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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周小若乱糟糟的心思也随着水流被冲刷到了地面，流入下水管道。
一定是看到善善回来太兴奋了，所以才会这么激动，这不奇怪。
周小若努力给自己找了个合理的理由，躁动的心才渐渐平复了下来。
周小若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善善就坐在床上眼巴巴地等着他，貌似连姿势都没变过。
周小若轻咳了一声，说：“你怎么还不去睡呀？客房应该被收拾好了。”
善善看起来不舍极了，周小若甚至在他头上幻视到了一对耷拉下来的狗狗耳朵。
善善唉声叹气：“我好想和小若一起睡觉啊……”
周小若“噗”地一声笑了出来，走过去拍了拍善善的脑袋，说：“你是一只成熟的大狗狗了，应该学会自己独立睡觉，对吧？”
尽管十分不愿意，善善还是会听周小若的话，他勉强站起身来，一脸坚决：“嗯，小若说的对！”
说着他走向门口，离开前还不忘对周小若贴心地道了句“晚安”。
卧室里只剩下了周小若一个人，他一下子倒在床上，蓬松的被褥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像陷进云朵里一样。
嗯，早点睡吧，明天还要上学呢。
——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缝洒在拱起的被褥上，周小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拿起床头的闹钟看了一眼——六点三十分。
他打着哈欠坐起身，心想今天怎么比闹钟醒得还早，不知道善善起来没，他应该……
想到善善，周小若忽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他总觉得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梦，善善其实根本没有变成人来找他，一切都是他的幻想而已。
这样的想法逐渐在心中放大，周小若慢吞吞地穿好衣服洗漱完毕，怀着忐忑的心打开了卧室的房门——
善善正坐在餐桌旁吃着早餐，他的爸爸端着一碟刚做好的早饭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他的妈妈正在往杯子里倒牛奶。
看到周小若出来了，善善放下早餐第一个起身给他递了杯牛奶，笑得和昨晚一样憨憨又可爱：“小若，你起来啦？给，这是阿姨给你倒的牛奶，还是热的呢！”
周小若有些恍惚地接过牛奶，手心传来温热的触感，提醒他这一切不是梦，是实实在在发生的，善善又回到了家中，只不过这次换了个样貌，但他回家了。
这一切都太好了，他想不出比这更好的事了。
“嗯，谢谢你，谢谢妈妈。”周小若露出一个笑。
明明是很美好的时刻，可他却感觉鼻头一阵阵地发酸，笑容里也掺杂着一小滴看不见的泪珠。
“快坐下吃饭吧，今天是你爸下厨，他非说要给你们露一手。”
周小若的妈妈也笑着端来一盘早饭，周小若挨着善善坐下，心里涌起一阵前所未有的幸福感，这让他想起了善善还没有去世的那段时光，和今天的这个早晨一模一样。
善善似乎也很怀念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光，周小若看到他吃着吃着突然停住了，愣愣地盯着空盘子看了好一会儿。
周小若用手肘轻轻碰了碰他的腰，柔声问道：“怎么了？没吃饱吗？”
善善被周小若的声音拉回过神，偏头朝他灿烂一笑：“没有，我只是……觉得现在这样很幸福。”
周小若“噗”地笑了一声，轻声说道：“我也这样觉得。”
他和善善也算是心有灵犀了吧。
吃完早餐，两人一起出了门。
周小若家离学校不远，走几步路就到了，一路上善善贴他贴得很紧，时不时还用肩膀轻轻碰一下他，像是在确认周小若的存在，让周小若有种以前善善绕着他蹭腿的即视感。
“小若，”善善突然开口，“我昨晚梦见你了。”
嗯？周小若放缓了脚步，狗狗也会做梦吗？
“你梦见我什么了呀？”他好奇问道。
“梦见你……不见了。”善善的声音低了下去，“我找了好久好久，可是哪里都找不到你。”
周小若心尖一颤，酸涩的情绪渐渐漫上胸腔，他看见善善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了不安的神情，有些心疼地握住了他的手，像是给予他一个有力的证明：“我不会不见的，我更怕你会突然消失……我怕我只是在做梦。”
善善闻言立马反握住周小若的手，握得紧紧的，仿佛谁也不能把他们分开：“小若，你不是在做梦，我就是善善，我回来了，你不用担心我会再次离开。我不会的。”
善善的手掌温暖而有力，坚定的话语拂去了周小若心中一切的担忧和害怕，他强压下马上要溢出的眼泪，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我也不会的，我们永远是一家人。”
“对，”善善轻声重复道，“我们是家人。”
转过一个拐角，学校的大门出现在眼前，周小若这才觉得大早上说这些未免太伤感了，他忙松手拍了拍善善的后背，说：“好了好了，到学校了，再说下去都要哭出来了，被同学看到怎么办。”
善善笑了：“小若，我没哭啊，你要哭啦？”
“哎呀，走啦走啦！”
“那到学校后我可以和你坐一起吗？”
“我们不是一个班的呀。”
“哦……我是哪个班的啊？”
“你……”这个问题把周小若问住了，他还真不知道金子善是哪个班的，“我也不知道，我帮你问问。”
