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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打雷劈(二)
那种痛楚好比虫蚁噬骨,裴素舒很快便被生生痛醒,雾瘴迷蒙,她看不清周围景象,只听到背后不停传出渗人的轻响,似乎是某种利器撕裂血肉的声音。
她顿觉毛骨悚然,猛地睁大了双眼,却被面前几张巨大的兽皮立屏震在原地。
为了领鸡蛋,这几天裴素舒一直泡在摸金里,这里对她可谓是印象深刻,尤其是兽皮上那些奇怪的图腾,可惜以前做黑山林海任务的时候她没有认真看剧情,这些图腾有什么含义她也记不清了,反正乍一看很像一张微笑的人脸,她第一次进摸金地图时就被吓到过。
所以……
自己这是回到了摸金的待机营地当中?
也就是说……
自己刚刚已经领了盒饭?
疑问接二连三地从裴素舒脑子里蹦出来,她摸着下巴琢磨许久,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刚才的经历仍令她心有余悸,再看身上的大师赛校服和手里丑了吧唧的武器,她鬼使神差地拿笔尖猛猛戳了下自己的手臂。
“嘶!”
剧烈的刺痛感直击天灵盖,裴素舒咬牙捂住手臂,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此时此刻,她的头脑异常清醒,这种感觉完全不像是在做梦。
可慢慢地,裴素舒竟然有些兴奋。
真穿到游戏里也没什么不好,号上有一百多砖,两个大房子,只要她从摸金图里出去,还上什么班当什么牛马啊,直接在广陵邑躺平养老就行了。
就算有坐吃山空的那天,到时候把仓库里囤的外观清一清,再让侠客出门打工赚钱,还怕自己没钱花?而且剑网3里没有死亡,哪天闲得慌了出去闯荡江湖也不用担心人身安全。
想到这里,裴素舒的嘴角就不自觉上扬,这不就是她期盼已久的退休生活吗?
风掠起垂落耳边的发丝,依稀送来几声人语,裴素舒心中一跳,当即闪到立屏后躲着。
大风呼呼地吹着,四周除去风吹草木的声音,再没有其他动静,但她不敢掉以轻心,按照小说里的套路,说不定喵萝下一秒就会贴脸出现。
就这么干瞪眼站着,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她的肚子突然叫起嚣来。
“怎么穿到游戏里还需要吃饭啊?”
裴素舒摸着瘪下去的肚子,发出一声疑问,现在但凡有任何风吹草动,她都觉得瘆得慌。
这荒山野岭的,去哪儿找吃的都是个问题,不过她也清楚不能一直在这里坐以待毙,要想出去,就必须找到出去的办法,没有食物,就算她没被喵萝找到,早晚也会饿死在这儿。
于是裴素舒探出头看了又看,才鬼鬼祟祟地抬出一只脚,可这时候远处又隐隐约约传来一声笑。
纠结了很久,她还是决定先到附近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因为她真的太饿了。
大雨过后,林中湿滑难行,偏偏这里杂草丛茂,肉眼很难看清地形,裴素舒不过是眨了下眼,便觉脚底一空,整个人就从草窝里跌了下去。
得亏是个缓坡,地上泥土又软,她摔得也不算特别重,就是狼狈了点,身上脸上全是泥。
裴素舒在地上趴了好一会儿,总算缓过来了神儿,她摸了摸尚还健在的老腰,颤颤巍巍地坐起身,却见一辆小推车赫然停在眼前,车上堆放的青菜更是让她心间一喜。
只是耳边嗡声一片,好似有淙淙流水淌过,她皱紧眉梢,抬起嗡嗡乱响的脑瓜子晃了几晃,结果那水声反倒更加清晰了。
待机营地在盘扎寨中间,盘扎寨周围被河流环绕,能听到水声也不奇怪,摸金地图她记得大概,如果能找到河流,就可以确定大致的方向,这样也不至于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林中盲目乱窜。
裴素舒在心中盘算好,起身就要去推那辆小推车,结果还没摸到车把手,就看见草丛里窜出来个人影。
“住手!你个偷车贼!那是我的小推车!”
