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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又是你
“叮咚——”
上课铃声催命一般在高一十三班响起,夏暄河手里攥着那少年昨夜写的签名,脑袋还有些发懵。
——“纪砚星”
少年的签名歪歪扭扭,像斑驳的树影,更像乡下生火做饭用的柴堆,和他本人那副高冷的好学生模样一点都对不上。
“暄哥,咋了这是,昨晚通宵打游戏了没咋,昨晚蚊子太多了,全在咬我,没睡好…哝,看吧,小腿上全是包。”他将签名胡乱塞进桌肚,装模作样地挽起裤腿,指着腿上那几个自己在天台被咬出的蚊子包抱怨。
“我去…这么大的蚊子包,你被老辈子说的那啥变异花蚊子咬了吧?”陆旋看向他的眼神饱含怜悯。
“可不是嘛,能搞出这么大的包的只有变异的蚊子了。”夏暄河悻悻放下裤腿,心里却想着:下次想死再也不去天台了,万一出点事没死成还要被蚊子当自助餐。
而此时,他看到,教语文的班主任唐玉抱着一沓作业本走进了教室。
然后,他就和自己的作业本上画了一个巨大问号的那页古诗词听默写对上了眼。
我昨天原来一个字都没写?
完蛋。
昨天光顾着晚上的自杀计划了,白天的默写根本没有状态写,写的时候脑袋都是发懵的,手都握不住笔。
这我都不晚饭时间留堂重新默写,那谁重新默写?
“…诶,我这没全错都算好的了,你好歹比我多对三个,放平心态,兄弟…你说夏暄河?嗨,暄哥要是不全对我直接吃……”因为是靠窗最后一排,再加上班里课堂纪律一直不是很好,陆旋还在和前桌吹嘘自己在本次听默写荣幸没有全错的光荣事迹,却在转过头来望向夏暄河听写本上的那个红色大问号时噎了一下。
“……”
“看着我的眼睛,looking my eyes,”他不可置信地又看了一眼夏暄河的听写本“,全对战神就这么陨落了?”
“去你的全对战神陨落,”后者翻了个白眼,摊开手掌幽幽开口“,昨天太困了,睡醒的时候已经开始收本子了,没办法,触发游戏破连胜的机制了。”
话是说的这么拽,但他看向讲台上的唐老师时,还是有些心虚。
果然,临下课还有两分钟,唐老师还是说出了他心中所想的那句话:“…这次没过的,还是老规矩,下午留堂重新默写
——等会大课间夏暄河来我办公室一趟。”
果然,没逃过。
唐玉是个三十多岁的女老师,扎着丸子头,戴着个红框眼睛,说起话来跟相声一样,在十三班这种总体成绩相对来说差一些的班级很受欢迎。当然,师生可以做朋友是一回事,课堂上是一回事,只要班里闹到一定程度,她还是会发火的。
办公室里,她坐到位置上,寒暄似地开口:“说说吧,我们的古风小生·全对战神打算陨落啦?”
夏暄河干笑两声,手指无意识地扣着指甲。他总不能说“昨天忙着自杀,没心思写默写和听写”,只好含糊道:“前晚没睡好,昨天听默写的时候脑子转不动,坐着也能睡着,醒的时候已经在收本子了…下次不会了,唐老师。”
唐玉眯眼瞅他,突然笑了:“行了,你们这年纪的小孩心思能瞒过谁?你昨天状态不好,唐老师都看得出来,不是你的问题,老师知道,不过,”她话锋一转,把眼镜往鼻梁上一推,指了指隔壁班的方向“,我不是还教了十二班吗?十二班钉子户也不少,本来说着下午两个班我来回盯着默写,没想到他们班要重默的人几乎全都请假了,就剩了一个人,搞的跟我吃人一样…只剩一个人,我把他喊到我们班来默写也不好办,你的能力我是信任的,帮老师盯一下他,如果他实在写不出来,你就当做好事,教他怎么背,好不好?”
夏暄河自然是点了点头应下了,毕竟他经常不吃晚饭,在班里一个人坐着发呆也无聊,还不如去找点事做。
而且今天是周五,下午吃饭的时间就放学了,他也不急着回家。
“好…那个同学叫什么名字?”
“纪砚星。”
“?”
什么玩意?什么纪什么砚什么星?
“…纪砚星?”夏暄河差点把口水喷出来,努力控制着面部表情。
“对,纪砚星,”唐老师翻着十二班的名册,指了指“纪砚星”三个字“,这孩子聪明是聪明,但严重偏科,物理在同层次倒还算得上优秀,但也只有物理好了,其他科都是不及格,语文书跟新的一样…我记得你入学考的时候物理不是不及格吗,你帮他辅导完语文的时候,刚好可以顺水推舟问问他物理,就当成立了一个跨班互帮互助学习小组。”
夏暄河走出办公室的时候人还是懵的,心里把纪砚星的名字嚼了三遍。
这叫什么事?昨天还装铁粉死皮赖脸求人弹琴祝自己生日快乐,今天就要变“小老师”了?尴尬二周目?
下午放学铃一响,教室里的每个人就都跟八百年没回家了一样冲了出去。住校生提着行李箱,跑的比体测时还快。等教室里的人都跑完,只剩下留下默写的人了,夏暄河才磨磨蹭蹭挪到十二班门口,刚偷偷摸摸扒着门框往里瞅,就看见后排靠窗的位置坐着个勉强算得上熟悉的身影。
昨晚天台上的少年纪砚星正对着摊开的语文课本发呆,眉头紧皱,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角。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落在摊开的默写纸上,光这么看,还真像个在认真思考难题的好学生。
——要不是夏暄河知道此人语文都能不及格就差点信了。
“嘎吱——”夏暄河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听见动静,纪砚星抬头,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都愣住了。
纪砚星的眼神里先是闪过一丝疑惑,随即在视线移到对方手上的语文书变成了然,最后众多情绪结合成了一种“怎么又是你”的无奈。
“咳咳,啊,啊哈哈,好巧啊同学,我们又见面了…”夏暄河干咳又干笑,走路走出了顺拐。
纪砚星没说话,只是把目光挪回课本,像在研究“摩尔斯电码转换成中文后还要转换成甲骨文”的世纪难题。
这时唐玉抱着教案进来,看见夏暄河就笑:“来得很快啊,小夏同志,”随后,她拍了拍纪砚星的肩膀,语气轻快,“小纪同志,这位夏暄河可是十三班的‘古风小生·全对战神’,你可得抓住机会啊,我得先去十三班了——写不出来没关系,六点二十之前记得回家啊!”
纪砚星抿着唇没应声,倒是夏暄河尴尬的几乎脚趾扣地。
唐玉一走,教室里顿时只剩风扇的嘎吱声。夏暄河盯着课本上的“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又翻翻书,盯着“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半天憋出一句:“……你哪首不会?”
纪砚星指了指整本书,言简意赅:“都不会。”
夏暄河:“……”
他突然想起昨夜那首走调的尤克里里,原来这人不光琴弹得不像有救的样子,语文也差的要命。他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听起来像个合格的“小老师”:“其实也不难,你背一首诗之前,要先理解这首诗的意思,理解了之后背起来就轻松多了,先从你稍微理解一些的诗开始背起吧?。”
纪砚星抬眼看他,眼里没什么情绪,却带着一丝诚恳。“我全都不理解。”
夏暄河:“……”
还我昨晚回寝幻想的天台高冷忧郁学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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