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迷于你的信息素

　　晨光被厚重丝绒窗帘滤成昏沉的暗金色时，林栖白在一种近乎陌生的平静中醒来。

　　没有易感期撕裂神经的余痛，没有狂躁褪去后的虚脱，只有深海般的安宁。鼻腔里残留着一丝冰凉空茫的雪松气息，像冬日森林最干净的雪，若有似无地缠绕着他。

　　他动了动，手臂传来温软的触感。

　　林栖白猛地睁眼。

　　江浸月蜷缩在他怀里，深陷在凌乱的被褥间。苍白的脸贴着他赤裸胸膛，黑发蹭在颈窝。晨光勾勒着他脆弱的颈线，以及颈后那片被蕾丝边半掩的、微微泛红的腺体贴。

　　昨夜碎片冲回脑海——废墟般的房间，失控的信息素，掐住后颈的质问，那个带血腥味的冰凉吻，还有……这缕奇异的、能平息地狱之火的雪松气息。

　　荒谬感和被侵犯的愠怒攫住林栖白。他粗暴地抽回手臂坐起！

　　动作牵扯到玻璃划破的伤口，刺痛传来。他毫不在意，赤红的眼死死盯着被惊扰后睫毛轻颤的江浸月，如同审视一件失控的危险品。

　　江浸月是被撤离感和冰冷视线惊醒的。

　　他睁眼，深潭般的眸子初时迷茫，在对上林栖白冰冷审视的猩红目光时，瞬间恢复死水平静。仿佛昨夜被迫承受掠夺、颤抖落泪的不是他。

　　“谁准你睡在这里？”林栖白声音沙哑淬冰。硝烟信息素褪去狂暴，Alpha的掌控欲却如实质般压来。

　　江浸月撑身坐起，丝质睡衣滑落肩头，露出锁骨上刺眼的红痕。他垂眼避开目光，声音微哑平静：“是您昨晚……不肯松手。”顿了顿，“我试过离开。”

　　林栖白视线扫过红痕落回他脸上，无名火更盛。他厌恶失控，更厌恶被“摆设”平静指出。

　　“滚出去。”冷硬命令，“没我允许，不准再进主卧。”

　　“好的。”江浸月毫无犹豫。掀被下床，赤足踩在地毯，身形不稳地晃了下。细瘦脚踝白得晃眼。

　　他安静走向门口。经过那面狼藉墙壁时，脚步微顿。墙上，镶嵌在装饰画框里的复古电子钟屏幕漆黑，框边缘几道细微的金色纹路在木纹中一闪而逝。

　　江浸月垂睫，拉开门安静离去。

　　***

　　管家王伯指挥佣人清理主卧废墟，心疼得抽气。碎掉的古董摆件、撕毁的名画、摇摇欲坠的水晶灯……都是钱啊！

　　“轻点！地毯算毁了……”王伯目光扫过凌乱大床，老脸一红赶紧移开。昨夜动静全别墅皆知。新夫人看着弱不禁风，怎么承受的？造孽。

　　清理到遭殃的墙壁。年轻佣人踮脚取报废的电子钟，用力一掰——

　　“咔嚓！”

　　固定画框的老旧铜质卡扣，竟在他手指下应声断裂！断裂茬口在晨光下闪着……异常耀眼的崭新金色？

　　佣人吓松手，画框“哐当”落地。

　　“笨手笨脚！”王伯呵斥着上前，捡起画框却被断裂卡扣吸引。他记得这卡扣原是黯淡黄铜带黑斑，此刻断裂面竟呈纯净赤金色！纹理细腻光滑得诡异。

　　王伯心头猛跳，脊背发凉。他下意识扫视房间，目光落在昨夜江浸月被按住的墙面。碎裂墙纸下，几道划痕边缘似也隐泛……金？

　　“王管家？”佣人小心唤他。

　　王伯回神攥紧卡扣，异常金属感冰凉带热。他压下惊涛骇浪板起脸：“发什么呆！赶紧收拾！这破钟画框放边上去，别乱动！”又低声厉喝，“今天在主卧看到的，不准外传一个字！”

　　佣人噤声点头。

　　王伯将卡扣揣进口袋，那金色硌得手心发烫。他望向紧闭房门，想起苍白安静的新夫人，首次感到强烈不安。这位江少爷……恐怕不简单。

　　***

　　午餐。长餐桌两端，沉默如冰。

　　林栖白优雅切割牛排，刀叉碰瓷盘脆响。他看似专注，Alpha的审视视线却如探针扫视对面的江浸月。

　　江浸月只穿白色家居服，小口喝白粥，安静如画。阳光落在他苍白近乎透明的脸上，颈后蕾丝边随动作微动。那缕若有似无的冰凉雪松气息，固执萦绕林栖白鼻端。

　　这气息如柔软钩子，撩拨他易感期后敏感空虚的神经。昨夜被抚慰的平静感隐隐浮现，与对“摆设”的警惕撕扯。

　　“昨晚，”林栖白放下刀叉，声音在空旷餐厅清晰，“睡得还好？”

　　江浸月握勺手指微顿。“还好。”声音清淡。

　　“还好？”林栖白嗤笑，身体前倾手肘撑桌，指尖交叠成压迫姿态，“我只是好奇。一个‘昂贵花瓶’，怎么在那种情况下……还那么镇定？”他重咬四字。

　　硝烟信息素如冰冷潮汐弥漫，沉凝的试探锁链般缠向江浸月。

　　江浸月感到窒息压迫。体内深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他指节泛白，脸上却平静温顺。“林先生说笑，”声音清冷，“我只是遵守协议——安静，不添麻烦。”

　　“不添麻烦？”林栖白盯着他，眼神愈冷，“一个能让Alpha信息素失效、让旧物升值的‘花瓶’，是不是太不‘安静’？”他晃着手中红酒，猩红如血，“王伯发现，你昨晚碰过的画框卡扣，断裂处……像纯金。”语速刻意放缓。

　　江浸月心脏猛沉！指尖剧痛骤增。王伯发现了！必须立刻离开！

　　“我不明白。”他放勺起身，动作刻意虚弱慌乱，“我不舒服，先回房。”微微欠身欲逃。

　　“站住！”林栖白厉喝如鞭！沉凝硝烟信息素轰然增强，如实质墙壁压向江浸月！

　　“啊！”

　　江浸月被巨力撞得踉跄前扑，手肘扫过餐桌边缘！

　　“哗啦——！！！”

　　水晶红酒杯狠狠摔碎在地！猩红酒液泼溅，水晶碎片如钻石雨迸溅！

　　时间凝固。

　　江浸月僵立，脸色惨白如纸。他低头看狼藉，身体微颤——并非因闯祸。

　　就在手肘扫过杯子的瞬间！几片飞溅的最大碎片边缘，悄然浮现几道细微如天然纹理的鎏金流纹！纯粹神秘，一闪即逝如阳光反射！

　　林栖白看见了。

　　他清晰捕捉到那绝非自然的鎏金流光！与他口袋中卡扣的金色如出一辙！

　　死寂中只剩红酒滴落声。

　　林栖白缓缓起身，高大身影笼罩江浸月。他一步步绕过餐桌，军靴踩过粘腻酒渍，停在江浸月面前。目光先扫过地上残留金痕的碎片，再缓缓上移，牢牢锁住江浸月因剧痛和慌乱而苍白的脸。

　　“江、雪、鹤。”他一字一顿，声音低沉可怕，裹挟硝烟与风暴，“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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