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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我意识终是越来越模糊,等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回到了凉州那间小破庙。
彼时,破门哐当一下被破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闯进来什么盗贼,宿淮拎着一背篓走进来。还是原先我背过的那个破篓子。
“你醒了?”他说着开始烧起火来,我有些愣愣不清楚情况,只是盯着他的动作不吱声。
直到闻到铁锅之中飘来的鱼香后我还是耐不住饥饿,没出息地蹑手蹑脚蹲在灼灼燃烧的火边,眼神幽幽地盯着宿淮盛鱼汤的动作,不自觉地咽口水。
宿淮终于忍不住了,大概被看我这副恶狼想扑食的样子整无奈了。
“又没说不给你吃,喏。”说着他将鱼汤递给我,我愣了几秒才敢接。
围着温暖的火团子,我抱着鲜甜的鱼汤,心里一片温汤。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我问宿淮。
他像灌酒一样灌了一口汤,我刚想提醒他小心鱼刺,结果下一秒就听见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半天咳出一根一截手指长的鱼刺。
我忍不住嘲笑他,却被他剜过一眼,于是只好悻悻地收起了笑脸。
“我来找人。”宿淮说。
我点点头,没再追问。
此后几日,我和宿淮一如从前一样一起生活着,我好像并不排斥他。上次那些时日是他受了伤,不得不留宿这破庙。
但这次他没受伤。倒是我滚落山崖时伤了腰,一时半会也干不了什么粗活。
晚间,宿淮披着一身黑斗篷回来了,外面清冷寂寥,他来时带着一阵清风。
这些天我都吃着宿淮的,我看到他还是背着那个破篓子,于是无意说了一句:“这个篓子也太破了。”
闻言宿淮也盯着那个破篓子看,很快他又出去了,我摸不着头脑,也从来不了解他。
待到午夜,我被尿意憋醒,一睁眼却看见远处草堆之上一阵烛火幽幽亮着,而宿淮身边一堆竹子枝条,他借着幽幽火光正在编织一个新的背篓。
我不知道此时我是何心情,反正忽然眼睛有点酸酸的,心底有个东西隐隐想要破土而出。
宿淮察觉到我了,他声音还是一贯的清冽好听,“是我吵到你了吗?”
见我愣愣看着他没说话,于是他开始起身,似乎要拖着那些东西往外走,我立即叫住他道:“不是,我就是想屙尿。”
随即我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言语的不雅,又飞快地一下扑在草席上用被子蒙住头。
我听见宿淮低低的笑声传来,像是一泓清泉,划过我心间,带着酥酥痒痒的错觉。
这晚后,我对宿淮完全放下的警惕,他也会时常同我讲些他自己的故事。
我问宿淮,“他们口中的宿淮大侠就是你吧。”
他点点头说:“江湖上事情我早就不过问了。”
我虽然不太明白,却也总归看得出他眼里的落寞。
围着热烈灼人的火团,宿淮似是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和我说话,“你知道我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谁吗?”
我说:“不知道,但她是对你很重要的人吧。”
宿淮说是,她是他这一生中最挚爱的女子。
她曾救过宿淮的命,宿淮说她是这世界上顶顶温柔顶顶貌美的姑娘,许是因为喝了点烈酒,宿淮醉了,一整个晚上拉着我滔滔不绝地讲着他的那位心上人的故事。
说到动心之处,宿淮竟是把我当成他口中那个她了。
宿淮一张脸红得不像样子,他眉眼被火光衬地更加俊美,他望着我,眼眸快要溢出水来,我不清楚那是怎么样一个眼神,只是感觉心像是被什么灼了一下。
他红唇轻启。叫的却是别人的名字,我听得非常清楚,宿淮叫的是“阿离”。
我第一次听过这个名字,只是第一次听,不知道为什么心底却一阵绞痛,简直酸涩得想要流泪。
宿淮开始对着我撒泼,到底还是由于实力问题,我反抗不了他。
到后来,借着酒劲他真的越来越过分,情到深处,我感觉我没法拒绝他,只由着他吻着我唇,呼吸一簇簇急促起来,他温烫的气息一丝丝将我吞噬。
我最终忍不住一把推开他,一边抹着嘴巴一边急促的喘着气。
宿淮望着我又好像不是在看我,像是在透过我看着另外一个人。
后来,我还是选择将这一日的闹剧遗忘,我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于是我们的关系还是像从前一样。
我告诉宿淮那天他喝醉了,发了点疯,还在我面前出了很多嗅。
他望着我,眼神意味不明,我继续编着,笃定他不记得那晚的事情。
有好几日宿淮晚间回来的时候身上带着伤,我猜测他应该的确有仇家在追杀他,心底也越来越不安了。
每次再见到他回来心底就多一份庆幸。
那日,宿淮又是带着伤回来,他好像也不屑于此,对我说:“商野,你想离开这里吗?”
