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自愿生存指南

　　爬楼梯的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撞出回音，李芸倩攥着王梦迪的衣角，一步三回头：“真……真要去啊？”
　　王梦迪没说话，只是被拽得踉跄了一下，眉头皱得更紧了。
　　章思旋扶了扶眼镜，慢悠悠地说：“图书馆管理员这时候应该在值班室打盹，侧门没锁。”她记性好，这些细节记得分毫不差。
　　马语婧跟在后面，声音温温吞吞的，带着点不情愿：“这味儿……不太好闻。”话里没什么情绪，却能听出点抱怨，脚步却没敢停——程毓走在最前面，背影挺直，一看就没商量的余地。
　　图书馆侧门果然虚掩着，慕棂一推就开，合页“吱呀”一声，惊得李芸倩往王梦迪身后缩了缩。值班室的灯亮着，章思旋又开口：“大爷的搪瓷杯平时放窗台左边，今天在右边。”
　　程毓没接话，直接推门进了值班室。
　　霉味混着旧书气扑面而来，桌上的铁抽屉半开着，露出点泛黄的纸角。苏浔突然“咦”了一声：“这抽屉锁上周坏了，大爷用红绳缠了三圈的，绳呢？”
　　程毓的目光扫过抽屉边缘，果然空荡荡的。她刚要伸手，抽屉里突然传来“咕咚”一声，像有水在晃。
　　“别动。”程毓按住苏浔的手，自己往后退了半步，“慕棂，看看书架最底层。”
　　慕棂嚼着巧克力走过去，随手抽出本书，掉出张泛黄的照片——一群穿旧校服的学生站在图书馆前，角落的墙根处有个模糊的黑影，裤脚沾着泥。
　　“这校服，”苏浔突然开口，“跟我在二楼看见的人穿的一样。”
　　孔朔揉了揉眼睛，突然说：“冷。”
　　确实，空气里的霉味里混进了点河泥腥气，凉飕飕的，像有风吹过。
　　程毓把照片塞进包里：“走了。”
　　往回走时，章思旋指着楼梯扶手：“刚才没这水印。”
　　扶手上多了串小小的湿手印，小指特别短，不像成年人的。
　　到了二楼，苏浔往楼梯口偏了偏头：“我昨晚就看见那人站在这儿。”
　　那里空荡荡的，但地面有片水渍，像个站着的人影，正慢慢往四周晕开。
　　回到宿舍，马语婧刚要坐下，突然跳起来：“我枕头底下怎么湿了？”
　　王梦迪突然拽了拽李芸倩的衣角，往苏浔床头努嘴——苏浔的布包平时扔床头，现在却端端正正摆在椅子上。
　　程毓没说话，只是看了眼自己的书桌。她的朱砂笔被挪到了桌面上，笔尖朝下，在草稿纸上戳出个深色的小洞。
　　“它来过了。”程毓拿起笔，指尖冰凉，“从现在起，别单独行动。”
　　没人反驳。
　　后半夜，程毓被滴水声吵醒。
　　天花板上洇着片深色的湿痕，正往下渗水。一滴冰凉的水珠落在手背上，带着股河泥的腥气。
　　她抬头，湿痕中心隐约印出个穿旧校服的影子，正低头看着她。
　　程毓没动，悄悄摸出了枕头下的朱砂笔。
　　天亮时，湿痕没了，像从没出现过。但程毓知道，有些东西，已经跟着她们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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