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的回响

　　回到学校时，已是一周后。考古系的实习报告堆满了书桌，林清婉却总忍不住想起那个暴雨天的偶遇。她问遍了同去实习的同学，没人见过穿深色冲锋衣、带黑伞的人，连营地的向导都说，那天除了他们的队伍，没见过其他人进山。

　　“会不会是附近的护林员？” 室友一边敷面膜一边问。

　　“不像，” 林清婉摇摇头，“护林员不会穿那种冲锋衣，而且他对山路熟得太奇怪了。”

　　她把那张路线图夹在速写本里，每次翻开都能看到那凌厉的字迹。直到周五下午，她去图书馆还书，路过哲学区时，目光无意间扫过靠窗的座位，脚步猛地顿住了。

　　那个坐在书架前的人，侧脸线条冷硬，下颌线像用刀刻出来的一样。她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袖子挽到小臂，露出的手腕上 —— 虽然隔得远，林清婉还是一眼认出，那道浅浅的疤痕就在那里。

　　是她。

　　林清婉的心跳漏了一拍，手里的书差点掉在地上。她深吸一口气，抱着书慢慢走过去。对方正低头看书，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的发梢上，镀上一层浅金色，却没冲淡她身上那股疏离的气质。

　　书的封面朝上，是伯特兰?罗素的《权力论》。

　　“你好。” 林清婉站在桌旁，声音有点发紧。

　　对方抬起头，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落在她脸上，没什么波澜，像是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直到她的目光扫过林清婉胸前别着的考古系徽章 —— 那是实习时发的纪念徽章，她忘了摘下来 —— 眼神才微微动了一下。

　　“上次…… 谢谢你的伞。” 林清婉握紧了书脊，指尖有点发烫。

　　对方盯着她看了两秒，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然后低下头，翻了一页书。书页翻动的声音很轻，却像道无形的墙，把两人隔开在不同的世界里。

　　林清婉站在原地，尴尬地站了几秒，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对方的专注像是一种无声的驱赶，她只好小声说了句 “打扰了”，转身离开。

　　走到书架拐角时，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人依旧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仿佛她的出现从未打破过这里的安静。

　　“你认识沈寒舟？” 一个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林清婉吓了一跳，回头看到是同系的师兄，正抱着一摞书站在那里。“沈寒舟？” 她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就是你刚才打招呼的那个人啊，计算机系的特招生，” 师兄压低声音，“咱们学校的传奇人物，你居然不知道？”

　　“传奇人物？”

　　“是啊，” 师兄往那边瞥了一眼，像是怕被听到，“高考分数能上清华，却来了咱们学校计算机系。专业课次次满分，系主任想让她参加国际竞赛，她直接拒绝了，说没意思。平时独来独往，除了上课就在图书馆，要么就在哲学区待着，谁都跟她搭不上话，我们都叫她‘幽灵’。”

　　林清婉愣住了：“计算机系…… 她去考古营地那边做什么？”

　　“谁知道，” 师兄耸耸肩，“她的事没人敢问。听说家里情况挺复杂的，有人说她是单亲家庭，也有人说她父母早逝，总之是个不好惹的主儿。你怎么认识她的？”

　　“上次实习迷路，是她带我出来的。” 林清婉没多说细节。

　　“她居然会管闲事？” 师兄一脸惊讶，“稀奇了，她平时连同学借笔记都懒得理。”

　　林清婉没再说话，心里却翻起了浪。计算机系的特招生，独来独往，喜欢看哲学书，手腕有疤，会出现在偏僻的考古营地…… 这些碎片拼在一起，让那个暴雨天的身影变得更加模糊，也更加让人在意。

　　她回到座位，打开电脑，鬼使神差地在搜索栏里输入了 “沈寒舟”。校园论坛里有几个关于她的帖子，标题都带着好奇和揣测：《扒一扒计算机系那个神级特招生》《有人见过沈寒舟笑吗？》《据说沈寒舟编程速度比老师还快》。

　　其中一个帖子里，有人贴了张她参加开学典礼的照片。照片里的沈寒舟站在队伍最后，穿着校服，表情冷淡，眼神依旧是疏离的。下面有评论说：“她好像对什么都不在乎，除了图书馆三楼的哲学书。”

　　林清婉关掉网页，看向哲学区的方向。阳光依旧落在那个座位上，沈寒舟的侧脸在书页间若隐若现。她突然想起那天递过来的伞，伞面上的月牙形划痕，还有袖口没擦干净的血迹 —— 这个被称为 “幽灵” 的女孩，身上藏着的秘密，恐怕比校园论坛里的猜测要复杂得多。

　　她拿出速写本，翻到夹着路线图的那一页。凌厉的字迹旁，她无意识地画了个小小的伞的图案，伞面上，特意加了一道月牙形的划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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