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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地缚灵
当晚。
陆锦湳回到在校外租住的小公寓,简单收拾后就洗澡躺上床。
手机搜索页面显示各种各样关于地缚灵的科普和讨论,其实这一名词并非来源于国内,而是外国总结归纳出的一个关于‘煞地’的总称。
所谓煞地,是指死者若未妥善安葬或生前心愿未了,其灵魂可能滞留原地形成恶煞,许多事故频发之地和水边都类似这样的煞地。
而之所以被称为地缚灵,则是因为这些冤灵只能在一定范围内活动。
那么,问题来了,这只灵在金榆媛家停留了多长时间?它生前未了的心愿,会是什么?
没关系,总会知道的。
关闭所有页面,陆锦湳出去倒了杯滚烫的热水,又往杯里倒了大半包盐才重新关灯躺回床上。
时间还早,他习惯性地点开某个稀奇的图标,浏览起诡异又离奇的资讯。
划拉了几下,陆锦湳点进一条最新发布的帖子。
主贴是一条又抖又糊的视频,只有4秒。漆黑的山间小道只有车灯照出一片扇形的光亮,道路两边全是影影绰绰的植物倒影,乍看没什么稀奇。
‘见过没有一丝眼白的小孩吗?我见过,就在刚刚。’
‘你说的是瞳灵吧?之前在外网闹得沸沸扬扬,怎么连国内也有了!’
‘楼主千万别随便开口,只要没有得到允许,这些小孩就不能怎么样,信我!’
‘没看错吧?你们说的是那种灵智很高、会引诱人主动邀请他们进门的那种瞳灵?’
‘楼上,你们也遇到过?’
陆锦湳思索片刻后,决心装作八卦套上一嘴,好看的手指被屏幕镀上一层冷光。
L.N:楼主,确定小孩的眼睛是纯黑的吗?没有恶意,就是这么黑的路只有车灯,会不会......
发送。
【对不起,该贴不存在,请点击此处返回首页】
“啧。”刚到手的瓜还没切开就被人给端了,陆锦湳莫名有些烦躁。
“黑眼睛的小孩,蛊惑人心......”陆锦湳碎碎念着,手机自动熄屏都没有察觉,“没新意。”
和今天看到的短发灵一样令人乏味。
索性两眼一闭酝酿睡意。
不过还没等他陷入朦胧,就有东西不请自来。
咚咚,咚,咚咚。(你好,我,来了)
木质的床头忽然响动,今晚他刻意锁死门窗,就是预感到一定会遇上什么。
咚,咚咚咚,咚咚。(我,有一个,请求)
黑暗中猛然睁眼的陆锦湳:“......”
咚,咚咚咚咚。(你,听得到吗)
“我没聋,可以不用敲这么大声。”陆锦湳捏着眉间半靠坐起来。
半晌后。
咚咚咚。(对不起)
这回倒不像要把床给凿出大洞,更像是被教导主任狂喷之后的怯弱。尽管陆锦湳并没有不分青红皂白,更没有大声呵斥,但这东西显然被吓得不轻。
“说吧,你未了的心愿是什么?”陆锦湳松了口气,看来视频里那个短发灵没有借着电子媒介兴风作浪,真是万幸。
咚咚。(@#)
“什么?”陆锦湳蹙眉。
咚咚。(@#)
其实他并不能精准翻译出咚咚咚节奏之下的每一层含义,之前不过胜在经验老到,加上运气好恰巧都蒙对了而已。他本以为会听见一连串咚咚作响,没想到对方只敲了两下,反而让他无从蒙起。
“说人话。”湳哥耐心有限,并不想玩你敲我猜的游戏。
......
短发灵忐忑,短发灵无语。
陆锦湳:“......不是,我意思是,你就不能用灵识沟通么?”
短发灵:......
既然来了,还不知道你湳哥是个狠角吗?那你冒着灰飞烟灭的风险,半夜私闯民宅又是图个什么?
咚咚咚咚。(怕吓到你)
你湳哥无语:“......不会,你说吧。”
静默片刻后,嗡鸣瞬间自耳道入侵,紧接着大脑皮层瞬间被麻痹,四肢血液骤然向心脏回流,躯体犹如针刺却又无法动弹,呼吸仿若沉入无底深渊且好似再无向上攀进的可能。
陆锦湳泰然自若完全放弃对身体的控制,任由呼吸不住下坠,任由躯体失去控制,任由心脏被无形之力一点点攥紧。
“发......簪......”
