熵烬之上，回声与遗忘

　　地下决斗场的入口藏在自由市排污管道背后，莱恩用指节在生锈的金属门上敲出三长两短的暗号。门缝里渗出腐臭的血腥味，混合着劣质烟草的气息扑面而来。

　　"威兰先生。"开门的是个独眼巨汉，左眼装着机械义眼，齿轮转动的声响清晰可闻，“有顾客等您很久了。"

　　莱恩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枪套。穿过幽暗的隧道时，墙壁上悬挂的荧光苔藓发出惨绿的光，照亮了几个蜷缩在角落的变异人——他们皮肤上布满晶化的鳞片，正贪婪地舔舐着某种蓝色粉末。这是新大陆传来的"星尘"，据说能让人短暂获得魔法抗性。

　　决斗场中央的八角笼正在上演血腥表演。一个浑身刺青的兽人战士被对手的等离子刃劈开了半边脑袋，脑浆溅在防弹玻璃上时，观众席爆发出狂热的欢呼。莱恩在VIP包厢外见到了那个把自己叫来的人，他名叫维诺，暂时和组织合作，装扮充满萨米风格但却背着一把高科技复合弓，可发射激光电击箭与探测箭还有一把狙击枪，莱恩想起了此前在组织据点看到的北方分部的情报，那个有着东方名字的游牧民族军官齐岳可能的弓术师父，档案上只说了齐岳有着家传冰弓，却不说弓术是从哪学的，只能理解默认是家传，可眼前这人的复合弓给人一种适配感，尽管没见过齐岳本人和他弯弓射大雕的英姿，但是感觉齐岳那个师父就是他

　　"听说你今天差点被军情处的猎犬盯上？"他说话如同冰面破裂，莱恩从他身上感到了魔法气息，应该是来自组织如今的领导者曼陀罗莎莉的，和组织做交易签订契约，

　　莱恩突然感到一阵眩晕。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某个被遗忘的黄昏里，同样的玫瑰在太空舱的观察窗前绽放，而玻璃倒影中自己的眼睛泛着非人的金色。他踉跄着扶住墙壁，发现掌心渗出细小的光点。

　　"看来封印松动了呢。"记忆中的曼陀罗魔女用玫瑰划过他的脖颈，荆棘刺破皮肤时带出银蓝色的血珠，"你当真以为自己是废土上长大的孤儿？我的孩子。"她突然拽开莱恩的衣领，露出锁骨下方若隐若现的菱形晶核。"

　　八角笼里的灯光突然熄灭。当应急照明亮起的瞬间，莱恩看到包厢阴影处站着披着斗篷的身影——他们佩戴着游牧部落的狼牙项链，但腰间却挂着北方大国的制式军刀。为首者掀开兜帽，露出那张精灵混血特有的尖耳朵与银发。拿着那把象征性的长弓，莱恩尽力回忆那个名字，齐岳的未婚妻，一个王公和一个精灵部族公主的女儿，苏伦娜。

　　"时间不多了。"这位逃亡的公主将一个数据芯片塞进莱恩手中，芯片表面蚀刻着北方自由派的鹰徽，“组织给了你新任务，以后你在使用莱恩这个名字的时候对外称自己是林骁，顶替掉一个可能死亡的失踪者，就像此前顶替掉莱恩这个名字所有者那样，反正你也忘了自己叫做什么，此前发生的以一切全部忘掉。
　　"林骁？"莱恩的指尖掐进掌心，光点渗入数据芯片的纹路。这名字像块烧红的铁，烫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你们从哪挖出这么个——"

　　"三年前北海勘探队的失踪者。"苏伦娜的精灵耳在荧光下泛着珍珠光泽，她突然用匕首挑开莱恩的袖口，露出内侧的条形码烙印，"看，连生物编号都准备好了。曼陀罗女士亲自调整的基因序列，就算用北方大国的光谱仪也验不出破绽。"

　　莱恩突然注意到维诺拉弓的姿势——左手拇指压弦的独特角度，与情报照片里齐岳射箭时的剪影完美重合。

　　"齐岳的弓术老师..."莱恩刚开口就被冰凉的金属抵住后腰。转身时撞进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持枪者戴着防毒面具，防护服袖口绣着医疗十字——但腰间的神经激素注射枪明显不是医生该有的装备。

　　"初次见面，哥哥。"面罩下传出电子合成的女声，她掀开左臂的防护层，露出与莱恩如出一辙的条形码，"林夏，或者说...爱林？随你喜欢。"她突然拽过莱恩的手按在自己锁骨处。

　　"别被外表骗了。"苏伦娜用军刀划开通风管道，“也有外表差别很大的兄妹。”

　　管道深处传来黏腻的蠕动声。林夏突然摘下面具，露出她的苍白脸庞。

　　"复活节快乐。"林夏的声带恢复成本音，像玻璃风铃相互碰撞，
　　莱恩看清她护目镜后的金瞳时，记忆闸门轰然洞开：百万年前太空舱里，正是这双眼睛的主人哼着歌解开休眠舱锁扣。

　　"楚河的塔罗牌没骗人！”林夏说接着打开了一个全息切换成实时画面：茉莉站在自由市钟楼顶端，黑裙化作万千藤蔓刺入云层。而她身后展开的十二支晶体羽翼，与莱恩梦中黑魔王的形态完全重合。