走进学校大门，周小若想着找同班同学问一下，却莫名其妙感受到了几道异样的目光，他听到有人在他身后窃窃私语：
“那不是金子善吗，他从医院出来了？”
“居然出院了，我以为撞得很严重呢。”
“他命也太大了吧，怪不得总有人说‘祸害遗千年’，看来确实是这样啊。”
“他旁边的是谁，难道又是被他霸凌威胁的可怜虫？”
“真是死性不改……”
周小若越听越觉得心里不舒服，他只知道金子善是学校里的混混，却不知道他这么“有名”，几乎大家都认识他的样子。
……估计随便一个人都知道他是哪个班的吧？
周小若不喜欢那些人在背后说的话，他不了解金子善的为人，知道有关他的一切都是从别人口中听到的只言片语，但这些都不是真正的他，周小若还是更愿意相信自己亲眼看到、亲身体会过的。
之前有几次他见过金子善在校园里喂流浪狗呢，对小动物友好的人应该坏不到哪里去。
不过这也只是几面之缘，周小若对金子善的“混混”身份还是持保留态度，他只是有点反感在别人背后说坏话的人。
周小若转头去看善善，担心他会被这些话影响，但他貌似没有听到周围人的话，看向他的眼睛里是很清澈的大大的疑惑：“怎么啦，小若？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看来是他多虑了。
也是，善善不是金子善，他只是一只狗狗，狗狗哪里会懂人类的心思呢？
“没什么，善善。我只是觉得你长得真好看。”
周小若朝他笑了笑，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耳边的碎发。
太巧了，这一头金发还真像金毛狗狗啊。
“小若，你喜欢我的样子吗？”善善的眼睛亮晶晶的，里面是满满的期待。
周小若愣住了。
其实严格来说这不算善善的样子，这是金子善的样貌，而他又确实长得挺好看的，周小若甚至还觉得有点眼熟。
但他也不好跟善善解释那么多，善善估计也听不懂，于是他点点头，说：“嗯，喜欢。”就夸夸他吧，小狗听了应该会很高兴。
“我也超级喜欢小若的样子！感觉怎么看都看不够，好想一直一直看着小若……”
善善果然很兴奋，身体都不自觉地在朝他靠近，马上就像小狗一样黏上来了。
周小若忙制止了他的动作，领着他加快了脚步：“好啦，我先帮你问问你的班级，再不问上课就要迟到了。听话，好不好？”
善善立马站直了，重重点了点头：“嗯！一切听小若安排！”
“噗！”周小若笑出了声，然后他找旁边的同学问清楚后，带着善善来到了他们班门口。
“我刚刚帮你问了座位，你就坐在那里。”周小若朝教室里指了指。
“上课的时候要安静地坐着，不要到处乱跑；如果老师点你回答问题，你就回答‘对不起老师，我不知道’，要有礼貌；下课了可以离开座位，但是一定要在上课前回来……”
周小若认认真真地叮嘱善善学校里的规矩，担心他会做出不合理的举动被老师批评，善善一边听一边点头，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
“……我中午来找你，可以吗？”周小若说完后问了一句。
也不知道善善能不能理解，他有些不放心地想。
“没问题，我们金毛都是很聪明的。”
善善相当自豪地拍了拍胸脯，然后他忽然俯身靠近，金发垂落，蹭得周小若脸颊发痒。
呼吸近在咫尺，男生的声音低软悦耳：“只是好长时间不能见到小若，不开心。”
周小若猝不及防被一张帅脸冲击，一下子红了耳朵。
他慌慌张张地往后退了几步，捂住了被善善的头发撩过的地方，心跳飞快：“啊不会的，只是一个上午而已，没事的，善善你不用不开心。我、我一下课就来找你，我保证！那个，我先回班了，不然要迟到了……”
周小若一边说一边转身离开，只给善善留下了一个落荒而逃的背影。
善善似是不解地歪了歪头，盯着周小若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才转身进了教室。
周小若在回班的路上心里是一片乱麻。
什么情况，他为什么会脸红？为什么心会跳得这么快？这是第几次出现这种奇怪的感觉了，不能因为他喜欢男生，就也对善善产生了那种心思吧？
难道是因为金子善长得太帅了？
周小若仔细思考了一下，发现还真有这种可能。
他忘记是在哪看到的了，说在面对超出日常认知的具象化美丽时，人类会出现短暂的生理失序。
所以他不是对善善有好感，是审美被冲击后产生的生理性震撼。
那完全说的通了。周小若平常没见过像金子善这么好看的人，一下子被震撼到很正常。脸红心跳都是生理性反应，不是那种意思。
这样想着，周小若放心了。
以后估计要天天看着金子善的脸，多看看说不定习惯了就没那么冲击了。他完全可以适应过去。
解开心头的疙瘩，周小若心情放松了不少，他刚走进教室，同桌胡千安就向他打了个招呼：“小若，早啊。”
“早上好。”
周小若落座后，突然扭头端详了胡千安好一会儿，给他看得一头雾水。
“咋啦？”胡千安好奇问道。
“没事，看你长得帅。”周小若笑着回答了一句。
“嘿嘿，说点我不知道的。”
周小若想起来第一次见到胡千安的时候，也被他小小地帅到了一把，但好像没有见到金子善的时候反应这么强烈。
……估计是朋友当久了对他祛魅了。周小若最后得出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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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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