“发......簪......”
“发......簪......”
......充满杂音的耳畔,隐约传来嘶哑难听的单音字节,有规律地执着重复。
失控不到一分钟,陆锦湳垂在身侧的指尖条件反射地痉挛,抨击心脏的酥麻转瞬如潮水猛然而褪。
短发灵用将近一分钟的时间,不停重复发簪两个字,除此之外毫无任何有用的信息。
陆锦湳大口喘气调整过速的心律,感受血液一点一点从心脏重新迸发到四肢,虚弱无力的身躯只有心跳依旧铿锵。
嗯,你湳哥依旧生龙活虎。
不过陆锦湳大费周章请灵上身,却只得到两个字还毫无卵用的信息,心不累是不能的。
“你头七过了吗?”陆锦湳还似陷进泥潭中疲惫无力。
咚。(过)
“尽可能在你成鬼前了结一切。”心悸无力之感尚未褪尽,陆锦湳用臂弯遮住眼睛,只有这个姿势能让他稍微舒适些许。
咚咚。(谢谢)
紧接着。
咚......咚。(对......了)
“还有什么事?”陆锦湳听出节奏中的犹豫。
咚......咚咚。(你......是谁)
呵,所以什么准备都没有就主动送上门了?该说这灵心大还是......蠢?
“生如浪淘沙,死亦渡河桥。”
“吾等之躯做桥,渡无归之亡灵。”
陆锦湳压低声线,“吾乃在任渡使,陆锦湳。”
相传民间有这么一类人,四柱八字皆属阴,五行俱全相生相克。他们生来可通彼岸之界,能窥阴阳之道,是以为连通此岸与彼端之梁。
顾名思义,渡使的责任就是横跨两界维持阴阳平衡。
国外以阴阳师或巫师相称,而当今国内则称其为‘渡使’,其稀有程度堪比国家一级濒危动物。
陆锦湳出生于渡使家族,父母祖辈均是界内有名的翘楚,奈何再优秀的基因都敌不过天意。陆锦湳,原名陆湳,生来八字缺金。
所以直到14岁都还没开化,无法与灵体建立联系。又等了两年,家里见他依旧没能打开彼岸之门,终于坐不住。
16岁时,家里使用某些‘非常规’手段,终于亲手将陆家唯一的苗子强行塞进阴阳之隙。至于是何手段?你湳哥表示,如此糟心的黑历史,不提也罢。
——————
自打那晚与短发灵简单交流后,整整一周下来陆锦湳都没能通过发簪找到对应线索。
于是他只好再次找上秦明旭,让他去问最近金榆媛家里是否有新购置的物什,并且再次约见当事人。
晚上,烧烤店。
“小媛正在说服她妈,晚点儿到。”许是拿人手短,秦明旭这回没有板着张谁都欠他八百万的臭脸,也或者,是因为今天吃白食的只有他这位发小。
“嗯,没想到真的有发簪。”陆锦湳低喃。
早知事情如此简单,一开始便找金榆媛问清楚就是,枉费他大费周章花重金请麻杆张淮吃了豪华全家桶才肯答应帮他黑进系统,彻夜通宵的查死亡清单里的遗物。
“什么?”餐吧动次打次音量不小,秦明旭没听清。
“没什么,如果很贵的话,你得把钱给人家。”陆锦湳接过他递来的饮料,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为什么是我出钱?”果然,秦明旭一脸不可思议。
“买卖已成、因果已结,如果想让你的小学妹一辈子背着注定无法偿还的阴债,倒也可以选择袖手旁观。”陆锦湳没说太明白,也没遮遮掩掩故弄玄虚。
拿了死人的东西,怎么可能不受牵连。
“不是,我替她背倒是没什么,可关键我们八字还没撇呢,人家鬼能认?”秦明旭看起来挺无所谓。
“......”,陆锦湳很怀疑发小的智商。
一旦秦明旭出钱买下这根发簪,阴物所有权便发生转移,短发灵大概率不会缠着金榆媛一家。毕竟从那夜的沟通情况来看,其实短发灵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地缚灵,陆锦湳更愿意推测它只是寄付在阴物上的小小缚灵罢了,通灵时身体的感觉告诉他,这只灵并没有多大能量。
至于短发灵会不会缠上秦老板,答案很肯定,不会。
你湳哥在这儿呢,替发小处置家当简直信手拈来。只要能名正言顺让秦明旭将发簪赠与他,接下来的事就和秦老板没有关系了。
简直完美。
换个角度而言,人家金榆媛都说了,这根发簪是他爸出重金从拍卖会拿下的稀罕物,要想把这根发簪拿去烧了,金榆媛肯定会告诉她妈事情始末,那就不得不提到秦明旭。要是对方不信鬼神而秦发小又被落下胡闹的名头,以后也别想得未来丈母娘的好脸色了。
再说,这样不正好和你家小学妹拉近关系吗?经济往来也是往来不是?何况她还欠你一人情呢。
我这是为你后半生的幸福考虑啊老铁。
“你只管照价赔偿人家,剩下的交给我。”陆锦湳选择闭嘴。
秦·隐藏富二代·明旭:“......”