那人银发披身,手里握着一把长剑,只是身上的衣服被水打湿大半,胸前衣衫半敞,似乎还未穿戴整齐。
裴素舒没料到半路会蹦出来这么个活人,一时之间愣在原地。
青年眼神凌厉,将剑尖直直指向她。
剑锋泛着森然寒光,显然对方来者不善,裴素舒自然也不敢轻举妄动。
据她目测,这人的捏脸是吹散叠泉渊,前几天她才给成男小号换上,所以不会认错,那头白毛从正面看没有多余的头饰,也看不出门派特色,不过他所着衣衫的肩膀与腰身皆缀有羽毛,像是刀宗的天极校服。
青年盯着她瞧了许久,忽而慢慢往前踱了两步,低声道:“我不是你的宿敌。”
听到这句话,裴素舒不由愕然。
看来这人应当跟自己一样,也是穿进游戏里的玩家,不过在没有得到证实之前,这也仅仅只是猜测,便不动声色道:“我不是你的宿敌,遗憾是你的宿命~怪只怪你没运气,遇见我在决胜局~”
要怪只能怪平时听了太多遍狂,她说完一句,下意识把后两句也给唱了出来。
青年眸色微动,嘴角已然露出了笑,“椒盐鸡脆骨?”
又是这一句,裴素舒也猜出大概,随即不紧不慢道:“尽蘸本王的灯笼椒。”
一溪雪闻言,终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收起剑冲到裴素舒面前,“花花!是你!真的是你!”
裴素舒却依然保持谨慎,象征性地回以微笑。
一溪雪见她仍心存戒备,赶紧自报家门:“我是刀宗,跟你一队的散排队友,就是那会儿密聊你的那个刀宗,id一溪雪。”
说到id,裴素舒终于能确定眼前这个人的身份就是玩家,她紧绷着的神经也得以松懈下来,只要不是来路不明的npc就好,万一哪天变成红名可就不好玩了。
一溪雪叹出口气,抱着剑连声哀怨:“来这儿这么久,终于遇到个真正的活人了,我还以为我要在这里孤独终老了,这游戏太恐怖了,又吃钱又吃人,这个月套完新外观,打本攻防连着出了好几次玄晶,我寻思难得这么欧,准备来摸金换点箱子开玄晶呢,鬼知道怎么就这么邪门,被那玩意儿拽到游戏里来了。”
絮叨半天,他扭头看向裴素舒,“花花,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进来的吗?”
这时,他脸上的水渍顺着下颌滑落,滴在微微起伏的胸膛上。
裴素舒看着他半敞的衣襟,欲言又止,最后,她还是忍不住把话说了出来:“鹦鹉哥,你能不能……先把衣服穿好?”
一溪雪面色一度有些尴尬,那会儿他正在河中清洗,蓦然听到附近传来异响,以为那玩意儿又找了过来,便匆忙披上衣衫准备迎战,结果来人是个满身泥巴的万花。
那玩意儿身手敏捷,又神出鬼没,必不可能弄得这般狼狈,对上暗号后,他只顾着激动,全然忘了自己衣衫不整,此时反应过来,慌忙捂住松垮的衣襟,一溜烟钻到旁边的草丛里。
过了好半晌,他红着半张脸出来,“那个……花花你别误会,我那会儿跟你差不多,浑身上下都是泥,不知道的人看到我还以为我才从土里钻出来呢,没办法只能去水里洗了洗。”
裴素舒点点头,指了指他的衣摆,“看出来了,你的袖子还在往下滴水。”
一溪雪干笑几声,拧了把湿漉漉的袖子,“这不没来得及生火嘛。”
裴素舒也笑了笑,“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一溪雪连连摆手,“不是不是,听到动静我以为是那玩意儿呢,哪儿还敢继续呆着,弄了半天,没想到是虚惊一场,我还巴不得早点遇到你呢花花,就我一个人在这里等死,简直太可怕了。”
裴素舒抽了抽嘴角,“少胡说八道,我不想等死。”
一溪雪顿时两眼冒光,把剑扛到肩上凑到她身旁,“啊?难道花花你有办法出去?”
