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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机放着歌声，花店的冷气撒在宋敛旭裸露的肌肤上，后知后觉的冷。
从花店出来，不收敛的阳光将他包裹，要再向前一步，忽然对上一双眼睛，他呆愣住。
那双眼睛无论是眉眼的间距，还是眼型，都和“她”是如出一辙的相似。没等看仔细，那双眼睛忽然要走，宋敛旭下意识想要拉住却被对方反扭住手，整个人被压住。这也让他醒神，那人不是“她”——除了眼睛，哪都不像。
面朝着地，控制住他的人不发一言，时间的静默中他感受到被遗忘的心跳，右耳在唱。
“……向前走，不要为我停留……”
自知冒犯，他向那人解释，但对方不轻易罢休的态度让他感到棘手，犹豫着答应对方的条件，才最终脱困。
在那人的强烈注视下离开，宋敛旭猜测对方也许要等到自己的身影在她的眼睛里消失才会离去。视线让他感到不舒服，尽量让自己的迈步和以往一样，走入拐口处脱离了视线才终于松下一口气。
脚步顿时像沉重飘忽的阴云，唯有手中的曼陀罗华牵住他所有的思绪。
住所中他的后背抵靠在门上，身形微微下滑，低着头，发丝在眼前交互模糊视野，紧抱在怀里的花是清晰的。
耳机里的声音重复一次又一次……
下午忘了买生活用品傍晚只能再次出去，没想到遇到了认识的人。
赵栩是和他同校的体育特长生，此时正冲他咧嘴笑着，古铜色的肌肤与冷色调的傍晚割裂。
他一把搂过宋敛旭的肩，声音是和动作一同的豪迈
“宋老弟！你竟然也在这儿，我姐嫁到这儿来了就过来玩几天，没想到碰上你了。”
看到他宋敛旭也有些讶异，对方是中上区的人，一般而言不会往下走。
听到对方的话更感到奇怪，“你姐嫁到这里来了？”
“是啊。”赵栩的声音听得出不满，“不知道那小子怎么骗的我姐，心甘情愿跟着他来这种鬼地方，这次看到他要不是有我姐在我早就一拳上去了。”
很快他又把情绪给转了过来，揽着宋敛旭就走，“我跟你讲啊，我昨天发现了个酒馆，里面驻唱唱歌贼棒，酒也不错，见面就是缘分，我请你去玩玩啊。”
听到酒馆宋敛旭马上把眉皱了起来，他开口推拒，却敌不过赵栩热情过盛，被推搡着带去了。
进了门，酒馆内闪烁的蓝色灯光糊了他一身，将他原本的色彩强行剥夺去染上酒馆的节奏。已经到这来了，再不愿也只能应下，和赵栩早就约好的朋友坐在一起。
对上其他同伴疑惑的目光，赵栩解释，“这是我校友，正好遇上就一起带过来了，不介意吧？”
没人有意见
随意聊了几句活跃气氛，一男一女的视线落在宋敛旭身上，两人对视一眼，女生将一杯酒推至宋敛旭面前，笑得灿烂。
“喝一杯吗？”她打趣，“不要放不开啊，还是说你瞧不上我们？不喝就是默认了，就算你长得帅我也是不会原谅的。”
宋敛旭在胸前伸出一只手做拒绝态，“当然没有的事，只是我不习惯来这种地方也不会喝酒，扫你们的兴了。”
先前一同看着他的男生向他靠近，笑容很性感，“来酒馆哪里有不喝酒的？不会喝喝过就会了。”男生的手指在宋敛旭面前的酒杯上点一下，歪头，额发向一边散落，眼波流转，“要不……我教你？”
原先说话的女生马上打了他一下，语气娇嗔，“过分了啊！你去撩那前台的调酒师，这个我要的。”
第一次听这种话，宋敛旭还没反应过来，女生又凑近他，“帅哥，谈吗？我可以给钱的。”
太直白了。
宋敛旭站起身要离开，被一旁的赵栩摁了回来，动作间磕碰到桌沿，桌子另一边的边缘处一个被光线照射而透蓝的酒杯滑落下去。
“啪嚓”
一声刺开混沌氛围的尖锐。
赵栩打着哈哈，“钱茜这人就这样，许文斯和她一路货色的，看到好看的人就想上去撩拨几句，不用管他们。”
安抚几句后赵栩又转入别的话题，宋敛旭的注意却不在他的话上，而是一道极具穿透力的视线。
偏过头，目光穿过晕开的灯光、穿过嘈杂的人声、穿过形形色色的身体曲线，他看到了那双眼睛。
那双依旧很像，却始终不一样的眼睛。
冰冷的眼神让空间仿佛凝固。
莫彼先是被玻璃碎裂的声音吸引，而后又被脸吸引。
那张脸就是宋敛旭，她不会认错。
稍远的距离观望着，宋敛旭的五官和步家的那位有些相似。同样的五官排列，相似的眉眼，只是和那位灿烂肆意的性子不同，宋敛旭显得过于阴郁。倒是和他的名字对上了。
她看着宋敛旭的视线不变，后背斜斜靠在椅背上，左腿搭上右腿，左边的胳膊架在桌子上，右手手指在扶手上敲打。
