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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仙梯来拂凡尘
要帮助别人强行突破,是一件很耗费心力的事。
但素无忧自诩天下第一剑修,大放厥词说自己丝毫不惧。
苍松院侍奉的仙童低眉顺眼称是,转头便前往丹房取了一大堆的丹药送来苍松院后殿。
有凝神的、聚灵的、还有止血的。
素无忧不满:“这是何意?不信任我吗?”
岁知柏对着那小仙童颔首:“多谢了。”
仙童忙摆了摆手:“仙长不必,有事再唤我。”
没有人理会素无忧。
哦,看来这些丹药都是岁知柏安排的。
素无忧摇摇头,惆怅地背过手去:“我这苍松院,都变成知柏你当家了。”
“还不是师尊万事不经心,徒儿可不就得替师尊操心了?”岁知柏无奈摇头,坐到素无忧对面,替自己倒了杯茶喝。
素无忧收下岁知柏,一开始还教了些入门功法,自从岁知柏能自主练功后,便彻底放飞自我,四处游历,几年才回来一次。就连仇江离的功法,都是由岁知柏传授的
要说这苍松院谁当家,除了岁知柏还真没第二个人选。
素无忧嘻嘻一笑:“我在外面打天下,赚回来的法器至宝,不都给了你们师姐弟俩了?”
诚如一个不负责任的家长,在糊弄家里嗷嗷待哺的孩子。
“我听闻你向掌门建议,增设布告栏,将妖兽出没的消息告知给凡人。”素无忧突然道。
岁知柏闻言一怔。她解释道:“凡人没有灵力,本就艰难,若再撞上妖兽,更难过活了。徒儿是于心不忍……”
岁知柏有些拿不准素无忧的态度。毕竟很多修真者的观念是,踏入修道一途,便是和凡人区别开来,不应当多有交集。
岁知柏或许是凡尘未断的缘故,在这些事上总显得优柔寡断些。
素无忧叹了一声,道:“也无妨,只是布告栏而已。”
素无忧自然不赞同徒儿和人界来往太过密切,但徒儿心善,她却没有理由拦着。
心怀众生,方能得道嘛。
岁知柏见素无忧同意,这才放下心。
“此事做下,江离肯定大不同意。”素无忧打趣般向岁知柏提起。
岁知柏笑而不语。
何止不同意,仇江离在掌门面前,跟她好一通阴阳怪气。
仇江离看待凡人的观点更为激进些,他干脆认为不该禁止修真者和凡人之间相争。何必允准凡人建立王朝和国度?简直像哄蚂蚁过家家一样不知所谓。
也正因此,他看岁知柏更加不顺眼,见她替凡人说话就反驳。
素无忧无奈叹道:“从小便入修途的人里,像江离这般态度才是常态。”
换言之,岁知柏才是那个异类。修真者虽说是人修,但毕竟是踏入修途,早已与弱小的人类差之千里,面临的困境也毫不相同,渐行渐远也是难免。
岁知柏暂时无意剖析自己对凡人的态度,转移话题道:“不知师尊打算如何帮徒儿突破?”
素无忧在桌上敲了敲手指:“自然是用最稳妥的方式。”
境界突破的原理大概是体内灵力满溢后,自然地反复冲击关窍,便能达成稳步突破。
若要强行突破,没有特定的方法,因人而异。
可以由他人将大量灵力灌入突破者体内,这种方法简单粗暴,风险一目了然:若支撑不住,可能有爆体而亡的风险。
也可以服用聚灵丹,聚集自然灵力达成突破,同样有爆体而亡的风险。
还有一种方式,就是他人用少量灵力,直接冲击突破者关窍,这个方法风险最小,但突破后,由于突破者体内灵力不足,支撑不住境界,可能会当场晕倒,直到灵力自然充沛后,才会苏醒。
一般情况下,大多数人一定会选择第三种方法,但这一晕便不知要晕到何时,一旦错过了宗门大比,那便得不偿失了。
素无忧放下茶杯,自信满满地说出了第四种方法:“你服下聚灵丹,只管突破,我将多余的灵力引入我的体内,自可保你安全突破。”
岁知柏沉思。这倒是个好办法,只是……
“放心吧。”素无忧自信满满道,“相信师尊的能力!”
