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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遇
木沐一瞧见来人,顿时瞪大眼,“是你!你怎么在这儿!”
是那日在城门处大言不惭的女子!
闻言,女子挑眉一笑,“看来你这小侍的记性比你好。”
陆悠皱眉抿唇。
虽然不晓得她为何也在宫内,可他是一丁点儿都不想遇见她。
他回转过头,加快步伐离去。
然而女子存心阻拦,不稍一会儿陆悠就被追上了。
木沐赶紧挡在陆悠身前,怒瞪着她,“你想做什么,这可是皇宫!”
女子抱臂,弯眸看向他,“你是否还要说忠林侯就在前边?”
“你晓得还敢挡在这儿!”
她无视木沐,歪头看向身后的陆悠,“小少爷也这么想的?”
陆悠抿唇,拉住怒火中烧的木沐,“木沐,你先冷静。”
木沐听话退下,可眼神依旧紧盯着女子,提防她做出逾矩行为。
陆悠微微仰头看向她,“请问姑娘是否有事?”
女子盯着他一会儿,随即勾唇,“无事。”
闻言,他瞳仁微动,反手压住要骂人的木沐。
“那为何要拦住我?”
“我没拦住你。”
“……”
陆悠嘴唇抿紧,发现自己根本无法与面前这人正常交流。
他无视她,径直绕过她。
然而尚未踏出两步又再次被阻挡。
“……姑娘这是何意?”饶是陆悠如此好脾气的人,心中都不由升出一丝怒气。
女子轻笑,“没什么,就突然想走这儿。”
木沐忍不住,“你有病吧!”
陆悠赶紧拉住木沐,免得他祸从口出。
毕竟此时会在宫内的人,不止宫里人,还有百官眷属,以及骁勇军的重要将士。
瞧对方这副不羁的模样,十有八九应该是与骁勇军有关系。
虽然不晓得她这是何意,可他也不愿意多做纠缠。
他拉住木沐就往回走。
既然不让他前去宴席,那他回头总行了吧。
这回对方终于没再拦着他,可却紧随在后。
她没做什么也没说什么,仅仅是摇晃着随手掐断的花枝跟在他们身后。
无论他走哪,她都会去哪儿。
没走一会儿他便止步了。
实在是他们太引人注目了。
沿途都有好些宫人频频望来了。
若有闲言碎语传开,那于他极为不利。
他抿紧嘴唇,回头望去,“……很晚了。”
距离他离席已经有些时辰了,不晓得爹爹是否会忧心。
女子仰头望天,“确实。”
像是未听见他的言外之意,她丝毫未有离开的迹象。
“……”陆悠思索一会儿,“若没猜错,阁下是骁勇军的人吧?”
“确实。”她爽快应下。
木沐瞪她,“不可能!骁勇军内怎会有你这般无礼之人!”
“无礼?”女子挑眉,似被刺激到一般直接上前一步握住陆悠的手轻捏几下,“那我还能更无礼一些。”
二人并未想到她会这般做,顿时怔愣当场。
见他们这副模样,女子心满意足。
她松开手,“罢了,今日暂且如此,下回再见了,小少爷。”
直到她离去,陆悠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率先回神的是木沐,他气极败坏地跺脚,“少爷,快去洗手!”
陆悠睫羽颤动,缓慢摊开掌心。
只见熟悉的奶糖静躺在白皙的手上。
这是第二回了。
上回他没反应过来就被硬塞一颗糖,因此他也没多想什么。
可是这回对方不仅握住他的手,还捏了几下……
那清晰的触感到现在他都能回想。
他握紧奶糖,皱眉轻声骂:“……流氓。”
宴席。
尹壹在与诸位世家主君交谈之际,也频频注意着陆悠何时归来。
直到宴席即将要结束之时,他才看见自家儿子的身影。
尹壹忧心地上下打量他:“怎么这般久,没事吧?”
陆悠眼帘微垂,“孩儿没事,让爹爹担心了。”
尹壹看向木沐,得到对方的肯定后才松口气。
“那我们去寻你娘亲就回府吧。”
陆悠点点头。
途中,跟随在他身后的木沐轻声问他:“少爷,那女子的事儿真的不要告知主君?”
