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剑情缘之兄友弟恭

作者:陆贰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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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法伺候


      “不客气,鬼辩手。”
      中年男人听闻神色不变,只是露出了一丝迷惑与茫然,和眼前的少年对视了几秒。渐渐地,那一点点迷茫也从男人的脸上消失殆尽,徒留得只有与之前截然相反的沉稳与肃杀。
      “不愧是司空家族的二公子,果然人不可貌相。看来那些个无知之辈都小瞧你了。”
      “我也是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鬼辩手竟是这样看起来如此普通之人。不过倒也不意外。”
      “哦?怎么说?”
      “正如大叔您所说,人不可貌相嘛……”
      “不过我真的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我就是鬼辩手的……”
      面生,武功高强,年纪与传闻接近……再加上佩剑的剑柄被布料包裹,不论是何等名气的铸剑师都会在自己铸好的剑上留下印记,或是名字或是纹饰,就像文人墨客的诗篇书画最后还会盖上印章一般,都是一种出自其手的佐证。
      男人注意到少年移向自己佩剑的视线,心中也了然了大半,不禁赞赏一瞬这少年的机敏。
      “其实我也不确定啊,是大叔你自己帮我证实了这个想法而已……”
      被一个小小少年摆了一道,鬼辩手也不生气,只是哈哈一笑,临走前留下了一句话。
      “你帮我买到了杨梅,我也不白受这一恩惠,日后自然会报答你的。”
      司空贺走在回家的路上,脑海中还不时浮现出这句话,报答……买个杨梅有什么好报答的……而且他也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地方是能用得上鬼辩手的报答的,不过,能和这样一个潇洒的高人结识,倒也不错,说不准日后他被他那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哥哥赶出家门时,还真能用上这一报答。
      想到那个伪君子哥哥,司空贺就头疼,走到府门口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果不其然,门口立着一个身影,正是几秒钟前还让他头疼的人。
      不知是不是宴会上喝了酒的原因,瘦高的少年难得没有脸上带着左右逢迎的笑意,一本正经。面颊微微泛红,眼神也和以往大不相同,里面仿佛又多夹杂了一层晦涩不明的意味。
      司空贺僵在原地,死死盯着台阶上的人,一步步走下,直到与自己不过咫尺距离,近到超出正常兄弟交谈的距离,一只手抚上他的面庞,轻轻蹭着,视线也仿佛看着阿猫阿狗一般的戏谑与宠溺。
      “小贺,怎么回来这么晚啊,兄长找不到你好焦急啊……”明明是关心的话语,却硬生生得让司空贺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脚底漫到全身。他忍不住偏过头去,不动声色地避开了司空言抚摸着他的手掌。
      少年盯着自己空落了的手心,怔怔发愣,第一次没有假装什么都没看到,固执地扶上对面人的面庞,将那张脸转了回来,令那人不得不和自己对视。
      “司空言,你喝多了。”司空贺神色不怎么好看,反正周围也没什么人,他也懒得配合自己的圣人兄长上演什么兄友弟恭的场面。
      “你下午去哪了……”
      “我去哪关你什么事。”司空贺忍不住一句话呛回去,对面人翕动了下嘴唇,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他身后就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司空言随即将自己的手迅速收回,背到了身后,转过身看到自己的父亲已经跨过了门槛。
      “你这臭小子还知道回来啊!”