饮过三旬,金榆媛姗姗来迟,急不可耐地将烫手山芋径直抛给陆锦湳,后者掏出干净的手帕将其裹好,又拐弯抹角强迫秦老板大声说出‘这玩意送你了’之后,才起身告辞。
也是后来才听秦明旭提起,自打被视频里的鬼影暴击了之后,他的小学妹整整一周都在餐吧阁楼打地铺,说什么都不肯回家,就算家里有人也死活不肯回去。搞得秦老板不得不暂时舍弃温暖的小窝,陪她一起躺了七天的板板。
当然,两人只是单纯肩并肩地躺板板,你秦老板笔直得像个塑料假人,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没发生。
若干年后,秦老板还因此遭到‘十全大补王’于晋的无情嘲笑,这都是后话。
——————
关键物品到手,但你湳哥又开始犯愁。
东西是有了,烧了也就行了,但陆锦湳隐隐觉得这不是短发灵想要的结果。
而且还有几个问题接踵而至,目前还不知道短发灵的身份姓名,更不知道它的生平及八字,随便一把火是能烧,但难免不会因为没收到东西而催化短发灵成鬼,要是它一怒之下变成厉鬼就不好了。
啧,烦人。
要是短发灵能自个儿说明始末就好了,咿咿呀呀只会说发簪两个字。
你湳哥绝不承认是自己体质原因而无法维持超过一分钟的通灵状态,更不会承认自个儿能力尚浅,就是怪起步晚了,接触少了。
嗯,就是这样。
还是得调查这根发簪背后的故事。
所以他不得不再次花重金把发簪带到之前吃白食还迟迟不露面的爆炸头胡须鬼,不是,爆炸头何宇瑞跟前。
“怎么样?眼熟么?”陆锦湳非常自然地坐在沙发上,怀里还躺着金灿灿的重卡猫车,压得他刚才吃的烧烤都要溢边儿了。
橘座舒适地摊开肚皮,呼噜呼噜享受来自人类的谄媚。
自然卷爆炸头拿着放大镜仔细看过每一条纹路,又粗又黑的胡须像毛虫一样横跨人中,随着话音蠕动:“年代挺久远的。”
“嗯。”陆锦湳撸了一把柔软的猫肚子,荣获一手毛,颇为嫌弃。
“款式没有能对应的朝代。”何宇瑞嘴唇上方的黑毛虫简直太惹眼。
“所以呢?是私物?”想把那条黑毛虫揭下来的冲动悄然转化为撸猫动力,陆锦湳强迫自己不要没礼貌地盯着人家打量。
如果的确是私人DIY而非量产的话,意味着无从查起。
果然,爆炸头放下放大镜,一脸无奈,“多半是。”
如果连阅古无数的何宇瑞都没见过,十之有二是造假技术堪忧的赝品中的赝品,剩下就是富含个人特色的手作产物。
眼下只剩陆锦湳最不乐意走的路子,麻烦事儿真不少。
被卡着胳肢窝甩到沙发上的橘座一脸茫然,陆锦湳娴熟地拿起裹毛器呼呼往身上滚,一脸云淡风轻,“谢了。”
然后重新裹好发簪准备离开。
“打算请灵?”何宇瑞挠了挠蓬松的爆炸花菜头,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不然呢?”陆锦湳双手插兜无奈耸肩。
“阴物附体影响不小,老大.....”,不知想起什么,何宇瑞险些咬舌自尽,立马转了个弯,“老大不小了,注意身体。”
尚且19岁的湳哥:“......请问您老贵庚?”
明明刚满18,你有什么资格以长辈的语气跟我说话?
湳哥生气,湳哥摔门而去。
驾照刚到手还没捂热的何宇瑞,哀怨地看向他的橘座,“我看起来很老?!”
“喵。”橘座开着重卡,头也不回去干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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