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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檐前新叶催陈叶,又言明日岁华新
第二章檐前新叶催陈叶,又言明日岁华新
眼前突然有微弱的光亮,这光亮愈发明显,李御锦逐渐看清自己在大海之上踏浪而行,突然天空中传来女人的声音:“此乃东海之外,甘泉之间,吾乃羲和,掌日月轮替人世岁时,吾念尔励精图治确有悔意,特允尔重返世间体验真情,望尔珍之重之。”
说罢眼前的一切归于混沌,李御锦似是陷入了无尽长眠,不知过了多久他再睁开眼,眼前却是曾经熟悉的御花园景色。
突然后背被人拍了一下“我就说他在偷懒吧,明天师傅检查功课他又要挨骂了”。
李御锦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这是他兄弟西门安的声音,只不过却还是童音,而他的兄弟西门安也已经去世多年了。
三十年前西门安奉命出使伯尼时不幸遇刺身亡,追凶无果,李御锦盛怒之下意欲荡平伯尼。在伯尼几乎灭国之时樱岛联合库里亚、蒙格利亚等国来犯,伯尼借势求和愿为景国连年纳贡,并派出皇室嫡子为质,嫡公主入景朝和亲。
除却外国来扰,朝廷内外各势力蠢蠢欲动。
自从李御锦即位后多次提拔寒门打压世家,世家大族多有不满,多年征战虽使景朝版图空前,但劳民伤财民众劳苦不堪。
诸多因素之下李御锦接受了伯尼的求和。
李御锦的后宫除了在潜邸时就一直跟在身边的百里容外,在伯尼公主入宫前,只有奉旨成婚的西门绥。
西门绥为西门安胞妹,秉承先帝遗志成为李御锦正妃,李御锦即位后尊西门绥为皇后,但二人相比夫妻之情更似兄妹之义,虽成婚多年却无夫妻之实。
而这份所谓的夫妻情分在西门安遇刺后完全破裂。
伯尼求和十年后,伯尼公主入宫,西门皇后更是直接选择了移宫清修,从此再不过问宫廷之事。
李御锦以为自己在地府又跟他们重逢了,小声嘀咕着“你们还愿意来见我,真好。”
陆圭捏了捏李御锦的脸,对着西门安说:“他这是做梦了?”
西门安:“在这睡着怕是要着凉了,让宫人备下桂枝加桂汤吧。”
被陆圭捏疼了的李御锦表情先是呆滞片刻后一边带着哭腔一边笑,紧紧抱住陆圭。他意识到,他真的重生了,这些人都还在。
陆圭一把推开他躲到西门安身后,西门安一头雾水地挠了挠头。
李御锦忙问:“今天是什么日子?”
陆圭和西门安更加疑惑,“怎么睡了一觉竟连今天是什么日子都忘了吗,五日后就是你母后的生辰了。”
上一世母后生辰前自己就染上了时疫,而这也是与百里容相识的契机,如今竟是重生在这个节点。
这一世若在让百里容重蹈覆辙不如不认识她的好,李御锦心头一紧。“不好,宫内现在可已有人患了时疫。”
想到这里李御锦让陆圭和西门安尽快各自回到家,按照上一世百里容用过的方子让他们备好药材做好防护。
陆圭与西门安二人虽不解但仍照办。
仔细想了想上一世的自己并没有接触过感染时疫的病患,也未接触过沾染时疫的物品,且宫中只有自己染上了时疫,这时疫是从何而来的呢,李御锦一时想不明白。
回到寝宫后想起当年自己为母后准备的生辰礼被一只猫意外损坏而不得不临时更换他物。
为了这个生辰礼他在春天就开始种葫芦,想着在母后生辰宴上亲手送上一个乌金彩漆描金万寿碗,可惜在碗拿回自己寝宫的路上被猫扑了锦盒,上面有了道细细的裂纹。
唤了宫人听到碗还未送来李御锦松了一口气,叮嘱宫人切不可让猫接近装碗的锦盒。
交代完宫人后他急忙赶去殊华宫,上一世被视若珍宝的表妹不知如今是否安好,上一世的过错这一世又是否能弥补呢。
此时的褚文君刚满八岁,自其母君安大长公主去世后被舅舅接进宫抚养,如今已是第八个年头了,虽不是皇姓,可生下来就封了公主,一应用度比皇帝的亲女儿有过之无不及,是真真的金枝玉叶。
八岁生日时舅舅送了她两件生辰礼物,一件是金银嵌宝珠花树头钗,枝头缀着五瓣金花,三角金叶,花蕊中镶嵌碧玺、翡翠等各色宝珠,头钗顶部是一只展翅的蝴蝶。
另一件是金镶多宝项链,项链左右两边各十八颗嵌珍珠的五瓣莲金珠,最下端是一正圆形嵌金鸡血宝石,鸡血石左右两边各是嵌金方形青金石和嵌金镶珍珠圆翡翠,鸡血石的正下方是一大块水滴形蓝宝石。
这两件礼物的规制远超普通公主能够使用的,足以见得褚文君荣宠无双。
临近殊华宫的大门,李御锦脚步越发沉重。
还未进殊华宫大门,大门两旁就有执更女官向里面的近侍官通禀六皇子驾到,李御锦看到如今的热闹景象,想到上一世殊华宫大门紧闭门可罗雀,不禁眼眶发酸。
宫人说文君公主在万花亭,李御锦匆匆赶往万花亭。
亭子俯瞰酷似盛开的玉簪花,是由一座方亭各面出抱厦形成。四面抱厦前各有白玉石台阶和栏板,上有黄琉璃竹节瓦铺就重檐攒尖宝顶,最顶部是彩色琉璃宝瓶承托鎏金华盖。绿色琉璃槛墙饰粉色八仙花花纹,三交六椀菱花槛窗,梁枋施如意锦彩画,亭内天花板绘双凤。
亭中一个娇小可爱的身影忽地冒出来,蛾黄翠樽的梅花纹上襦,绯红宝相花云纹齐腰裙配描金裙头和洒金碧色八宝璎珞腰带。
面颊细润如羊脂玉,眼眸慧黠地转动透着,几分调皮,像两颗黑玛瑙,丱发间是闪亮亮的花树头钗,玉雪可爱,像只毛茸茸的灵动小黄雀。
“六哥哥,你来啦!你给舅母准备了什么生辰礼呀?”
