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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势而为重新谋算(二修)
魏婵做了一夜梦。
昨夜她一遍遍在脑中回想,从那个异世魂魄处窥探到的记忆碎片。若当真存在以女为尊的世界,她将何等自由与肆意,必能尽情实现自己的抱负。
甚至于做了个颠三倒四,胡乱一团的梦境。
她与姬月承不知怎的又成了亲,只不过被捆在花轿里动弹不得的变成了姬月承,和大白鹅拜堂的人变成了她。
一晃到了婚房,姬月承一团羞涩地坐在自己腿上,道:“求妻主垂怜”......
早上睁开眼,越发觉得梦境荒唐。
而后才想起,真正的姬月承已经死了。现在的姬月承,若是当真成了她的傀儡,梦中的场景难保不会成真......
思绪好似长了翅膀,越联想越离谱。
惊醒过来时天还暗着,她自去院内的练武场上晨练。迎着晨曦站定起势,挥手劈刺,把一支随手折来的树枝挥舞得如剑如枪。
这地方是姬月承为了讨她欢心专门辟出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换衣房有、武器架有。
可是武器架上空荡荡的,一个有攻击力的武器也没有。她虽日日用着,却也觉得可笑。
还有这“为了她”平地而起的藏珠院。
身在北地,偏仿了江南的样式,连着一个比院子本身还大的园子,挖湖垒山,四季花开,美则美矣,不知耗费了多少银钱。
在无垠阔野上驰骋过的猛兽,如何还会为这些虚假的恩惠触动?
练了一通,她取了院内井水,冰凉凉的水往脸上一泼,脑袋也清醒了过来。
那个来自异世的灵魂,必须由她掌控住。
既然他乱了自己以丧夫之由下堂的谋算,便该担起被她所利用的义务。
什么光风霁月,什么光明正大,什么以德服人,都见鬼去吧!哪怕要满腹算计、利用人心,她要这世界上,再无人能左右她的命运。
练武场放着些备用的衣物,出来时,魏婵已经将自己收拾好,头上自梳着最简单的发髻,除了一节木簪,再无其它饰品。
只是原本冷峻的面容柔和下来,如冬雪春融,令人观之可亲。
这场爱欲的戏码还无法落幕,那就挂好面具,再次登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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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魏婵重新回到正院,一眼就看到,侍女翠竹端着洗漱用的铜盆,垂着头站在廊下。
“夫人,您早。”她端着水盆行礼道。
盛满水的铜盆算不得轻,翠竹手抖得什么似的,就是不敢放下来。
“端着它做什么,放下说话。”魏婵皱眉道。
“奴婢不敢……”翠竹说。
镇北侯姬月承积威甚久,除了面对魏婵时,平时难有好脸色,藏珠院里的侍女个个怕他。
魏婵跨前一步,直接夺过铜盆,放在一旁石阶上。
“说说是怎么回事。”
翠竹搓着手,低着头,小声道:“方才奴婢敲门进去,打算服侍侯爷与您洗漱,可是刚进门走了两步,就被侯爷轰了出来。”
“侯爷责骂我不该随意闯入男子卧房。”
翠竹害怕又困惑,“可是我不进去,怎么伺候主子呢?夫人,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求您帮我求求情,我不想像映月一样被赶出去!”
“你先下去吧,不会有事。”魏婵了然道。
看昨晚情形,这个姬月承对“借尸还魂”的事情一无所知,如今有些应激也正常。
“另外告诉摘星,朝食布置在隔壁房间,这个房间没我允许,谁也不要过来了。”
“是,奴婢知道了。”翠竹如蒙大恩地退了下去。
镇北侯府内人人皆知,魏婵夫人是侯爷心尖尖上的人,任何事情,只要夫人开口,侯爷无有不应。
当然,只除了“从藏珠院出去”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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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来自女尊世界2200年的姬月承,穿着昨晚睡时的中衣,坐在铜镜前端详镜中的自己。
昨晚灯光太黑看不清,如今他清清楚楚地看到,除眉形和肤色之外,这张脸与他真正的面容长得一般无二。
而这肤色?姬月承拾起一张帕子,在脸上摸了摸,被擦过的地方瞬间白出一块。
这张脸上涂了黑粉来着。
若是去掉黑粉,再修修眉形,镜子里的人俨然就是他自己!
他真的穿越了!姬月承不可思议地想道,更离奇的是,婵姐姐似乎也一起穿越了过来。
否则该怎么解释,自己只是摔了一跤就天旋地转换了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而且醒来时,婵姐姐就在面前,还对他说:
“这是个完全不同的时代”。
“我们早就成了亲,我是你的妻主,你是我最爱的金丝雀。”
啊啊啊啊啊啊!!妻主!最爱的!金丝雀!
姬月承双手捧脸,无声地在心中尖叫。
再想起昨晚两人同处一床,婵姐姐甚至还亲了自己一口,他就忍不住脸泛春色。
在这里,他和婵姐姐的关系居然突然亲密到那种程度!那是他只敢在梦中幻想的场景......
感谢穿越大神!
“咚咚咚。”门外响起几声敲门声,瞬间打断了姬月承漫无边际的思绪。
“谁?”他攥紧衣襟,不觉紧张起来。
先前他迷迷蒙蒙还没醒,就听到有人直接推开了房门进来,吓得他大喊大叫,还以为是有人闯空门。
“是我。”魏婵道,“你起来了吗?”
