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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一桶温水当头淋下去,陈良一把抹过脸,擦干换上干净衣服,便觉浑身通透,说不出的舒爽。
因着前些天赶路,顾不上清理自己,陈良走在路上,都能闻到自己身上的馊味。
回来便将自己使劲搓洗了一番。
这几日趁着在家的空挡,还要清扫屋子、拆洗被褥帐子。
陈良的日子过得还是很惬意的,有车有房有存款,无上无下个人爽。
豪车小骡、老爹留给她的一栋带后院有井的二层小楼、还有一笔平民眼中的巨额存款。
明天要下乡补货,顺便弄点好吃的山珍回来,现在盛夏正是山珍上货的时候,又鲜还不贵。
早睡早起,外面蒙蒙亮的时候,陈良就出发了,晚了太晒。
陈良要去的是一个偏远山区小镇,那边出行不便,收货便宜,且山货药材种类繁多。
即便小骡腿力好,陈良也是几近正午才抵达。
这日恰逢镇上赶集,陈良把车赶到相熟的杂货铺:“洪叔,我来取货了,叫伙计帮我喂骡装车,我去集市上逛逛。”
杂货铺的掌柜忙着招呼客人,只扬了扬手。
这种偏远的小镇,陈良可不敢独自去村子里收货,毕竟双拳难敌四手,而且还是客场,就怕有去无回。
只能委托他人收货,她不时过来取货。
虽然陈良委托杂货店收货,但市场上难免有漏网之鱼,所以每次来,陈良都要出去捡漏。
赶在集市散场前,陈良收到不少好物,正挑着担子往回走,听到身后似是有人叫她,
“后生,挑担子的后生,你等一等...”
陈良回头,见一个婆子背着个篓子,正朝她挥手。
“你叫我?”她穿短衫长裤,长辫头巾,身量比一般男子高,且体型略显瘦削,常被认作男子。
“是啊,你收不收竹编?”婆子放下篓子,指了指里面的东西。
“我要看一下。”
陈良放下担子,拿出篓子里的竹编看了起来,竹篮、竹扇、竹灯、竹盒、竹雕笔筒、竹雕摆件,每样虽都只一两件,却件件小巧精致,甚至还有一串竹风铃。
嗯,都是好货。
这类货物正是陈良的目标货物,增值高,适合往书香富贵人家卖,卖价相当不错。
“你卖多少,价钱合适的话我都要了。”
“这里是二十四件,虽小巧,功夫却不少的,每件你给我三十文,你数七百二给我。”
“巧是巧,这边却不好卖的,你这价高了,不过你正好找上我来卖,也算有缘,”
陈良顿了顿,才接着说:
“这次我给你七百二,你回去和家人商量下,每样定个合适的价出来,不可再像这次一般,团在一起给我个虚价。毕竟你们这地界产竹,会竹编的肯定不只你一家。价格合适了,那生意就长久地做。你家如果定好了要卖给我,就把竹编送到洪记杂货铺,他们付钱给你。若是你们报价不合适,他们是不收的,我事先和你说清楚。”
婆子收了钱,满口答应,还说篓子送给她。
陈良没要,只拿绳子串好,挂在扁担上一起挑回去了。
这趟下乡,收获满满。
天擦黑了,陈良才赶到家。
就这样又去其他地方收了几趟货,陈良整理好货物,要准备出发去甲升府了。
陈良入了甲升府的商业行会,可以在整个甲升府及下辖区域自由经商。
虽要定期缴纳会费税款,可在陈良看来,仍然十分划算。
所谓低买高卖,大城市总是卖价高些,陈良不走薄利多销的路子,惯常是小乡镇收,大县府卖。压款虽多,但利润不错,她有点老本,周转得起。
骡车走在一条叫杏花巷的巷道中,虽是巷,却不比一般正街窄,因为这是府城有名的官绅府宅后院巷。
陈良不时甩动手中拨浪鼓,吆喝几声:“精美竹编,竹篮、竹扇、竹雕摆件,精致文雅,可以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才子佳人必备摆件了啊~~~”
“兀那货郎,且住,竹编取出来看看。”两个丫鬟站在台阶上朝她招手,
陈良迎上去,指着货架上的竹编问她们看中哪些?
丫鬟们看看巴掌大的竹篮、簸箕、竹盒,花骨朵状的风铃竟是每一件都不能撒手,
凑在一起嘀咕起来,
“这个竹雕的笔筒也好,摆件也妙,上面狸奴竟像是活的一般,小姐说看着若是真个精致,便多买些,好送人的......”
“既我们看着都觉好,那就都买下吧。”
陈良听了心中大喜,今日开张大吉啊。
“我们都要了,多少钱?”
“好叫姐姐们知道,这串风铃最贵,竹雕中等,竹编最便宜,合计一十四两。”
竹编收回来后,为了避免竹料泛黄干裂,陈良都进行过二次加工,每个竹编看上去都翠绿可爱,似还泛着竹子清香。
“二十四个呢,这么多,也还行吧。”年轻姑娘脸皮薄,没讨价还价,当即掏出荷包付了钱。
“姐姐们爽利,拿这个双耳藤筐给姐姐们抬回去吧,再饶姐姐们两朵绒花,姐姐们帮我问问贵府厨房可有要风干野味的,山珍也有。”
见两个丫鬟抬着藤筐也显得袅娜的身影远去,陈良砸吧下嘴,又吆喝起来:
“时令山珍野味,补身壮气,干净鲜美,正宗美味,可遇不可求了啊~~~”
突见不远处隔壁宅子里窜出个小厮来,捂着小腹,夹着双腿喘气:
“可有治腹泻的药?”
