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亦足珍

　　第二章、水镜染芳尘

　　瑞安处理罢门内事务，转身去了他师门经营的一处茶楼，这“吟风楼”建在最是繁华的京城闹市，虽不是雕梁画栋，却也是风雅，外地来京的文人墨客或当地的达官贵人闲来无事便来听曲看戏找个乐子，生意极好。

　　报上名号，掌柜的亲自引他至二楼一间房内，再出门从外边落了锁。瑞安端看着整个屋子，地方极小，摆设也少。一窗，对着内院；一张木床，被褥倒也干净；一木架，摆着几盆花草；一张方桌，桌上的酒菜已经不再冒热气。

　　瑞安捏起桌上那小酒盏，心里有了计较，走向几步之遥的窗前，放下支起来的窗户面。那张木床靠墙的那面便现了个半人高的门洞。

　　“我说嘛，小棋儿也不会小气到用残羹冷炙招呼我。”瑞安笑道，目光所及之处，半人高的大泥炉上一口加盖的铁锅“嘟嘟”直响，旁边桌上几个大盘里分别是切成薄片的鱼肉、剥好的虾球、洗净切碎的香菇块和豆腐皮、糯米制成的年糕、半透明的蟹黄汤饺以及一些冬季难得的新鲜蔬菜。

　　了落棋不答话。他此时是一肚子不快：师兄个吃货！这大活人站在一旁瞥都不瞥一眼！就奔着那口锅去了。

　　“比上个月重了些。”双臂穿过肋下，瑞安环抱起小孩掂了掂。这才反应过来的某人大力挣扎着颁开结实的臂膀，跳到一边，只拿一双黑白分明的水眸瞪着他，像只炸毛的小猫。

　　“我是衣服穿多了！”那只炸毛猫还没有抓到重点，积极解释道。

　　瑞安忍不住“哧”地笑了，嗯，水蓝色的外袍鼓囔囔的，的确穿了不少。

　　你还笑！眼都瞪酸了的小孩气得咬牙：“上次就警告你了！又这样……又把我当作小孩！”话说着，一把掀开锅盖，喷香的蒸气飘满屋子，熏得他瞬时闭了眼。

　　师兄温暖的掌心贴上他的发顶，轻轻摩挲，说“小棋儿费心了。”

　　脸缓缓地热起来，落棋却知道那不仅仅是蒸汽的缘故。

　　这顿看似简单的“暖锅”，食材却难得——锅内的底汤是加了温补药材的鱼汤，新鲜的鱼虾蟹是打南边运来的，那香菇墨耳都是他夏末在山上亲采晒干的。师兄面上吃什么都不挑，还是在师傅居所同住的那些年，他每日观察才知晓的。也不知这人这些年的喜好有没有改变。

　　两人把圣人所说的“食不言”完全丢到一边，特别是落棋，拉拉杂杂的话讲了一大堆。若不是瑞安从旁敦促，这小孩儿可就顾不上吃了。

　　一口汁水四溢的虾球刚落肚，落棋便急急开口道： “月前，飘剑山庄的大小姐慕一弦得了癔症，慕庄主遍寻江湖名医也未有效果，于是他哥哥也就是户部尚书慕一敛上求皇上赐御医出诊，说也神奇，那御医只去一次，慕小姐便不胡言乱语了，半月前已痊愈了。这苏家倒不枉为御医世家。师兄，我倒想和那苏医师就岐黄之术一竞高低。”

　　瑞安也很感兴趣，叫小棋儿心心念念的医师可是不多，“小棋想要怎么比？莫非把人绑回来不成？”一边又给小孩的碗里添了菜。

　　落棋不理那笑得促狭的人，用筷子夹起蟹饺，轻咬饺子的一头，浓腻的馅汁流到碗中，慢慢吹凉，再塞入口中，好享受~~~~o(≧v≦)o~~~

　　瑞安知道小孩儿怕也没想好，便不再逗他，只专心“喂食”和吃菜了。

　　=========================================================================

　　吟风楼楼下戏台上那说书人正和着乐声说“男儿穷通会有时，妙人心系和阳春”，引来一片叫好。那位慕大小姐此时正就着精细点心喝下午茶，对这稍显三俗的段子自是嗤之以鼻。忽觉腰间酥麻，手中的茶杯便歪了歪，溅在手背上的热茶水引来她轻声一呼。

　　“小姐！”随身丫头晓明忙拿出手巾上前，“让奴婢来。”

　　“不用。”轻推开多事的丫头，慕一弦有些不耐地从座上站起来，卷起一边衣袖：“算了，回庄里吧。”

　　坐在软轿内，慕一弦从内袋里掏出刚才发出微小电流的物事——黑灰色、扁平、一面光滑如镜。

　　“你们在哪呢？”望着那物事中的人影，慕一弦长长叹了口气，突陷此境，一向开朗的她也不免忧心忡忡。

　　镜面，指尖碰触到的地方，一圈一圈的水纹荡漾开来。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