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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期
墙角的腊梅点缀着颗颗含苞待放的红豆,李夫人刚走到义善堂的门前,就看到坐在诊桌旁的李元庆和童豆,这会儿正是午后,药房里没什么人来,李元庆正教童豆写字,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看着还有那么些顺眼……
李夫人心里乐着,走进了义善堂的正门。
“哟,童豆这字越写越周正了。”
见到来人,童豆放下手中的笔,连忙起身:“夫人。”
“娘怎么这时候来了?”李元庆坐着轮椅不便起身,脸上却挂着笑意看向母亲。
“我是来找童豆的。”李夫人走到童豆身旁,拍了拍他的肩,“我找他说几句悄悄话。”
童豆一脸疑惑,“夫人要说什么?”
李夫人看了眼李元庆,笑着对童豆说:“既然是悄悄话,可不能当着其他人面说,童豆,你跟我来一下。”
李元庆看着二人相跟着走出门,笑望着道:“连我也不能听吗?”
一只麻雀扑棱棱地跳到盖雪的枝头上,抖落一阵簌簌的白雪,李夫人紧了紧衣领,将手合在了袖子里,“童豆,婶子求你件事呗?”
“……”
童豆突然紧张起来,看着李夫人的那张脸不知是该答应还是拒绝。
“唉,该怎么跟你说呢,其实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李夫人眼滴溜转了两下,突然伸手握住童豆的手腕,问道:“童豆,你觉得元庆怎么样?”
童豆愣了一下,回答道:“大少爷,人很好,教我读书,写字,还有算数……”
李夫人笑了笑,又问:“那你觉得,我们李家怎么样?婶子和掌柜的对你好不好?”
“好,夫人和掌柜的,都好,对我也很好。”
李夫人很满意,“童豆,那让你以后一直住在我们家,好不好?”
“夫人?”童豆不明白,一双懵懂的眼,巴巴地盯着李夫人看。
见童豆这副模样,李夫人干脆就把话说开了,“童豆,我也不瞒你了,元庆他命里有劫,需要娶一个丁卯年腊月二十九的男妻来扶他,不然,他怕是活不过二十九……”说着,李夫人突然哽咽起来,“元庆多好的个孩子,从小听话懂事,却命里坎坷,我和他爹实在是不忍心,看着元庆这么年纪轻轻的就……我听连九说你就是丁卯年腊月二十九生的,所以才想找你帮忙,一来是知根知底的,二来,也实在是没个合适的人,童豆,你忍心看着元庆去死吗?”
童豆低着头不吭声,不知在想什么。
李夫人接着道:“童豆,你放心,只要你愿意帮元庆度过这一劫,你就是我们李家的大恩人,你要是嫁给元庆,以后也就是我的亲儿子,他们哥几个有的,你也有,还有这义善堂,将来也是要留给元庆和你的,这一大家子的人,多好,多热闹……”
童豆站在雪地里,耳朵冻得有些发红,半晌,他抬起头看向李夫人,回应道:“夫人,这事儿……我得问过爹娘。”
“该问!该问!”李夫人忙不迭点头,“今晚就回去商量,不管啥结果,婶子都等着你回话。”
“……”
童豆点点头,扭头看向窗户里的李元庆,李元庆也在看他,看见童豆看过来,李元庆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深夜,巷子里漆黑一片,偶尔传来几声犬吠。
只有童家的土胚房里还透着一抹烛火,童豆娘正凑在蜡烛跟前纳着鞋底,银针穿过粗麻鞋底时,发出“嗤嗤”的声响。
炕头上,童老汉斜靠着铺盖,手上掐着杆烟枪,旱烟锅里的火明明灭灭,映着他粗糙不平的脸,青灰色的烟雾夹着呛人的味道在屋子里弥漫开来……
“一百块大洋,我就让你给那瘸子当小老婆去。”
童豆娘插嘴道:“妻是正房,可不是小老婆。”
“去去去,头发长见识短的死婆娘,你懂个屁!”童老汉叫骂了两声,偏过头看向缩在炕角的童豆,“老子辛辛苦苦养了你十几年,要他们一百块大洋,不算多吧,你明儿就跟他们说去,要是不同意,这事儿就拉倒!”
童豆盯着炕席上的破洞没作声,心里却悄悄盘算着。
一百块,太多了。
赶明儿,还是得回了李夫人……
可正当童豆打定主意,打算告诉李夫人时,却一连好几日都见不到她的人影。
义善堂的药柜前,童豆伸着脖子不时往外头瞧上两眼,一旁的连九提着戥秤也学着他的模样往外头瞧。
“连九哥,这味连翘多抓了三钱。”童豆将连九放到包药纸上的连翘抓取出来,又仔细地核对起药方来。
连九笑了笑,把戥秤往柜台上一放,好奇地问道:“豆儿,你整天往外头瞅啥呢?”
童豆定了定,摇摇头,“没啥。”
“没啥?我不信!你最近可越来越不老实了!说,你是不是有啥秘密瞒着我?”
“没有。”
“没有?”连九挑眉凑近,“哼哼,是不是夫人跟你说啥了?”
“……”
童豆一惊。
连九立马露出预料之中的笑容,“看,被我猜中了吧!她前几天还跟我问过你呢,你俩指定是有事!快跟我说说!”
“不说!”
“嘿,你小子,小翅膀硬了,敢跟你九哥对着干!”连九作势要敲他脑袋,戥秤在柜台上磕出“当”一声。
正当二人捉弄之时,夫人身边的丫鬟妮子走了进来。
“童豆,夫人让你到府上去一趟。”
李府在平德县城东大街的当央,那大门虽不是镶金雕玉阔绰的派头,却也是别有一番文雅韵味。
这是童豆第一次来到李府,原来大少爷,夫人和掌柜的,住在这样好看阔气的房子里,光是前厅的花园就里三层,外三层……
童豆拘谨地站在当厅,看着夫人身后的那幅金桂橘猫图,等着问话。
“别傻站着了,童豆,快坐下呀。”李夫人端起一碗茶,让妮子给童豆递过去,“咱们都快成一家人了,不需要这么见外。”
茶盏搁在黄花梨木茶几上,童豆盯着茶碗里浮沉的碧螺春,思忖了半刻,开口道:“夫人,我,我想了想……”
“哎呀,瞧我这记性!”李夫人忽然轻拍掌心,高兴地解释道:“前儿回娘家耽搁了,正要说这事呢,童豆,你爹娘都应下了,婚期就定在下月初八,这段日子,你也别往铺子里跑了,跟着婶子给你置办些物件,再给你做几身好看的新衣裳。”
童豆不明所以,猛地抬起头,“夫人,什么婚期?”
“就是你跟元庆的亲事啊,你爹娘都同意了。”
“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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