对方和顾辛同年同校同届，不是花屋镇的人却租居在花屋镇——和顾辛最后发现痕迹的地点对上，太可疑了。
莫彼偏头，再次向左手指环显示的资料瞥去，想着如何确定他与顾辛的关系。她暂时离开的凝视让宋敛旭紧绷的心回弹，下意识凝住的呼吸重新运行。
宋敛旭声音低压带着一丝如同挤压出的气音，“抱歉，我有些不舒服，要先回去了。”
陈述句，是很明确的要离开或排斥态度。
赵栩不知道方才宋敛旭和莫彼的眼神交汇，也不清楚两人之间的渊源，只以为宋敛旭是对钱茜与许文斯的举动过于不满。他嘴巴张了张，试图挽留却又不知道要怎么说，只能放宋敛旭回去。
推开那扇隔绝喧哗与宁静的门，回归到夏夜微凉的气流里。两方截然不同的景象让思绪短暂卡住，宋敛旭眼神失焦，顶着空白的大脑沉浸入这片刻的解脱。
脚步往前走，转入拐口，迎面遇上两个人——酒馆的驻唱和陌生的长发女人。
大约半个小时后，他被“请”进了酒馆的私人待客所。
“宋敛旭。”
坐在桌子另一端的莫彼直呼他的名字，问话直向主题，“见过顾辛吗？”
一旁芙莱尔给出顾辛的照片，宋敛旭双手接过，点头，“见过，我们是同校的。”
“我知道。”莫彼打量他的神态，“和他有过接触吗？”
他摇头，“我们不是一个系的，只是见过。”
莫彼的头向右歪了几度，被口罩闷住的声音听不出是信还是不信，“是吗？对他的印象怎么样？听过什么和他有关的事？”
她的问话一句接一句，明显的质问或是审讯的态度，宋敛旭在来之前被打了招呼，只有回答。
“他……”宋敛旭的眼珠移向左上方，回忆那个人，“他比较温和？有些轻飘和散漫，习惯笑，但他给我的感觉是很阴冷的。和他有关的事？我听说过他是中下区的人，但是他被上区的人资助了所以能去A班。”
A级院校分为01、02、03三个院校，每个年级有A到E班，下区和中下区的学生一般会被分到D和E班，要上区来的才能到A班。
“资助他的人是我。”莫彼毫不避讳提起这件事，“除此之外，还听到过别的和他有关的事吗？”
宋敛旭沉默很久，“没有。”
“哒、哒”
手指在桌面敲击，声音持续几秒后停下，影子在莫彼手下不再跳动。她没问“真的？”或者“是吗？”，也没对这个回答给出反应。
指尖又敲了两下，伴随停止动作的是人声，“莫氏集团的offer，有意向吗？”
“莫氏集团”几个字让宋敛旭原本低垂的眉眼掀了起来，有些出乎意料地看着莫彼。他在这次对话中第一次询问，“你是莫氏集团的莫彼？”莫氏集团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也是唯一继承人。
“我是。”莫彼的语气带着苦恼，细细想着自己要如何用词，“我原本打算培养顾辛成为我的副手，他能进入A班也并不都是因为我，还有他自己的能力，他是一个很不错的人才，只是可惜了，他现在在为卫氏工作，而不是我。我迫切地需要一个新的人顶替他的位置，同为A级院校，我觉得你很合适。”
宋敛旭感觉到莫彼的态度变得柔和，却让他更加苦恼，在找到“她”之前他难以投入到任何一份事业里，也没有心思投入进去。这份诱人的工作对他而言是一株无用不可贩卖且会让他过敏的珍惜花卉，对他而言毫无意义，还要承担“赠予者”的“心意”。
他酝酿着该如何拒绝，避开莫彼极具探究的眼睛，“很感谢您给的机会，但是我现在的状态不适合为您为贵公司效劳，我或许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来调整状态。”
“这不是问题。”莫彼道，“莫氏集团有专业的心理咨询团队，你也不需要马上上任，会先接受每天几小时的短期培训。”
宋敛旭的唇抿紧，“很抱歉，我对这个职位无意向。”
“可惜了。”
莫彼的眼睫下压，“宋先生还记得我们下午的偶遇吗？我在道路上好好的走着，你忽然出手要将我拦截，应该能算得上是寻衅滋事吧？虽然未遂。”
宋敛旭难以置信莫彼对下午的事如此判决，那只是个误会，他反驳，“你也对我动手了。”
“那叫做正当防卫。”
“那你强迫我跟你们来这里算什么？”
“算你自愿，我的人可没威胁你。”
无耻！
但无耻是有用的，宋敛旭最终还是应了下来，他和莫彼的权力对比是被迫承接暴雨的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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