李御锦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双眼微微湿润,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一会带你去看。”
宫人禀告李御锦说司珍局的人已经准备好了,是否要送到殊华宫来。
“送过来吧”说着李御锦喝了口茶点头说道。
过了一会司珍局的人奉上了一个锦盒,李御锦一边打开锦盒一边神气地对褚文君说“为了这个生辰礼我准备了好久,我在寝殿后身专门辟了块地种葫芦,这种子是查文瓦利带回地金丝葫芦种,从春天开始培养了十个月后从几十个葫芦里挑选出来最好的,亲手雕刻描漆,漆是乌金彩漆,稀罕的很,纹样是螺钿嵌宝万寿藤。”
褚文君小心地捧着锦盒,小嘴微张,从各个角度仔细端详,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忽然一条背上有菱形斑纹的蛇从地上一跃而起,带钩毒牙直奔褚文君手腕,锦盒啪一下掉在地上。
李御锦瞳孔骤然睁大,用力抓起茶杯茶托掷向蛇的七寸和三寸。蛇身猛然一软“嗖”地溜出亭子。
李御锦急忙抓起褚文君的手确认她没有受伤。
褚文君惊魂未定脸色发白,李御锦马上召集人手捕蛇,二人在宫人侍卫护送下匆匆回到殊华宫寝殿宁安阁。
安抚好褚文君后李御锦检查了生辰礼,如前世一样碗上有了道细细的裂纹。
只不过当年自己为母后准备的生辰礼是被一只叫苓香的猫意外损坏而不得不临时更换,如今虽然事件的原因发生了改变但整体的事件走向依旧未能改变。
这时他宫里近侍来报刚刚宫里确实出现了一只猫。
李御锦有了一丝心慌,他不知道自己这一世的努力究竟能做出多少改变,并且与前世相比出现了更多的变故。
盯着锦盒里的碗他咬了咬嘴唇,转身去了司珍局。
到了司珍局后他询问近来有哪些珍品,司珍局女官禀告有一件福寿三多香色织金縠裙是难得的珍品。
李御锦眉头一皱,上一世就是生辰礼损坏后临时更换为这一件,而在取了这件縠裙后不久他就感染了时疫,错过了母后的生辰宴。
但这一世他并没有透漏生辰礼损坏的消息,殊华宫那边除了褚文君也并无其他人知晓。
李御锦着人备好縠裙,说稍后会派人来取。
此后他将此事告知了陆圭与西门安。
陆圭听后思索了一会,“你说那条蛇身上有菱形斑纹?蛇身可是黄褐色?”
李御锦想了想“事情发生得太快,我只记得蛇背上的斑纹是菱形的,嘴里有带倒钩的毒牙。”
“听描述好像是樱岛蝮,皇宫里怎么会出现这种蛇,这应该是樱岛特有的”。西门安扶额看着李御锦。
“不错,我与父亲出兵樱岛时曾见过这种蛇,这种蛇行走如风,极难捕捉。”陆圭攥紧了拳头。
李御锦并未像之前一样急着亲自去取縠裙,而是先派人查了殊华宫最近有无生人来访,又派人查了那只猫的来历。
可查了一圈,除了皇室众人以及本就侍候在殊华宫的宫人侍卫外,只有褚家按例派人送来衣食用具探望公主,并无可疑人员来访。
而那只猫叫苓香,原是安淑贵妃的猫,自安淑贵妃病逝后便由她的表妹贺兰昭仪代为抚养。
这一切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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