“婵姐姐?”姬月承提着的心瞬间放了下来。
他急忙从衣柜中随意寻了一件外袍披上,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门前打开了门。
门一开,看到与昨晚完全不同造型的魏婵,还有她手中的水盆,他如梦初醒,砰得一声又把门关上了。
他脸上刚擦的黑一块白一块,头发也乱糟糟的没梳理,怎么可以让婵姐姐看到?!
“婵姐姐,早上好!”他隔着门难掩雀跃地说道。
“只是我还没有梳洗,现在......不便见人,可以把水放在门口吗?我自己拿。”
“也好。”
魏婵没有咄咄逼人,姬月承的反应,正印证了她的猜测。
“水放下了,稍后我把衣服给你带过来。”
藏珠院的主卧说是两人的卧室,实际里面一件姬月承的衣服也没有。
魏婵不能忍受他的衣服与自己的并列,所以对方的衣服,实际都放在她昨晚睡的隔壁房间里。
“我刚才看过啦,那个朱红色的大衣柜里有很多呀。”
门内传来软糯疑惑的声音,姬月承黏黏糊糊地开口道,“古代的衣服是有些繁杂,不过我会想办法自己穿上的!婵姐姐不用担心。”
魏婵思维受到了极大冲击。
朱红色的大衣柜?
他说的衣服,是原本的镇北侯姬月承让裁缝每季帮她定制的,不要钱一样用上了各种金银丝线的重工衫裙?
虽然里面也有几件轻便些的样式,但无论如何,也是女子服饰。
听他自然回答的样子,许是在女尊世界里男子穿成那样是十分寻常的事情。
所以她待会儿,会看到一个穿着襦裙,或者外披着薄纱的姬月承?
她当然不可能任由他穿着女子衣衫见人,从而引发怀疑,但只要不被别人看见就是可以的吧。
等看过之后,再告诉他这里的衣着规矩吧。
穿女装的姬月承,她真的有些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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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妆造这件事上,姬月承很有研究精神。
尽管梳妆台上的器具和他生活的时代不同,但是妆造的原理是相同的,他稍微观察一下,就理解了各种物品的作用,用着倒也顺手。
镜子里,他细致地一点点擦去暗色脂粉,恢复了原本银月般的嫩白肌肤,又熟练地拿着一个类似镊子的器具,修整粗粗的剑眉。
“果然还是柔和一些的弯眉适合我。”
他满意地看着一双新眉形,转而开始摆弄发型。适合长发的发型他会好几个,不过也不好让婵姐姐久等,就简单一点好啦。
不一会儿,锃亮光滑的镜面上,投照出一个肤白貌美,眉眼如黛,梳着高马尾的丽人影。
“接下来,再搭配一套合适的衣裳吧。”
他转身拉开那个朱红色的衣柜。
“好漂亮的衣服,完全就是我自己会喜欢的类型!”手指划过一排排剪裁高级、缀满装饰的重工衣衫,姬月承眼睛都在发光。
不过,这类衣服,应该要有人帮着一起穿吧,否则很容易缠在一起。
指尖挑起某件用小珍珠绣出白牡丹,底下还缀满流苏的小件内衫,他的耳朵染上一点红色。
“要不还是选简单一点的吧。如果缠住了还要劳烦婵姐姐帮忙,那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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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月承洗漱换衣的时间比预想要久。
还没等他出来,侍女摘星已经取完餐食回来了。
藏珠院的大门敞开着,魏婵隔着两重垂花门,就看到她提着食匣颇有些费力的样子。
她一向不喜欢使唤人,于是阔步向外走去接应。
“夫人,请留步。”
衣摆因突然的止步而向后摆动,魏婵离外院的大门尚有一米的距离,门外左右站出几名守卫,把出口挡得严严实实。
他们是负责守卫藏珠院的侍卫,平时就守在院外,任何人出入都会接受到他们的注目礼。
而魏婵这个夫人,则是唯一一个不被允许出入的人。
魏婵冷冷地看着他们,压抑住心中愤怒。
每当她以为自己能够正常生活时,无处不在的桎梏,总会像现在一样突然窜出来提醒她:你只不过是被圈养的一只可怜的鸟儿。
不过现在,真正的罪魁祸首已经被她杀死,她犯不着和几个小兵计较。
倒是摘星,在守卫身后喊道:
“你们挡什么挡?没看到我提着食匣子过来了吗?也不知道过来帮帮忙,有没有眼力劲儿?!敢冒犯夫人,小心我告诉你们乌统领!”
守卫们立马意识到自己会错了意,忙行礼道歉道:“夫人见谅,是我等疏忽。”
魏婵没有理会,向摘星伸手道:“给我吧。”
“夫人,还是我提进去吧。”摘星抽出左手甩了甩,“两份朝食分量不轻。”
“不用。”魏婵简短地拒绝,单手拎起食匣的木提手。
待走到内院的垂花门时,她转身说道:“把垂花门的外门锁上吧。没有我和侯爷的允许,任何人不准跨过此门。有事或要送东西,先在门外递消息。”
“是,夫人。”
长久以来形成的习惯,摘星应了一声就关门去了,一句也没有多问。
两扇半圆门板阖上,将魏婵的身影挡在了院内。但她知道,自己距离出院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对于魏婵来说,只要还被禁锢着,那么门开或关没有任何区别。关起门来,反倒更便于让她独占“姬月承换了芯子”这个秘密。
她要抓紧时机,在麦假结束,姬月承必须要出院前,让他向她交付完全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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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定补充:
本文的镇北侯,为诸侯,拥有自己的属地,在天子之外独立为政。
关于“夫人”这个称呼,这里借用西周战国时的用法,“夫人”仅为诸侯王之妻的尊称,平民之间没有此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