辞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诡异的温柔。

　　沈惊寒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不疼。”

　　“不疼？”沈惊辞笑了，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那二哥再用点力？”

　　“……求二哥……手下留情……”沈惊寒终于撑不住，发出了破碎的哀求。他不怕疼，可他怕二哥这股疯劲，怕他真的会失手打死自己。

　　沈惊辞看着他眼底的恐惧，忽然收回了手，站起身，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袍，语气又恢复了之前的温润：“行了，今日就先到这。”

　　他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声音轻飘飘地传过来：“记住这种疼，下次再敢不听话，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说完，他推门而去，留下沈惊寒一个人跪在血泊里，意识渐渐模糊。窗外的雪还在下，仿佛要将这满院的血腥，都彻底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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