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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文老师
“别用你那怜悯的眼神看着我！”李在尹没有回头，可她能感觉郑载宪的视线……或许是嘲讽……或许是怜悯，总之这些李在尹都不在乎也不需要！
郑载宪什么也没说，只是把所有的箱子搬了出来，然后看着李在尹明明委屈得要死却怎么也不可能落泪的倔强。
他只是轻轻合上了行李箱的盖子，然后拿起断掉的轮子，抬眼看向李在尹，眼神里没有怜悯，没有嘲笑，只有一种纯粹的、就事论事的平静。
……
他的眼神，李在尹从来没有体会过。李在尹生活的圈子里，每当她挥金如土、或者没事满足她姐妹们一些不值一提的需求，她们就会用一种崇拜、佩服得目光把她包裹着。
上学的时候也有人悄悄说她是有钱人家的“野孩子”，有钱，但没爹妈疼。因为李在尹的爸妈日理万机，平常没空露面。当有人对她投来嘲笑和惋惜的视线，李在尹往往都会用言语攻击对方，从而达到自我保护的作用。
她是蛮横无理，怎么了？
照样有人伺候她，可是现在……只有一个国文老师待在她身边，那群塑料姐妹早就在得知她卡被冻结后一哄而散。
“捡起来干嘛？你修得好吗？”
李在尹等着看他窘迫，看他尴尬，看他像那些曾经被刁难过的佣人一样手足无措地道歉。
这破地方的人，能懂什么？能修得好LV箱子的轮轴？
郑载宪点了一下头，他真的从随身携带的那个看起来同样有些年头的深棕色公文包里，摸出了一个小巧的金属管。
刚拧开盖子，她就闻到了一股熟练带着点刺鼻气味的液体，能修好吗？……别把她行李箱弄臭了。
郑载宪不慌不忙地挤在断裂的轮轴接口处。
她不懂这些……只觉得，时间过得有点慢，空气闷热得不行。
他低着头，垂着眼帘，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小片阴影。夕阳那最后一点挣扎的光线，不偏不倚地照在郑载宪的身上。他的皮肤在暖金色的光晕里呈现出一种温润的色泽。
楼道里漂浮的尘埃颗粒在那光束中缓缓飞舞，无声无息。
他整个人，在这破败肮脏的背景里，专注得近乎虔诚，像在处理一件价值连城的艺术品。
……至于这么认真吗？李在尹把手探进了外套口袋里，指尖摸到一颗圆滚滚、带着凉意的小东西……是她常吃的进口薄荷糖。
身体比大脑要快一步，在郑载宪略显讶异地抬起头的瞬间，李在尹飞快地将那颗裹着浅绿色糖纸的薄荷糖，不由分说地、几乎是带着点粗暴地，塞进了他挽起袖口露出的、靠近胸口的那个衬衫口袋里。
“拿着！” 她的声音比平时更冲，更硬，像是在掩饰什么，又像是在宣告什么。“赏你的！”
“谢谢你啊，同学。”
说完，李在尹甚至不敢去看他此刻是什么表情。一种莫名其妙的羞赧、懊恼和强撑面子的复杂情绪烧得她耳根发烫。
烦死了，烦死了！刚才给他薄荷糖干嘛！？给了她吃什么？
等郑载宪修好后，李在尹拖着行李箱，背影颇有些狼狈地朝着13楼走廊深处走去。她掏出钥匙打开房门，一股灰尘味扑面而来，让她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什么破地方……”她咬着牙，心里对父母的怨恨又深了一层。不就是跟朋友去了趟欧洲旅行吗？不就是砸了个灯？至于这么小题大做，断了她的卡，还把她扔到这种鬼地方来“反省”？
身后传来脚步声，郑载宪怀里抱了好几个箱子，额角也沁出了薄汗，镜片有些滑落，他抬手推了一下，看向站在门口脸色难看的李在尹，温声道。
“房间可能需要打扫一下，我那里有多余的清洁工具，等下给你送过来？”
李在尹看着他被汗水浸湿的衬衫领口，又看了看自己干净的衣服，心里那点莫名的情绪再次冒了出来，混杂着烦躁和一丝不情愿的别扭。
“……不用了。”她别过脸，语气依旧算不上好，“我自己会处理。”
郑载宪愣了一下，随即温和地点点头，“好。那你先整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去1506房间找我。”
说完，他便转身去电梯那边了。
李在尹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才转身走进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房间很小，一眼就能望到头。靠近天花板的地方能看到渗漏留下的蜿蜒黄褐色污痕。
一张狭窄的单人床，一个油漆剥落的旧衣柜，一张布满划痕的木桌，一把看起来就不怎么结实的椅子，就是全部家当。窗户不大，玻璃蒙尘，外面是另一栋同样破旧楼房的灰暗侧墙，挡住了大部分光线。角落里的蜘蛛网在昏暗中若隐若现。
西八，这里简直就是监狱！
她用力把窗帘拉上，掏出手机，习惯性地想点开购物软件，却想起自己的卡已经被冻结了。一股无力感瞬间涌上心头，让她忍不住把手机扔到了床上。
“西八！”
她跑去厕所，厕所很脏很旧，根本没有自动马桶……她怎么可能在这里！？那镜子像是包浆了一样，镜子中的女孩乌发如墨，她有些心疼地看了看自己的脸，在这个破地方待一个月，她不会变丑吧？
她这么漂亮，怎么看也不适合这个地方。
桌上的破收音机隐约传来一些模糊的声响，夹着着电流杂音，是新闻播报声。
……这个也是她最讨厌的，这群机关人士有什么用？还不是得舔着脸'在她爸妈面前。
“……不明原因……动物行为异常……伤人事件……警方介入调查……”
啧……又是谁家疯狗放出来了。
今天是第一天，距离回家还有29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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