我愣了几秒,这才知道他这是要走了。
我无父无母,很小的时候被村长捡回关山村,我在村里吃百家饭长大,村子里的人对我不薄,至少会留一口饭给我吃。
十六岁那年我决定要出山去闯荡一番,想来,我确也好久没回去过了。
“我不知道。”我说。
宿淮轻叹了口气,他说:“你要是想离开这里我就带你离开,而且你继续留在这里也不安全。”
是啊,我作为一名镖师却弄丢了镖,以后定是再也干不了这份差事,最重要的是这是为当朝太子办事,事已至此,太子要是心胸狭小,定不容我。
我开玩笑似的道:“要不我帮你一起去找你的心上人啊。”
宿淮愣了一下,过几秒才道:“好呀。”
我只是一时嘴快,没想到宿淮竟真的答应了,彼时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小丑,但奈何说出去的话那有收回来的道理。
当晚,我躺在草席上辗转反侧,到底还是想不明白自己一直以来想要什么,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夜月光正盛,如水一般缓缓流泻,我不经意往破窗外一瞥,差点没给我吓出尿来。
远处高大的玉兰树上立着一个人,那个影子长身玉立,树影下漆黑一片,我努力眯着眼睛去看仍旧看不清他的脸,只是能够强烈地感受到他看着我的目光。
一开始我以为是宿淮的仇家追上门来了,正想把宿淮叫醒。
下一秒,我就见男子一跃而下,月光流淌过他的俊美的眉眼,夜风吹得他白衣飘飘,脸上笑意似有似无。
我一瞬间叫不出声了,只是立即起身,扒在窗口处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时序!”我看着他一步步朝着自己走来。
来人眉眼含笑,步履轻盈,这是我出山后第一次再见商时序。
“阿野,我可算找到你了。”他站在窗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我有些说不出话来,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时序说:“为什么就不能在这里?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的。”
我内心闪过一丝复杂,“你专门来找我的?”
很快时序就一脸风轻云淡地摆摆手道:“害,先别说这个了,你难道就让我站在外面吹冷风?”
我忽然想起屋内还睡着另外一个男人,当下就有些进退两难。
商时序一下从窗户口翻进来,他借着月光打量着破庙里的环境,“阿野,难道你就住这里?”
我点点头,只是内心疯狂祈祷着时序千万不要看到宿淮。
商时序双手按着我的肩,望着我,眼神里竟然还带着些气愤,我不知道他在气愤什么,难道他已经看见宿淮了?
“阿野。”他只这样叫了我,我不明白时序到底什么意思,他又在隐忍着什么,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声音好像带着委屈。
“怎么了?”我问。
商时序似是沉思良久,他轻声叹了口气,像是下定某种决心,“没什么,阿野,我今晚就睡这了。”
“时序,你什么时候出山的,此行又是要做什么?”我问他。
他抿了抿嘴才刚想要说什么,忽然瞥见暗处一抹影子,剑瞬间铮然出鞘。
我察觉到不对劲,一回头就见宿淮不知道什么醒了早已坐起来,他如瀑的发丝散落在一边,正望着这边,看不清眼神。
我连忙按住商时序的剑,“先别,冷静点。”
时序望着我,不无委屈道:“这个男人是谁?”
我死死抱着时序的手臂道:“他......他就是一个流浪汉。我们都没地方去,就凑合着挤在这里住着了。”
“阿野,要是没地方去,我随时可以带你回去啊。”商时序说。
我顿时有点力不从心,当下真当窘迫万分,只得先连连附和道:“啊是是是,是是是,时序我们先坐下来,把剑收回去行吗?别这么大火气。”
他这才肯乖乖坐在我旁边,眼神不善地一动不动地盯着宿淮。
宿淮却也一声没吱,他好像在望着我,一直在望着我。
我顿时感觉更加不好意思了,眉心突突直跳。
我先是给时序顺顺毛,让他冷静冷静,然后又蹑手蹑脚地走到宿淮身边同他语重心长地解释着。
“宿淮不好意思啊,把你吵醒了,没事儿,你继续睡吧。”我小声道着歉。
他沉声问我:“他是谁?”
“啊,他呀,他是我哥哥。”我笑笑,颇有些没脸没皮道。
商时序听见了,我明明说地这么小声,他放大声音道:“才不是,我是阿野的夫君,阿野是我老婆。”
我扶额无语地对着时序道:“闭嘴,再叫就给你叉出去!”
转而又对着宿淮弱弱道:“你别听他瞎说,不是不是,他只是我哥。”
谁家哥哥把妹妹当作老婆的,这话我自己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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