*
素无忧后悔事先说了大话。
她汗流浃背,一边擦汗,一边紧忙引出岁知柏体内仿佛源源不断的灵力。
岁知柏盘腿坐在榻上,紧闭双眼。距离她服用聚灵丹已过去了三个时辰,仍在源源不断地向体内聚灵。
聚灵丹能聚多少灵力,取决于服用者的丹田。
说白了,丹药只是起一个辅助作用,加快丹田吸收灵力的效率罢了。
所以,岁知柏的丹田能聚起如此浩瀚的灵力,说明她已经成长到了素无忧没预料到的程度!
不过一个筑基期的丹田,已经能聚起如此之多的灵力了吗?
恐怖如斯!
素无忧坐在岁知柏背后,两人之间形成灵力流,她能感受到岁知柏身上的灵力走向。
又过了一个时辰,岁知柏聚灵的行为才缓和下来,灵力在她体内逐渐成团,酝酿着一场风暴。
素无忧悄悄松了口气,一鼓作气,预估了一下岁知柏接下来突破所需的灵力,将多余的全部吸了出来。
岁知柏无知无觉地皱着眉。
对于素无忧来说,她的工作已经结束了,对岁知柏来说,真正艰难的才刚刚开始。
素无忧擦了擦汗,“咕嘟咕嘟”灌了一壶茶,继续盯着岁知柏的情况。
*
直到清晨,岁知柏总算成功突破筑基末期。
伴随着窗外的鸟叫,岁知柏睁开双眼,眼中不见一丝疲惫,只有突破的欣喜。
筑基末期相比于筑基中期,丹府扩充了一倍不止,猛然拥有如此之多的灵力岁知柏浑身上下充斥着轻盈感。
视、听、嗅、味、触五感也更为敏锐。
她能感受到每一丝风的味道和温度,能从鸟鸣中判断出情绪。
岁知柏感到,自己同自然界又近了一些。
尚未结丹,便已有如此超脱之感,不知到了师尊的境界,看见的世界会是什么样的。
靠在桌边睡得正香的素无忧,此时一惊,醒了过来。
“知柏,你醒了?”素无忧伸了个懒腰,大言不惭,“为师可是在旁边为你护法一夜,好生辛苦。”
岁知柏:“……嗯,多谢师尊。”
素无忧上前,我握住岁知柏的手腕,号了一会儿脉,点头道:“不错。灵台稳固,丹府充盈。知柏日后定能结一枚好丹。”
岁知柏也很期待结丹的那一日。
如今已突破了筑基末期,在宗门大比上的胜算便提高了不少,且又超过仇江离一大截。
虽师尊已说了问题不大,岁知柏仍担心出什么岔子,为保万无一失,日日要去青城山后山的灵脉调息修行。
*
这日清早,岁知柏正要去后山,却在院门口见到了方有春和素无忧谈话的身影。
方有春是吞阳派掌门徐章的大弟子,修为天赋虽不高,但胜在勤勤恳恳,将吞阳派的庶务打理得井井有条。方有春前来,许是掌门有吩咐。
“知柏,”方有春瞧见岁知柏,温和地打了个招呼,打趣道,“知柏这一突破,险些将苍松院的灵力吸干啊。”
“师兄莫要笑话我。”岁知柏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素无忧不甘示弱:“可不,险些就连着师尊一起吸干了。”
岁知柏转向素无忧,奇怪道:“师尊,你还没走啊。”
素无忧此次回来,已经呆了好几日了,超乎寻常。
“看你说的,好像赶师尊走似的。”素无忧有些没面子地嚷嚷。“我此次回来的如此恰巧,自然要等到宗门大比结束再下山。”
方有春一副老实模样,却在一旁乐呵呵拆台:“是掌门勒令素师叔,必须等到宗门大比后再离开,说是剑修大比,第一剑修不在,不像话。”
素无忧叉腰:“嘿,有你这么拆师叔台的吗?”说罢,又转头冲岁知柏道,“快别说闲话了,你方师兄有事找你。”
岁知柏疑惑。
“附近有个村子出现魔族活动的痕迹。掌门想着找人去瞧瞧,本想着让江离去锻炼一番,既碰上了知柏,那便由知柏去罢,正好,你如今突破了筑基末期,下山去历练一番,巩固境界。”
方有春解释道。
原来是魔族的事。
魔族对修者来说,算是敌对族群。两族曾打过几次大战,人族没讨到好,最近一次大战是在大约百年前。
直到今天,边境上仍与魔族常有摩擦,人族一直提心吊胆,担心魔族想来抢人界的地盘,各大修真门派也不得不时时注意着。
只不过,这类发现了魔族活动痕迹的事,却算不得大事。
魔族,一脉相承的没有种族意识。它们对魔域的归属感很弱,有部分魔族都不在魔域居住。
住在妖界的有之,住在人界的也有之。
以往,发现了魔族痕迹,最终调查出结果,无非就是落单的一只,抓住之后送回魔界了事。