陆悠不着痕迹地摇头,“小事情,不必特意说出来让爹爹操心。”
他平时都鲜少出府,应该很难会再遇上她。
然而……
回府后,陆悠与母父聊了几句便回房间。
回到熟悉的地方使他不知觉地将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
他微感疲倦,头也隐隐作痛。
“木沐,备水。”
现在他只想舒服地沐浴就寑,好好地休息。
木沐赶紧领命去替他烧水。
陆悠推门而入,不适地揉着眉心。
“身体不适?”
突兀的嗓音从他房内响起,他吓得心脏绷紧,人也往后退。
“谁!”
难道是盗贼?
他手轻轻落在门栓上,一有不对劲儿他就夺门而出。
轻笑声传来,“这才几个时辰不见,这么快就忘记我了?”
屏风后走出一人,待瞧清楚她的面容后,陆悠二话不说,直接开门出去。
“砰!”只是不等他喊人,门就被一只大手按了回去。
“小少爷,我长得如此吓人?跑得这么急。”
陆悠被对方圈在身前,近得只需要他向后靠就能碰着对方。
他几回拉扯,门都纹丝不动。
正欲叫喊,身后之人贴近他,“不许喊。”
他瞬间紧绷身子,僵在原地。
这情况令他六神无主,心慌不已。
他绝对没想到对方会胆大如斯,竟然追到陆府。
她是怎么进来的?
她要做什么……?
各种不好的设想涌入脑海中,恐惧混杂着疲惫感使他情绪有些崩塌。
于泠垂首,瞧着身前浑身颤抖,不敢反抗的男子,心情有些微妙。
她几个月前就奉旨前去战场,母父仓促中替她结下的这门亲事她并未放在心上。
毕竟刀剑无眼,谁能保证自己能平安地自战场归来。
只是上天保佑,集齐天时地利人和后终于阻挡了宜国的脚步,守护住了身后的家国。
她不习惯百姓盛重迎接的场面,因此每回都会比军队尚早一些入城。
三番五回后,百姓都以为她的副将穆易才是威风凛凛的于将军。
得知此事,她决定顺水推舟让穆易伪装她,如此便能省下许多事情。
不曾想随意地站在一旁却巧合遇上那素未谋面、被她抛之脑后的未婚夫。
瞧他一脸好奇的盯着她的副将,甚至还有所好感,她心底莫名不悦,不由出言不逊。
原本想着下回遇见再挽回些许好印象,结果显而易见的失败了。
陆悠踏入宴席的刹那她就瞧见了,也目睹到他不幸被小侍泼到茶水的一幕。
待皇帝嘉奖结束,她便寻机离席去寻他。
因为不晓得他被带去哪儿,她只得等候在回席的必经之路。
结果人是被她等到了,她却不晓得如何与他相处。
而且看他待人温和有礼的态度,她下意识就是会想惹他生气失态。
结果似乎将人得罪透了。
她微微摩挲着指腹,对于触碰自己未婚夫一事,丝毫未觉得逾矩。
然而如今看他这般,她不由微微反省自己是否太超过?
毕竟在军营大伙儿都是粗人,习惯直来直去,互看不爽就打一架。
但是她忘记了陆悠只是个男子,还是个养在闺中的娇花,应该受不了她们的那一套。
想明白后,于泠正欲再次开口,却听见细碎的啜泣声。
她身子一僵,不可置信地低头。
哭了?
为何?
她都没碰到他。
她下意识松手,退开一步。
只是面前的男子却没注意到,颤抖着肩膀轻声落泪。
“你为何哭?”
闻言,陆悠觉得匪夷所思。
她一个成年女子深夜闯入他的闺房,不许他离开也不许他喊人,任哪位男子在此都会害怕吧!
他还是头一回碰上这样的流氓。
陆悠轻吸鼻子,对她的印象更差了。
不等他说什么,一只大掌伸来,胡乱地替他擦脸。
“不许哭。”
陆悠:有病!
“女男授受不亲,请姑娘自重!”陆悠扯开她揉得他生疼的手。
粗人!哪有人使这么大劲儿的!
以为他的脸皮是面团做的吗?