　　"观测者、觉醒者、背叛者..."林夏说话了，在莎莉的远程魔法操控下发光孢子不断涌现，这些微型生命体在空中组成DNA链状结构，"现在明白为什么需要新身份了吗？我的哥哥？"

　　莱恩摸到楚河给的金属牌背面刻着的字——用神族语写的"趁星光未熄"。
　　时间回到现在，莱恩的思绪回到了当下，想起来组织要让他去见一个人，应该是一个军火商，武器大师，据说拥有着可以把武器纳米化携带在身上不易被察觉的能力。
　　但是还没有等莱恩主动去碰头的地点和他见面，他自己就主动找上来了，那是在一个夜晚，他从阴影中走出，身形瘦削却透着猎豹般的爆发力。穿着浅色迷彩服，布料上沾满机油和弹壳灼烧的焦痕，袖口和裤腿都绑着战术束带，每一根带子上都挂着微型弹匣或工具。他的脸被一副战术护目镜遮住大半，只露出线条锐利的下颌和微微上扬的嘴角——像是在嘲讽这废土上的一切规则。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武器——双持维克托冲锋枪，枪身经过改装，弹匣扩容，枪管下挂着微型霰弹模块，能在近战时切换爆发模式。他的腰间别着一把大口径**磁轨手枪**，枪身闪烁着幽蓝的能量纹路，显然不是废土常见的科技。

　　而最夸张的是他背后的装备——一把折叠式火箭筒斜挂在背上，炮管上刻着潦草的涂鸦，像是某次轰炸后的即兴创作。但莱恩知道，这玩意儿绝不是摆设。更诡异的是，当少年侧身时，他的右臂袖管微微鼓动，皮肤下隐约有金属流光闪过——**纳米武器库**，传闻中能将重型武器压缩成微粒，藏在血肉之下的黑科技。

　　"莱恩？不，现在该叫你‘林骁’了是吧？你可以暂时叫我卡尔。"少年的声音带着变声期刚过的沙哑，却透着老练的杀意。
　　他见莱恩盯着自己的纳米武器库，咧嘴一笑，随手从战术腰带上抽出一支注射剂——肌肉增幅剂，暗红色的液体在玻璃管中微微晃动，像是某种活物。

　　"别这么紧张，我的装备可比不上我家老头。"他语气随意，却带着隐隐的自豪，"那家伙可是个疯子，扛着地狱犬’六管重机，子弹链缠满全身，像条钢铁蜈蚣。一开火，整条街都能被他扫成蜂窝。"

　　莱恩的瞳孔微微一缩——“地狱犬”，那是新大陆北联邦特种部队的禁忌武器，废土中的一切火力在这面前都不值一提。

　　少年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嗤笑一声："怎么，不信？"他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护目镜的HUD界面闪烁了一下，投影出一颗低轨道卫星的实时画面。

　　"看见没？‘渡鸦-7’，我家老头的私人玩具。"他手指一划，卫星视角锁定自由市上空，"只要我乐意，随时能给你下一场‘钢铁雨’——轨道动能弹，一发就能把钟楼砸进地底。"

　　莱恩的神经绷紧了。这家伙不是普通的军火贩子，甚至不是单纯的叛逃者——他背后站着某个能操控军事卫星的势力。

　　少年似乎很享受莱恩的反应，又从腿挂上摘下一枚微型榴弹发射器，只有掌心大小，却散发着危险的能量波动。

　　"哦对了，差点忘了这个。"他随手抛了抛，"烟雾弹、□□、甚至微型核脉冲弹，应有尽有。"

　　莱恩终于开口："你父亲是谁？"

　　少年笑容一滞，护目镜后的眼神变得锋利。

　　"一个死人。"他的声音冷了下来，"至少，官方记录上是这样。"

　　——而这，才是最危险的信号。

　　“再告诉你一个秘密，是和你效力的组织相关的。”卡尔突然咧嘴一笑，手指在护目镜边缘轻敲两下，调出一段全息投影——画面中，一道迅捷如鬼魅的身影在钢铁废墟间穿梭，她的身体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四肢关节处嵌合着精密的机械结构，行动时几乎无声无息。

　　“她叫‘胧月’。”卡尔低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南日出之地群岛出身，半机械改造忍者，双持高频振动太刀，刀身能释放EMP冲击，专门瘫痪电子设备。”

　　莱恩盯着投影，只见那女武士突然甩手掷出三枚飞镖，镖身在空中分裂，化作数十道微型追踪弹，将远处的目标瞬间炸成碎片。她的动作行云流水，刀光如残月，每一击都精准致命。

　　“她的剑法叫‘影岚流’。”卡尔继续道，“据说融合了古流忍术和未来科技，能在0.5秒内斩断十发子弹。”

　　莱恩的眉头越皱越紧。他早就知道组织深不可测，但没想到连这种级别的存在都隐藏其中，自己不过是个被丢进废土卧底的小角色，而真正的“大人物”们，却掌握着足以改变战争格局的力量。
　　“她不是唯一一个。”卡尔忽然压低声音，“但我目前只能告诉这么多，以后有机会再说，否则合作就黄了。另外她的家族还有个宿敌，代号贝塔，贝塔她是这颗星球原住民神族在离开前封印遗留的上古战争兵器，经过多个人类逃亡大湮灭后的文明纪元。”

　　莱恩沉默。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连棋子都算不上——顶多算是棋盘上的一粒灰尘。

　　“所以，你到底在为谁卖命？” 卡尔盯着他，护目镜的镜片反射着冷光。

　　莱恩没有回答。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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