      “虚伪……”对于司空言收手的行为,司空贺不屑地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嘟囔了这么一句。
      “你这小子还在对你哥嘀咕什么!我告诉你,今天谁帮你求情都没用,给我滚到大厅跪着,我今天就要拿家法伺候你。”
      “这老头喝多了吧……”司空贺小声嘟囔。
      趁着司空敬安转身的间隙,司空言偷偷在司空贺耳边嘱咐道:“父亲今晚不太开心,你待会听话点。”
      宴会上的事情司空贺也不大清楚,不过他跪在大厅,看着管家手上呈上的长鞭,以及目光所及的母亲担忧的神色,他明白今天看样子是难逃一劫了。
      “父亲,小贺身子弱……”司空贺一转头,发现司空言扑通一声也跪在了他身边,忧心忡忡。
      “别看你大哥……”司空敬安在空中甩了一下一米长的小长鞭,带起一阵凌冽的风声,“今天谁来求情都没用,你这小子就是皮痒了,忍了你一年多,也该治治了。”
      司空贺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酒气上来、满脸通红的父亲。如果说全家他最讨厌的是司空言,那么第二讨厌的绝对是他这便宜阿爹,从他出生前出了一份力来,就再也没有参与过他的生命。
      像是赌气一般,那一条条鞭印甩在背上,少年就是咬紧牙关不吭一声,越是听不到少年喊疼,舞鞭子的男人越是生气,明亮的烛火下竟反射出丝丝亮光,男人也在不知不觉中上了年纪,头上冒了根根银丝,抽起鞭子来也是又气又悔,毕竟是自己亲生的骨肉,真一鞭鞭抽上去,还是心肝儿疼的。
      眼看着后背都被抽得血肉模糊,司空贺也早已神志不清,但是就是硬着一口气不肯出声低头,男人也抽得累了,司空言趁着父亲的一个停顿,硬生生用手接下了即将又要挥舞下的一鞭。
      “父亲,小贺已经晕了。”
      看到有大儿子出来求情,给了台阶,司空敬安也不忍心再抽下去,只好顺着台阶下,将长鞭扔给了一旁的管家,只留一句话拂袖离去。
      “门禁半月。”
      母亲佟佩佩看到夫君离去,这才敢上来查看自己的宝贝儿子,没想到手还没沾上自己的小儿子,就被大儿子一个犀利的眼神制止了。也不知怎么的,自从她的大儿子能识字,不再在她膝下承欢后,每当她再见到大儿子,就愈发害怕自己的大儿子。
      佟佩佩之前虽是某个世家的大小姐,毕竟也已为人妻多年,舞刀弄剑什么的早就不行了,对于自己的大儿子,也只是如一介人妇般畏惧,再没当初做小姐的气魄与威严。
      看看司空言将神志已经不清楚的司空贺背到身上,佟佩佩欲言又止,也只是叮嘱了一番就走了。
      司空贺不知道是谁背的自己,但是迷迷糊糊感觉到柔顺的长发服帖在自己脸颊,鼻尖是一股淡淡的檀香。只觉得这香味特别安神,忍不住又睡了过去,再醒来就是趴在自己的床上,神志已经清晰了许多。
      身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提了提神,才感觉到后背好似漏了风,凉得他一哆嗦。
      有人在拿温热的毛巾替他擦拭伤口血渍,司空贺忍不住疼得龇牙咧嘴‘嘶——’出声。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疼呢。”头顶传来不愠不火的一句嘲讽。
      司空贺这才发现这声音尤为熟悉,正是这个家里他最讨厌的那个人。
      少年挣扎着就要起身,却被身上人一把按回了床上。
      “别乱动,又要渗血了。”
      司空贺头被埋在了枕头里也不安分,说话阴阳怪气地激着床边忙碌的人:“你干嘛这么好心,这里又没其他人,不用演你的戏了。”
      床边依旧是窸窸窣窣的折腾声,那人仿佛没听到他刚刚说的话似的,依旧做着自己手头的事。
      司空贺不甘心,再次开口。
      “喂,司空言,别忙活了,你要是有那心当初干嘛不替我挨鞭子去啊,现在猫哭耗子假慈悲……唔”司空贺话还没说完,被人从头顶上伸下一只手塞了一团白棉布进他嘴里,他从嘴里吐出时,发现上面还有不少血,胃里蓦地一阵恶心,忍不住干呕起来。
      “司空言你恶不恶心啊……咳咳”
      “自己的血还嫌恶心……呵呵呵……”头顶上穿来少年恶意的笑声,兴许是刚成年的原因,少年的嗓子还在变声期,声音介于成熟男人的低沉和少年的青涩之间,还掺杂了些嘶哑。在这寂静的深夜,有种莫名的诱惑力,就像眼睛泛着绿光的毒蛇,引诱着猎物的靠近。
      大概是被身上的疼痛吸引了注意,司空贺也不再和司空言呛,难得安分的趴在那里让兄长帮忙上药。
      老头喝醉了,鞭子也是随意抽得,鞭法极乱,从后背一直抽到臀部,好在屁股上的伤痕比较浅,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要上层膏药,司空贺不情愿地趴在那,感受到屁股上也是一阵凉意,然后是一只手带着粘稠的液体抚上他脖颈处的伤痕。