杀是不能随便杀的。百年前一战,人魔两界以天道为见证立下契约,不得擅自杀死另一域内平民。
岁知柏:“没问题,我立刻就去。”
方有春点点头。本就是小事,再交给岁知柏负责,更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岁知柏作为吞阳派五代弟子中的翘楚,天赋高能力强,做事一向稳健靠谱,积累了很高的名望。
仇江离天赋虽也高,总归是年纪小,爱撒娇,像个小孩子。
方有春将那村子的方位告知岁知柏后,岁知柏立马下了山。
*
岁知柏时常会替门派下山办事,故而这一段走得轻车熟路。
只是由于刚刚突破的缘故,岁知柏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鸟儿在枝叶间争鸣,似乎在争着站在某根最高的枝桠上。山脚下有一片果林,每一棵果子都散发着不同的味道。
岁知柏眺望片刻,指尖灵力凝出利刃,一甩,一颗果子应声而落。
岁知柏拾起果子,咬了一口,清香甜脆,果汁酸酸甜甜地在齿间流动。
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往山下走。
村子的位置的确不远,下了山约过了几里地便到了。炊烟袅袅,良田丰产,十分安宁祥和。
看不出来哪里有魔族出没的痕迹。
岁知柏稍加思索,决定在这呆一晚再看看情况。
岁知柏提前服用丹药隐下了自己周身修仙之人的气息,此时的她,在外人看来与普通人无异。
“老伯,村里可有能借宿的地方?”
岁知柏拉住一个村民老伯,询问道。
老伯上下打量她一圈,神情惊异,接着恍然大悟:“你是要去青城山拜师修仙的吧?”
岁知柏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老伯很热情,直接拉她去自己家:“走走走,你去我家住,不收钱。”
盛情难却,岁知柏半推半就地跟着去了。途中,岁知柏趁机套近乎:“老伯,您怎么知道我是去青城山拜师的呢?”
“嗐,像你这样的年轻人,我们村年年都得来几个,背着个剑,说要修仙。”
“那他们都拜师成功了?”
“少。多半都灰溜溜地回去了。”
“我还以为是你们村里有人去过青城山拜师呢。”
“怎么没有?也有,多半都没拜上,也回来了。来的人多了,我一眼都能瞧出来那人能不能拜上。”
老伯夸口。
“那老伯你瞧我,像不像能拜上师的?”岁知柏逗他。
老伯仔细瞧了瞧岁知柏,重重点头:“能!你瞧着就有当神仙的潜力。”
到了这老伯家里,茅屋虽不宽敞,却足够洁净。
老伯拽着他媳妇陪岁知柏唠嗑,自己则去劈柴烧火,要给岁知柏做饭吃。
老伯的媳妇是个热情的大娘,脾气很好的样子,见了岁知柏后,爱不释手的,还摸了摸岁知柏的脸。
“哎呀,这幺妹生的,好乖。”
岁知柏立马抓住机会,问大娘村里有没有什么新鲜的事。
大娘想了又想,说村里有个男娃去青城山拜师,石阶爬到一半便上不去了,连仙人的面都没见到,就又跑回村里了。
大娘说完便笑,岁知柏也跟着笑。
岁知柏于是跟大娘将讲自己也要去拜师,为此,还念了不少的书。
“嚯,原来修仙也跟考科举似的,得看书呢?”大娘惊讶地说,“我以为只要打来打去就行了。”
接着,大娘看看岁知柏,捂着嘴巴羞涩笑笑:“怪不得姑娘你瞧着文质彬彬的,原是会念书的。”
岁知柏跟这夫妇俩闲聊一夜,还真聊出一件事来。
大娘说,村尾张樵夫家的儿子,前些日子失踪了,回来之后博学了很多,口若悬河地,整日跟村人扯闲篇,说些什么人妖魔的,还说去魔域能有不少赚钱的机会。
说到这,大娘撇撇嘴:“说得好像他去过一样。要我说,那魔能是什么好东西?都叫魔了。”
到了夜里,老伯和大娘将偏屋收拾出来,给岁知柏住。
夜深,村里寂静一片,老伯l和大娘都沉睡了,岁知柏躺在炕上,无声地睁开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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