于泠挑眉:“你不同。”
见她不罢手,陆悠也来气了。
“我已与于将军有婚约,请姑娘莫要太过逾矩。”
不提及这事儿还好,他一提起,面前女子的压迫感更重。
“怎么?当上将军夫君就借势压人了?”
“不……”
她不给他说话机会,“想嫁给当时在城门瞧见的那个不懂人品行不行的将军?”
“请慎言!”
”我若说不呢?“于泠挑眉,揉着他手感颇好的脸蛋儿,“那你就去将军面前告状,赐我一死?”
陆悠被她瞎扯气到,“不是!”怎么就扯到赐死了!
若是此事传到圣上耳中,他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见他气愤,于泠点头,“嗯。”
他直接用力推她,她顺势退后。
陆悠微怒的看向她,“你若再不走,我就真的唤人了。”
见他出言威胁,她挑眉,“好啊,正巧让他们瞧瞧你这副模样。”
如今陆悠不仅眼眶湿润,脸颊被揉红,发丝也微微凌乱。
若被瞧见,他的清白水洗都不清。
他站在原地,手指攥紧衣角。
无赖!流氓!
“少爷,烧水备好了!”此时房外不远处传来木沐的声音。
陆悠瞬间似抓到救命稻草,欲要开门。
“木沐,夜已深,小声些。”
“好的,哥哥。”
听见另一道声音后,陆悠开门的手顿住。
这是木淇的声音,爹爹的贴身小侍。
绝不能让他发现,不然爹爹就会晓得了!
他紧张得心跳加速,回头看去。
只见女子依旧注视他,丝毫未有离去的迹象。
他咬唇,慌得不知所措。
怎么办?
一丝委屈涌上心头。
明明他并未做任何错事,却得因为她而如此惶恐。
脚步声越来越近,陆悠却依旧寻不到法子。
他紧紧按住门栓,似乎这般就能阻挡外面两人的到来。
轻笑声再次响起,“按得这般紧,是不想我离开了?”
陆悠满身心都落在外面二人身上,全然没听见她说话。
见他如此戒备担心,于泠见好就收,不再逼迫他。
她转身,在桌上放下几颗糖,就从窗台离开了。
木沐轻敲房门,“少爷?”
“……”
他疑惑:“少爷?睡下了?”
“……没有。”
“少爷,烧水端来了,还有主君差哥哥来送尹君后赠你的物品。”
“好。”
“……”等了一会儿,见门内人没开门,木沐再是迟钝都觉得不对劲儿了。
“少爷……?”
陆悠:“……”
木沐与木淇对视一眼后,径直推门。
然而上栓的门,任他们如何使力都推不开。
木沐瞬间慌了,“少爷!怎么了!快开门啊!”
他着急转头,“哥哥,快去喊人来!”
木淇正要应下,房门却瞬间开了。
二人看向略显狼狈的陆悠。
木沐冲上去,“少爷,发生何事了?”
陆悠不自在摇头,“没什么,摔了一跤,疼得走路慢了些儿。”
木沐心疼不已,“那您快坐下,我去端药膏来。”
不待他说什么,木沐就已经扶他坐下,转头去忙了。
陆悠不好意思地看着木淇,“谢谢你特意将这些送来。”
木淇连忙摇头,“不必,这是小的份内之事。”
“我摔跤这事就莫要与爹爹提及了,不然他今日该睡不好了。”
木淇犹豫一下,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只是瞧着陆悠的神情,他只得微微颔首,“小的明白,少爷您多多注意身子。”
陆悠浅笑,“好的。”
待他退下,陆悠微恼地瞥一眼窗户。
她就是故意的!
故意要看他慌张不已,丑态尽出。
木沐端药膏回来瞥见桌面,不由疑惑发问,“咦?少爷,您哪来的糖?”
陆悠一顿,这时才看到被人遗留的奶糖。
他抿唇,“没什么,你拿去扔了吧。”
木沐云里雾里,点点头就拿去扔,却被陆悠再次唤住,“……罢了,放着吧。”
“……好。”木沐更懵了,怎么他就离开一会儿,却似错过了很多。
陆悠拿起一颗奶糖,拨开糖纸送入口中。
她今日做了这么多过分的事儿,他收她几颗奶糖当补偿不过分。
他把奶糖当作某人,泄愤的咬下去。
“……”
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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