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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钥匙随她的动作滑到餐桌中央。

　　“妈，我回来了。”周致澄脱下书包随手解开缠住头发的耳机线。

　　万籁俱寂。

　　周致澄以为周惠蓉还没下班，但心里估摸着都下班半小时了不应该，随即被安静坐在沙发边的周惠蓉吓一跳。

　　“你怎么…”不出声，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做什么去了。”声音阴沉，这一句话让周致澄回想自己前一个星期做的所有事情。

　　“放学为什么不立马回家？”紧接着又一句质问。

　　雷阵雨之后的冷侵蚀人的骨骸。

　　“在便利店写作业。”周致澄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什么，但恐惧感仍然持续。

　　周惠蓉猛站起来逼近周致澄：

　　“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我还给你所有老师打了电话，都不知道你在哪，你一个女孩子，又是下雨天，在外面乱跑什么，在便利店写作业？家里是没桌子还是没你能待的地方！我差点报警了你知不知道？！”一串串连珠炮弹打得周致澄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知道了。”她哑口半晌，回了句。

　　随即拿起书包快步回到房间反锁房门。

　　心脏剧烈起伏的周惠蓉缓缓跌坐回沙发上，她是真的很担心周致澄，她现在也只剩下周致澄了。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急忙拉开旁的木抽屉，好一会儿“叮铃哐啷”才翻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三四颗药粒塞进嘴里，干咽。

　　周惠蓉四年前因被发现隐藏精神病史，在李家胁迫下签离婚协议书，但她不知道的事李承雨根本不在乎她的精神病史，一家幸福至上，可李家家大业大，李承雨是独生子，是绝对不容许这种人出现在李家。这些年周惠蓉满腔怨恨，药不断，可精神病愈加严重。

　　极度缺乏安全感和控制欲满溢时，周致澄成为她唯一的寄托，她只想要周致澄完完全全听她的话，依赖她，靠她存活。可眼下周致澄摆明是不想任她摆布，于是便冲她宣泄。

　　周致澄反锁房门后趴在床上，开始后悔为什么当时没有跟哥哥走。这想法在每次吵完架后及其浓烈，为什么？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

　　凌晨一点，大部分人熟睡的时刻。

　　“咔嗒”，木质门被打开，周致澄先是看眼周惠蓉紧闭的房门，见安稳闭着，轻轻走出来，她身穿浅绿色GAP外套和灰色卫裤，换上白鞋顺上钥匙便开门走了。

　　整个过程极静。

　　乘电梯下楼后，瑟缩的冷风刮到她身上，紧了紧衣服加快走进24小时便利店。

　　周致澄拿着青提栀子牛奶和鳗鱼饭团走向收银台。

　　“饭团加热，谢谢。”话落，两样东西也被放在台上。

　　等待饭团时，周致澄盯着一溜下来几排烟看，脑子里闪过章闵溪说过的话：

　　“烟真是好东西，发愁了抽一根，开心了再抽一根，闲得也抽一根，虽然它不能替人缓解，但它能麻痹人大脑，使人暂时脱离那些烦人东西，味道好吗？不见得。”

　　回想完周致澄若有所思。

　　“一盒万宝路。”

　　三分钟后，周致澄提着买的三样东西坐在便利店门口的长椅上，没急着吃饭团，万宝路在她手里反复翻转，撕开塑料薄膜，仔细地捏出一根，正想着章闵溪是怎么抽烟的，才反应过来她没火。

　　“啧。”右手拍一记低垂着的头。

　　一个打火机适时地出现在头顶，周致澄抬头看，黑帽子黑墨镜黑口罩，周致澄脑子里完全没这个人的存在。

　　不过她也没好奇，接过打火机说声谢谢。

　　那人顺势坐在长椅另一边，两人间有段距离，周致澄察觉对方并无敌意，也放松下来，反正也烂命一条，无所谓。

　　她脑子里回想着章闵溪抽烟动作，手里实践着，先是两指夹住滤嘴放进嘴里，点燃烟丝，接着她吸一口。

　　“咳咳咳”周致澄被呛住。

　　“打开烟盒要晾一分钟，点烟的时候要吸住滤嘴。”旁边人提醒着。

　　不过周致澄没仔细听，只觉得声音极好听，还蛮耳熟。

　　她点点头，接着又吸了一口，觉得没意思，弄灭，扔进旁的垃圾桶，盖住烟盒，顺手放进外衣兜里。

　　她翻动塑料袋，“哗啦哗啦”声响明显，拿出一个鳗鱼饭团向旁边人递一下，示意他要吃吗。

　　李常青愣一秒，随即摇头。

　　周致澄耸耸肩，不吃算了。

　　自顾撕开包装袋咬着。

　　“火送你了。”李常青说完起身离开，周致澄盯着他背影，一个人，一条线，一个点，直至消失。

　　将垃圾都装进塑料袋，顺手扔进垃圾桶，打个哈欠转身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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