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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徒大典
离收徒大典开始的时辰还早。
沈闲鹤本以为还要再等一会儿，没成想宿承妄已然悠悠转醒。
宿承妄睁开眼时，就看到身边盘坐着的人影。
白衣仙人……
他下意识看了眼仙人的耳坠，随机意识到不敬，立马挪开目光。他艰难吞咽了下口水，声音干涩沙哑：“多谢仙人相救，敢问仙人尊名？”
沈闲鹤垂眸看了眼宿承妄，淡淡道：“沈闲鹤。”
宿承妄怔住。
天下谁人不知清玄尊者沈闲鹤？
他当即起身，向沈闲鹤拜谢。
沈闲鹤客套道：“你之前身上伤势颇重，几乎命悬一线。方才我已经帮你治疗过，眼下可还有哪不舒服？”
宿承妄：“小人一切都好，多谢尊者救命之恩。”
他身上所有伤口，包括暗藏的陈年旧疴都已完全痊愈，肌肤上却连愈合的痕迹都没有，仿佛从未受过这些伤似的。
数十种沉疴痼疾仅在瞬间痊愈。
早听闻清玄尊者医术如神，今日亲身体会了才知所传不假。
沈闲鹤没再与他多说。收徒大典在即，门主长老需提前到场，他该过去了。
宿承妄站在原地，恭敬地垂手送别。黑沉沉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白衣人的背影。
好生送别了清玄尊者，宿承妄也打算往广场去。
却在转身的一瞬间，突然被人踹倒在地！
他被惯性推出去十几米，方才刚痊愈的手臂紧贴着泥地擦出去，身体重新布满伤痕。
额头撞在一块石头上，破开婴儿拳头大的血口。
殷红的血一滴滴落在地上，倒映在宿承妄的黝黑的眼瞳，晕开深处那抹阴狠的杀意。
……
收徒大典一年一度，是弟子们唯一“晋升”的机会。不论是新入门的弟子，还是最低等的杂役，只要能被长老看中，就能一飞冲天。
不是没有弟子妄想过拜入清玄门下。只是清玄尊者从不露面，让人甚至怀疑他在灵霄门当长老这事，莫不是纯属虚构。
灵霄门主事大殿内，门主以及各位长老都已到齐。
沈闲鹤缓步走进大殿，行至殿内向门主拱了手，就算行过礼了。
门主陆元义适时起身，用灵力轻扶了一把：“尊者不必多礼。”
他示意沈闲鹤坐位置上歇息。
一长老笑道：“往年尊者对大典无甚兴致，这回却留到此时，莫不是有看中的弟子了？”
沈闲鹤靠在椅子扶手，单手支颐，闻言眼也不抬：“今日空闲罢了。”
说完，他指尖一点，在周身设下隔音屏障。
这是嫌他们吵了。
那长老讪讪闭嘴，用眼神与陆元义对视了一下。
陆元义抬了抬手，笑道：“人已到齐，那大典就开始吧。”
收徒大典在大殿外的广场开展，陆元义与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老依次站上高台。
陆元义轻咳一声，声音随着灵力传播出去：“承蒙诸位拨冗莅临……”
高台上几人按位份挨个讲话，沈闲鹤坐在台下，端起茶水呷一口就彻底放下。
他撑着额头，目光在台下巡睃。
广场上人山人海，但搜寻起来不算麻烦。
小地图上整整齐齐的绿名，唯独不见那个唯一的黄名。
见地图上没有，沈闲鹤就收回了眼神，没再费心在底下人群找。
他甚至不用去猜，男主定是又被带走欺凌了。
沈闲鹤想了会儿，懒得去找，索性百无聊赖地整理起系统背包。
长老们轮流讲完话后，陆元义笑着看向沈闲鹤的方向，想着让他说几句，谁知一转头却看见人撑着额头又合眼了。
陆元义笑容一顿，尴尬的捋了捋胡子。
大典从入门弟子开始，通过灵根检测后，由长老们先行挑选，再做分配。
检验灵根的是大多数仙门都有的古石碑，石碑会显示测试人灵根属性。
每个仙门都有自己偏好的属性，灵霄门收水灵根的偏多。
“金灵根，过。下一个。”石碑旁的管事声音洪亮的喊道。
“水木土三灵根，不通过，下一个。”
从测试台下去的有欣喜有哭丧着脸的，但一切还算井然有序。
身坐高台的长老们边闲聊，边随意瞧瞧有没有合心意的弟子。
“这届弟子的资质还算不错，我看连着好几个都是单灵根的。”
“是啊是啊，相比前几届确实好上不少。我记得上届有一半多连灵根都没有……”
“哎哎王长老慎言慎言！”有长老连忙低声打断他的话，用眼神点了点不远处闭目养神的清玄尊者。
年长一辈的人都记得，清玄尊者当年想拜仙门，却被测出来根本没有灵根这段过往。
若不是后来听说他无意中拿到了大能机缘，自创仙术，如今有没有清玄尊者还说不定呢……
一众长老互相使眼色，挤眉弄眼地做表情，时不时偷瞄一眼沈闲鹤。
沈闲鹤神色自若，清冷的声音传到每个长老耳边：“各位长老若是怕本尊听到，可以神识传音。”
众人瞬间噤声。
在场的长老大多都是化神期，却没一个人能看透沈闲鹤的境界。
要知道，前任魔尊无月可是半步渡劫的大能，却被清玄尊者一人瞬杀。
天下敬仰清玄尊者，不仅仅只有求于他神乎其神的医术，更是对他深不可测的实力有所忌惮。
场上的灵根测试还在继续。