裴素舒茫然地看着他,摇头表示:“不道啊,我就是饿了,出来找点吃的。”
“那完犊子了,我们真的只能等死了。”
一溪雪瞬间蔫儿巴下来,耷拉着脑袋坐到小推车上。
裴素舒瞥他一眼,挑出刚才的话中重点继续问:“你说的那玩意儿……是喵萝吗?”
“不止喵萝,还有你和我。”
“我?”
裴素舒难以置信。
一溪雪点头,“那玩意儿长得跟我们一模一样,要不是看到你发头顶表情嘲讽我,说不定我现在都发现不了,等我密聊你以后,好家伙,那俩玩意儿瞬间变得跟个丧尸似的,对着我的号库库一顿打,关键是我居然真的能感受到痛,我当时还想着没出AR全息版本都这么有代入感,以后出了那还得了。”
根据刀宗的描述,裴素舒努力回忆着之前的游戏场景,遇到的红名当中确实有一个大师赛校服万花,至于后来打自己的那两个人,她只看清其中一人是喵萝,可能自己的角色只剩个血皮,喵萝没有直接用技能攻击,而是掐住角色的脖颈,所以她也跟着有了窒息的感觉。
可喵萝的面孔实在太过可怖,只要闭上眼,那股窒息感就随之袭来,她心中一阵颤栗,不由抬手摸上脖颈,呼吸也变得越发急促。
“花花你咋了? ”一溪雪瞧出她的异样,慌忙站起身,“我胆小你可别吓我啊。”
裴素舒睁开眼,缓缓说出自己的猜测:“我怀疑我们能穿进游戏,是因为自己的角色重伤死亡,花姐血条空掉后我才失去了意识,再醒过来就在这里了。”
经她这么一说,一溪雪也恍然想起这处细节,咂摸道:“那这样的话,我们岂不是取代了自己的角色?变成了剑网3的一串代码?”
裴素舒点头道:“听起来还不错的样子,所以我们能继承自己账号的财产了?”
一溪雪皱紧眉头,抓着她的胳膊企图把她晃醒,“你竟然还期待上了?”
裴素舒耸了耸肩,“不然呢?我都玩万花了,生活总得找点盼头吧。”
一溪雪伸着头左看看右看看,天色阴沉得可怕,头顶交错盘绕的树枝仿佛一张大网,将他们牢牢困在其中,此刻他只觉得两眼一抹黑。
“在这儿能有啥盼头?”
“我这个号攒了一百多砖,游戏设定里这些都是金子做的,”裴素舒嘿嘿笑道:“等我从这张图出去,不用上班也能过上挥金如土的生活了。”
一溪雪扶额,“花花,你要不要去洗把脸清醒清醒?”
“嗯,你说得对,是该洗洗了,否则别人真以为我们万花是从土里长出来的了,”裴素舒低头看了看衣服上的泥污,当即笑呵呵应下,并理所当然地使唤起了他,“鹦鹉哥,你快去生火,待会儿下雨,我怕感冒。”
“不是?这儿什么都没有怎么生火啊?”
身后传来一溪雪无助的声音。
裴素舒顿住脚步,回过头朝他微微一笑,“早晚都要生火的,你先一个人想想办法。”
话还没说完,忽然间水声搅动,天色也迅速暗了下去,只见周遭银光疾闪,一道霹雳震破天际。
她的身体控制不住地抖了抖,“老天奶,怎么下个雨天就黑了?”
“什么天黑?”
一溪雪望着突然现身的庞然巨物,登时说话的腔调都变了,“我看那……那明明是个怪物……”
裴素舒皱着眉,此时她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等转头一看,她差点就要掐人中了。
“这还是剑网3吗!xsj你给我搞哪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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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聆音】【立体环绕声】我不是你的宿敌~遗憾是你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