      指尖并没有意想中的那么冰凉,但温度还是要比温热的身体低上一些,司空言感受着指尖下的身体一个微弱得不易察觉的颤动,眸里闪过一丝幽光,动作愈发轻柔起来。
      漫长的等待是最难熬的,司空贺自然也受不了这种和自己兄长间人生中第一次宁静又祥和的氛围,忍不住和司空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其实主要目的还是套套话,顺带逮着空儿讥讽一下这个外人看起来极其正直纯良的哥哥。
      司空贺乐意问,司空言也高兴回答,自己的弟弟难得表现出一点对自己的关心,虽然知道这关心里多少不怀好意,但司空言还是开开心心地往坑里跳,对于少年的问题基本上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司空贺其实问得也很随意,想到什么问什么,无非是司空言到现在都学了什么剑法心法,和哪些世家公子哥切磋过,赢没赢,等等等等。
      “哎……司空言,我想到一事儿……”
      “嗯……”少年心不在焉地沉吟了一声作为回应,手下动作不停,看样子还在很认真地给伤口上药,已经涂到了腰间的位置。
      迟迟再没有传来任何声音,司空言才发现身下人有点不开心,想来是自己刚刚的态度太过敷衍了,忙又补上了一句。“你说……”
      “你既然束发了,那不久就要去参加那什么评级大会了吧……”
      “嗯。”
      修真界有个规定,就是每个少男少女在成年后都要去参加评级大会,最迟在成年后的第三年去。而这评级大会就在每年的七月份举行,地点就位于王城坐落的於陵城的东北方向边界处,一座名为雁南山的山脚底下。
      这座山后,再往东北方向去就是信安城,荆山白门的坐落地,风景秀丽,土壤优渥,可以说是整个大陆坐拥资源最好的一处地方。
      其次的就是位于大陆中央的於陵城和司空家族所在的西南方向的渠阳城。
      再然后就是位于东南角的古虹,不知是不是因为有尧山玉林挂尸派在此的原因,这片地上荒坟与废村极多,越靠近尧山人烟越是稀少,反而是与其他城接壤的地方还较为繁华。
      排在最后的是豫州,在大陆的西北方向,要穿越过一大片沼泽地才能到达那里,荒漠极多,因为草地较少,那里的人们多在山谷里居住,自建云桥通到谷底,擅长机关术的墨夷宫也就位于此地的某处山谷之中。
      评级大会算是大陆上最公正的评选,没有门槛要求,只要是成年的修真弟子,不论出生皆可来参加。
      参加之后,被评判的等级会记录在修真界掌管的人口簿上,评判等级也极为简单,为了不产生等级歧视与矛盾,等级只分三等,第一等就是最为优秀的,还会进行前三的排行,第二等较为优秀,第三等就是其余的修真弟子。而前两等每年评出的人数都较少,一等二等加一起才百十来人,所以只要能被评为二等及以上,都会被家族所重视。
      当然也有例外,目前还在为人们所津津乐道的,一个是白门掌门的师弟御轩,另一个就是最近才冲出的黑马鬼辩手。
      前者是因为数年前评级时被评在了一等之上,据说那一年一等评级时在场的人都被那个年纪轻轻的少年所展露的实力惊到,连评级的几位老者之一都忍不住下台和那个少年切磋,结果是御轩生生接下了五招没倒,但是那时御轩还只有十六岁,未来还有很大发展空间。
      后者为人所道的原因是人口簿上压根查不到他,自鬼辩手出现起,到后来做的那一件件大事,就已经有不少大家族盯上他了,这样一个人,千机殿自然要查他的底细,根据鬼辩手不凡的实力,调动了数十人在放置人口簿的听云阁查了近百年来的一二等的评级结果,都没有找到任何和鬼辩手相似或有关联的人,要么是这个人在评级后经历了一些特殊的事一下从三等越到了一等,要么就是这个人从未参加过评级大会,不论是哪一个原因,都很不寻常。
      虽然为了照顾资质平庸的人,把实力只分为三等,但其实任何一等之间都有着难以逾越的鸿沟,二等尚可通过数年到几十年的努力到达一等,三等基本上注定只能做个平庸的人了。
      司空言去参加这个评级大会几乎承载了司空敬安全部的希望,想到那老头儿看司空言时激动到发亮的眼神,司空贺就忍不住想笑。
      司空敬安年轻时也不过拿到了个一等第三名,那时不甘心就算了,到老了还不死心,从司空言能拿起剑起就一心念叨着自己儿子是修真奇才,天赋异禀,等到司空言十二三岁后更是吹得离谱,说自己长子就是第二个御轩,甚至赶超当年的御轩。
      到时候如果被打脸那可就好看。
      想到这,司空贺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在帮他上药的司空言也是一头雾水,只看到一个脑袋埋在枕头里不停地抖抖抖,肩膀也在随之微微颤动,要不是那抑制不住而泄露出的笑声,他还以为自己弟弟竟然是会被上药疼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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