一个布衣女孩走上测试台，按在石碑上的手粗糙至极，根本看不出这是十六七岁花季少女的手。
她的手轻微发抖，看得出来十分紧张。
旁边的管事看了看毫无动静的石碑，又看了看女孩满含希冀的双眼，顿了下，还是开口：“无灵根，不通过。”
女孩的眼睛瞬间失去光彩，像花草霎那间枯萎下去。
忽然，她身体猛然剧烈颤抖起来，向着高台直接跪了下去。
场面瞬间混乱。
高台上众人立即站起身，走近围栏，令场下人群将他们看得清清楚楚。
场上女孩痛哭起来，使劲地磕头：“求求仙长收了小女吧，求求您了。”
一旁的掌事惊得满头大汗，连忙招呼弟子将女孩拉走。
陆元义抬手制止他们，目光慈祥地看着女孩：“这位姑娘快快请起，你可有冤屈还是？为何如此执着拜入仙门？”
女孩匍匐在地上，脏兮兮的脸混着额头的血，被泪水混作一团。
她哽咽着道：“小女年幼失母，本靠着爹爹做活尚可温饱，可如今爹爹身患重病，小女耗尽家财求到大夫，说只有千慧草入药才行。千慧草珍贵，唯有仙门弟子可得，小女……小女……”
“你想入仙门拿药？”陆元义接过女孩的话说道。
女孩怯怯地看着陆元义，“嗯”了一声。
沈闲鹤瞥了眼陆元义。
“这……”陆元义捋了捋胡子，他转头看向沈闲鹤，为难地问道：“清玄，你如何看？”
这句话被灵力扩散出去，传进在场每个人耳中。
“清玄？！是清玄尊者？”
“尊者竟然在灵霄门！！”
“快看那是不是尊者！如此寒玉般的风姿……”
沈闲鹤轻笑了声，没计较陆元义把他卖出去这事，转而对女孩道：“按规矩讲，不妥。”
女孩哭着又要磕头，却发现身体被固定住无法动弹。
【技能“沉默”已生效】
陆元义叹了一声，道：“按规矩不可，但怜你孝心如此，这回为你破例……”
“门主。”
沈闲鹤面无表情地打断他：“仙门弟子要得到千慧草，需接任务拿贡献点兑换，这位姑娘无灵力不可修炼，即便让她入门也拿不到千慧草。”
陆元义皱起眉头，颔首道：“清玄说得也是，可这姑娘……”他顿了一下，忽然道：“我记得清玄你便是无灵根成道，不如正好今日收徒大典，你收她为徒可好？”
陆元义说罢，其余长老也接连附和。
“我觉得可行，收了徒弟，既不怕后继无人，平时也有在旁侍候的。”
王长老深以为然，“世人都说清玄尊者心怀天下，我想尊者自然愿意收下这姑娘。”
广场上众人同样议论纷纷。
沈闲鹤垂眸轻笑。
女孩动弹不得，只能眼含泪光地看着沈闲鹤：“尊者，小女还有两个妹妹要养活，求尊者怜惜。”
沈闲鹤淡声开口：“敢问姑娘家在何处？”
女孩愣愣回答：“玄水国海存镇。”
沈闲鹤看着她的眼睛，凛冽嗓音回荡在广场：“明日本尊会去海存镇义诊，你可带你父亲前来找本尊就诊。”
清玄尊者的义诊可不是把个脉就完事了，他有当场活死人肉白骨的本事。有人亲眼见过他救治一名瘫痪数十年在床的老者，下一秒就健步如飞的奇景 。
见女孩不说话，沈闲鹤又道：“本尊名下有几间铺子，最近正好需要人手，你看着也有十六岁。若需要生计来源，可去试试。”
“至于收徒，本尊能力有限，此生只收一徒。很抱歉，你并非合适人选。”
“这，可是……”女孩迟疑地看了眼陆元义，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复。
场上有人窃窃私语：“这什么情况？我怎么感觉不对劲？”
他旁边人哼了一声，一副看透一切的神态，道：“这姑娘拼死想拜入仙门，目的是为父亲求药。可眼下尊者已经答应帮她救父，甚至连以后出路都帮她想好了，她还在犹豫什么？就非要进仙门求死？”
“怕不是被人安排过来碰瓷灵霄门的？”
其他人恍然大悟，纷纷看向台上女孩。
“清玄尊者都帮你到这了，你还要怎样？”
“下去吧，我们还等着测灵根呢。”
他们其实并不在意灵霄门如何，只不过是不想看凌霄尊者就这么随随便便地收徒罢了。
要收也该收他们更有能力的人为徒！
“下去！下去！！”
“别耽误我们测试！”
台下愈吵愈烈，有人踩上测试台，打算将女孩拉下去。
【“群体沉默”范围命中】
众人静默一瞬，注意力瞬间被转移：“哎我靠我动不了了！！”
高台上，沈闲鹤看向陆元义的眸光泛着寒意，微微勾唇，道：“陆门主，想要善名，还得用脑才行。”
陆元义额角冷汗滑落。
他咽了口唾沫，低下头行了一礼：“尊者说的是。”
有门主传令，广场上原本装空气人的弟子终于出手，迅速将混乱的人群安定下来。
女孩被其他弟子带下去前，沈闲鹤在她身上附加了屏障保护。
——免得人刚下去就被灭口。
入门测试之后是杂役入外门、外门升内门的测试，这会儿有了专门的秩序维护，广场上倒是没再发生意外。
沈闲鹤坐在椅子上，依旧在周身加了隔音屏障，打起了盹儿。
陆元义刚吃了亏，坐在位置上猛灌茶水。
长老们见状，也不敢出声触霉头。
一直到外门弟子晋升测试，才又出现了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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