“有,一包四十五文内含三剂,开水冲服无须煎药,一剂见效。”
小厮扔下钱,提了药又窜了回去。
陈良又等了一会,果然门内又走出来几个婆子,
“小货郎,你这有山货?”
“有的有的,都是姑婆岭那边收来的,干净新鲜。”
陈良掀开箩筐上的簸箕,再把筐里的货每样拿出一件来摆在簸箕上,展示给婆子们看,
婆子们东挑西拣一阵,挑了不少风干野味、时令野山菇、干野菜,货筐立时空了小半。
陈良给山货称好计价,再码进她们带来的菜篮里。
“承惠,十六两又二百文,给十六两就行。”
婆子们七嘴八舌开始还价,最后每人搭一袋果干,才算满意。
山里收来的果子,不值几个钱,做成果干要费些功夫。
收好货架,陈良接着往前走:
“蜜饯零嘴哎,酸甜可口,咬下去一口爆汁,满口果香,美容养颜呦~~~”
在一枝探出院墙的柿子树下停住,树枝上挂着几个青果。
陈良抬头望了望,动手把货架全都支了起来,还是出来的人少,都不能扎堆聊天了。
往常货郎叫卖,最是能吸引这些大户人家的婆子妈妈、丫鬟小厮出来凑热闹聚集闲唠嗑的,或是旁人买了什么,还能占点便宜。
“针头线脑、头花头绳、调料香油、日常药品、代写书信了啊,物美价廉、应有尽有哎~~~”
拨浪鼓被换成一面小锣,敲几下吆喝一声,往复几次,柿子树下的院门开了。
只见一个婆子探出头来,压低声冲她呵斥道:
“你这货郎忒的聒噪!快些收声,怎可在巷中敲锣,不晓事!”
陈良斜睨了婆子一眼,手下敲锣不止:
“你这婆子才是聒噪,我正经兜售货物,敲锣是应有之事,怎就不能了,”
“再者天光白日的,莫非你家有什么不能见光之事,怕我这锣声引了人来撞见?”
婆子似被她说中一般,色厉内荏起来:
“满嘴胡诌!我们正经官宦人家,怎会有见不得光——呸呸!快些离了这里,否则我府中家丁出来,定要给你一顿好打!”
吵嚷声果然引来不少街坊探头张望,陈良见好就收,把刚支起来的摊子又往回收,边收边不服气似得放声叫嚷着:
“什么官宦人家,这般霸道!货郎沿街叫卖竟也要管,不是什么好人家!”
赶着车往前走了十几丈,好似认怂之后强行挽尊一般,陈良又把车停下,这回他不支摊子不敲锣了,只使劲摇着拨浪鼓:
“家常日用,应有尽有,物美价廉,童叟无欺。不买不要紧,也可出来看个新鲜了啊~~~”
“货郎,可能代人写信?”一个老苍头扶着门框问她。
“能的,你说我写,一页五文。”
老苍头抖抖索索从胸口褡裢摸出来一个荷包,细细数出来五文攥在手上:
“你先写,我看好了给你钱,写得不好不给钱的。”
陈良铺好纸张,舔了舔笔尖,按着老苍头的口述润色一番写就,身旁不知何时围上来两个婆子一个丫鬟,丫鬟对着纸张念念有声。
“惠姐儿,这信写得可对?”老仆问丫鬟
“对的,你那侄孙女真真是倒霉,那晦气的方家先前瞧着可气派,以为到了他家是谋了好前程,不想竟是——唉,写信叫你侄儿接回去也好,怕是如今这遭,把个小姑娘的胆也要吓没了。”丫鬟也对老仆的情况很熟悉,话也密。
“就是,正好回去相看个好人家,姑娘家长大了,嫁人才是正经。”一个婆子搭腔,
这时陈良好像不经意搭话道:“这女仆可以赎买回来,那方家女眷也能赎吧,这等闺阁千金往日金尊玉贵的,也不知何人能赎了去,享受官宦人家女孩儿伺候。”
几个下人都起了聊兴,这等大事,却不能拿来扯闲篇,憋了几天,早就憋坏了。
好比那地下党接头,婆子招手示意,要她靠近些,陈良俯身侧耳过去,作洗耳恭听状。
“充作官妓了,手上只管有钱,人人都能享那艳福。”
婆子冲陈良后头努努嘴:“喏,刚刚嫌你吵那吴家,正是方家大房夫人的外家,他家上下疏通,也不顶用。吴家老夫人为这事儿已是卧病在床多日了。你触了人家霉头,人家可不就寻你晦气!”
陈良一脸恍然,道:“竟是如此,果然倒霉,无端吃了一顿排头。”
婆子嗤了一声:“他女婿家犯了大事,霸住漕运,往日何等嚣张,如今竟全都败了。听说抄出来的金银街上竟摆不下!”
陈良张大嘴,感叹道:“听说抄了好多家呢,得抄出来多少金银钱财。”
又问“这般大事,怎么也不见官府出个安民告示?”
那老苍头伸头凑过来,小声说道:“也就我们这些人家有老爷们参事,邻里也不少人家因这事闹出动静,否则谁家知道?别说安民告示,家主还下令不许私下议论呢,谁嚼舌根,捉住一顿好打!”
“你也别跟着她们瞎咧咧,做了生意赶紧走,隔些时日再来。这里人家多少有些牵连,近日生意定是不好的,来也白跑。”
陈良听了点头,把信交给老苍头,道:“您老收好,我这就走了。”
老苍头给了钱,点点头就回去了,两个婆子也缩着脑袋,好似做贼一般一溜烟跑了。
陈良有条不紊收好东西,坐在车辕上拍了拍骡屁,哼着小调晃悠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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